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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见陈载远面前积着灰尘的红木茶几上空无一物,周誉然找到抹布将茶几擦拭干净。

      素雅的梅花香气萦绕在陈载远的鼻间,令他感觉屋里的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
      “他擦了梅花香味的香水?”陈载远心道,“男人怎么擦这种味道的香水?”

      周誉然为陈载远端上一杯温开水,说道:“陈先生,这是温开水,请您饮用。”
      陈载远缓缓伸出右手,周誉然主动将水杯送到对方手中。

      端着温热的玻璃杯,缓缓喝着水,陈载远心道:“你倒是伶俐,不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机器人。就连水杯里的水位都掌握得刚刚好,不至于被我这个瞎子端洒。”

      陈载远家的厨房,设计简约、颜色素雅,在低调中透着奢华。
      每件东西都有安放之处,并且都放在适当的位置。这令一向注重生活品位的周誉然很满意。

      注意到厨房与客厅一样积着灰尘,周誉然反感地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绝对不能容忍环境脏乱。
      想到失明的陈载远一直生活在处处积尘的家里,他又是怜悯、又是心疼。

      打开银色双开门冰箱,周誉然发现里面除了4瓶矿泉水和一盒冰块之外,空无一物。
      他又打开每个橱柜查看了一遍,除了刀具、餐具之类的用具外,看不到任何调味品、米面之类的东西。

      “这怎么做饭?”
      周誉然轻蹙眉头,暗想:“难怪那些人全部不合格,如果不了解这个别墅区,哪知道到哪儿买菜?”

      周誉然掏出手机,拨通了别墅区超市的电话。
      他报出需要采买的东西,吩咐超市立即送上门来。

      坐在客厅里的陈载远一直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应聘者的动静。
      听到应聘者如数家珍一般报上需要的调味品、食品等东西,并且具体到品牌、重量、容量、生产日期等等,他对这位准备全面、专业细致的应聘者有了一些好感。

      挂了电话,周誉然前往客厅,冲着陈载远歉意道:“陈先生,厨房里没有食材,我无法立即为您做早饭。我已经要求超市送货了,送货员很快就会过来,请您稍等片刻。”
      “好。”陈载远点头。

      “陈先生,我现在需要收拾一下客厅,打扰您了。”周誉然歉意道。
      陈载远点了下头,暗赞这位应聘者懂得统筹安排,知道轻重缓急。

      周誉然快速而安静地收拾完客厅,帮陈载远添了杯水,继而快手快脚地打扫厨房和饭厅。
      送货员抵达时,他刚好打扫完毕。

      端上一盘削成兔子形状的苹果,周誉然捧着一块折叠好的洁白餐巾对着沙发上的陈载远欠了下身,语气恭敬。
      “陈先生,请允许我为您铺一下餐巾。我为您准备了苹果切块。”

      周誉然把餐巾打开,向内折三分之一,继而将餐巾的三分之二平铺在陈载远腿上,盖住双腿膝盖以上的部位。
      他把瓷盘送到对方手中,引导着对方的右手触摸戳在苹果切块上的牙签。
      “盘子里共有八块苹果,每块都插了牙签,请慢用。”

      陈载远细细咀嚼着脆甜爽口的苹果,暗想这位应聘者对西餐礼仪应该很了解,他对应聘者的体贴、周到感到满意。

      周誉然穿好墨绿色防水长袖围裙,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位,随即开始做早饭。

      他将土豆洗净,放在锅里煮。
      煮土豆的过程中,他将新鲜的牛肉糜炒了一下,调味后加入虾仁煮熟,捞起后沥干。
      土豆煮熟后,他将其去皮、切成小丁,调味后用汤匙碾成土豆泥。

      他把肉糜、虾仁与土豆泥搅拌在一起,加入色拉酱,调味成馅。
      之后,他取了一片三明治面包片,放上馅,上面再盖上一片面包片。
      将夹馅面包放在烤箱里用小火烤15分钟后,美味的鲜虾馅饼便做成了。

      这15分钟时间内,周誉然煮了两个鸡蛋,做了一道蔬菜沙拉,热了一杯鲜牛奶。

      将鲜虾馅饼、蔬菜沙拉、水煮蛋、鲜牛奶一一端上长条形红木餐桌后,周誉然走到陈载远面前,恭敬道:“陈先生,可以吃早饭了,我先带您去洗手间洗手。”
      他主动牵起陈载远的手,引领对方前往洗手间。

      陈载远只觉手心里仿佛握了一块细腻、温润的软玉一般,那美好的触感令人印象深刻。
      他缓缓抚摸着周誉然那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心生疑惑。

      周誉然被陈载远摸得很不自在,却不好意思甩开,只能强自忍耐,一张俊脸变得灿若明霞。
      陈载远看不见周誉然娇羞的窘态,不但不松手,反而命令后者将右手也伸到自己手边。

      细细抚摸完周誉然的一双手,陈载远问道:“你的工作应该很伤手吧?这双手怎么保养的这么好?”
      周誉然望着自己洁白无瑕、细腻若脂的双手,答道:“在工作过程中,我们的手会经常与顾客接触。保养好双手,是我们的职业要求。”

      周誉然信口胡诌,却说的有理有据,令陈载远一下子消除了疑惑。
      陈载远本人极为敬业,平时也非常欣赏敬业的人。
      经过这一番对话,陈载远对周誉然这位应聘者的态度立即变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面试了13个男护工,陈载远第一次问起对方的姓名、年龄。

      “周誉然,周而复始的周、载誉而归的誉、陶陶然的然。今年21岁。”
      难得可以在陈载远面前自我介绍,周誉然有些激动。

      “好,我知道了。”
      陈载远点了下头,示意周誉然领自己去洗手间。

      坐在餐桌前,闻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听着周誉然的介绍,陈载远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陈先生,我给您做了鲜虾馅饼、水煮蛋、蔬菜沙拉,热了一杯鲜牛奶。您希望先吃哪一样?”周誉然询问。
      “馅饼。”
      “好的。”周誉然用汉堡纸包上一块馅饼,递到陈载远手中,叮嘱道,“这是刚出炉的鲜虾馅饼,稍微有些烫,请注意。”

      陈载远咬了一口热腾腾的馅饼,只觉口感脆而不硬、肉馅鲜香可口,不由得胃口大开。

      吃完一个馅饼,陈载远伸出右手,说道:“牛奶。”
      “请稍等。”周誉然将牛奶杯递到陈载远手中,问道,“陈先生,水煮蛋可以剥壳了吗?”

      见陈载远点头,周誉然拿起一个水煮蛋在瓷盘里轻轻敲了敲,慢慢剥壳。

      “陈先生,您吃水煮蛋,需要蘸盐吗?”
      “不用。”
      “好的,请用。”
      周誉然将剥了壳的水煮蛋递到陈载远手中。

      细细品尝着香嫩爽滑的水煮蛋,陈载远暗赞周誉然火候掌握得好。

      “蔬菜沙拉。”陈载远言简意赅。
      “好的。”
      周誉然将大瓷碗端到陈载远面前,递上一双筷子。

      吃了一些蔬菜沙拉后,陈载远说道:“馅饼。”
      ……

      这一顿早饭,周誉然一直站在陈载远身旁伺候着,完完全全的一切行动听指挥。
      他注视着陈载远棱角分明的俊脸,心道:“在这个世界上,能这样把我当佣人支使的,恐怕只有你了。”

      陈载远将四个鲜虾馅饼、两个水煮蛋、一大碗蔬菜沙拉全部吃光,还喝了两杯鲜牛奶。
      吃饱喝足之后,他舒服地倚靠着椅背,心满意足地擦着油光光的嘴唇,感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明明是很简单的食物,为什么吃起来这么香?”
      陈载远暗暗想着,暗叹以前吃的都是垃圾。

      周誉然将陈载远领回客厅坐好,快速收拾干净饭厅、厨房。
      之后,他走到陈载远面前,柔声询问:“陈先生,今天天气很好,您要出去散步吗?”

      “好。”
      陈载远点头,暗赞周誉然体贴。
      “你到二楼的衣帽间,替我选套合适的外出服。”

      “好的,请稍等。”
      周誉然来到二楼的衣帽间,发现这里的服装及配饰只有一个品牌——雨果波士(Hugo Boss),颜色只有三种——黑色、白色、灰色。
      这个品牌带着德国式的严谨,传递出阳刚味十足的形象,与陈载远的性格、形象、气质完全吻合。
      帽子、眼镜、领带、围巾等配饰,与服装搭配起来异常简单。

      鞋子只有一个品牌——菲拉格慕 (Salvatore Ferragamo),颜色只有三种——黑色、白色、棕色。
      箱包只有一个品牌——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颜色只有两种——黑色、棕色。

      周誉然缓缓扫视着整个衣帽间,暗想陈载远在对待爱情时会否也如此忠诚、专一。
      他挑了一套带一点家居感的白色休闲服,拿了一双白色休闲皮鞋、一顶白色棒球帽、一副宽大的太阳镜。

      下楼后,周誉然主动询问:“陈先生,衣服我拿下来了,您要不要先去趟卫生间再换衣服?”
      陈载远点头答应,心道:“这孩子真是思虑周详。”

      “陈先生,您现在穿的是白色休闲服,带着一点家居感。”
      周誉然一边帮助陈载远整理衣服,一边轻声解说。

      陈载远的身材高大、健壮,这套修身剪裁的白色休闲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健美的线条。
      他那修长的脖颈、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蜜色的肌肤,均散发着浓厚的男人味,给人一种奇特的踏实感与安全感。

      周誉然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陈载远,心里仿佛飞进了一只扑扑乱飞的彩蝶。

      “陈先生,您脚上穿的是白色休闲皮鞋,不系带、带有银扣装饰。”
      “陈先生,您头上戴的是白色棒球帽,帽檐上绣着花体英文字母‘M’。”
      “陈先生,您这副太阳镜是纯钛复古款。”

      周誉然的选择和解说,令陈载远很满意。
      他对这位嗓音动听、细心体贴的年轻男子的好感度迅速攀升。

      耀眼的阳光带上了夏季特有的热度,轻拂在脸上的风也暖乎乎的。
      鸟啼声、虫鸣声、蝉叫声……合奏出野趣十足的夏之乐章,彰显出大自然的生机勃勃。

      周誉然牵着陈载远的手,漫步在树荫蔽日的幽静小道上,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忧郁。

      “和你手牵着手散步,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如果代价是让你双目失明的话,我宁愿永远不要。远,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陈载远从未有过与人手牵手散步的经历,这次双目失明,倒给他带来一种全新的体验。
      手心里握着一只温润如玉的手,双方的体温在贴合在一起的掌心来回传递,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陈载远暗想:“有这么一双手的男孩子,长什么样儿?”

      暖风送来清新、雅淡的荷花香气,陈载远偏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到荷花池了?”
      “嗯。”
      周誉然牵着陈载远的手走到池塘边站定,放眼望向宽阔的水面。

      阳光照耀下的池塘,翠碧的荷叶重重叠叠,一阵风过,荷叶仿佛碧波一般荡漾起来。
      周誉然望着一朵朵亭亭玉立的粉红色荷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香气盈鼻、沁人心脾。

      见陈载远虽然面对着池塘,却看不到美丽的景色,周誉然心中遗憾。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周誉然吟诵了李白的《古风(其二十六)》的前四句,借以向陈载远描述荷塘景致,令熟读唐诗宋词的陈载远心中一动。

      “可惜,这荷花种得太密了。荷叶把水面全部挡住了。少了池水的陪衬,这景色便缺了灵性。”周誉然轻叹一声。

      “你还懂这个?”
      陈载远侧头“看”向身旁的周誉然,有些意外。
      “略知一二。”周誉然谦虚道,“我学过国画,国画很讲究留白。如果将面前的荷花池看成是一幅画的话,作者的留白技法显然很差。”

      陈载远暗想:“这片别墅区是我们公司投资开发建设的,我本来以为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想到,在细节方面还是不到位。我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留意观察。”

      “你的见解很好。还有其他想法吗?请尽管说。”陈载远虚心求教。

      “我只是有感而发,说的不好的话,还请原谅。”周誉然略一思索,说道,“我说一下我们刚才走过的林荫小道。那儿的树木种得太密,树荫将阳光全部挡住了。少了‘微风过处、光动影摇’这一景,整条道便显得死气沉沉,缺了动感。”

      陈载远细细想了一下,觉得周誉然的话非常有道理。

      “我晨跑的时候,天天从那儿经过,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孩子,真是慧眼独具,非常有灵性啊!”

      周誉然与陈载远手牵手漫步在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的幽静别墅区内,直到太阳发挥出火球的威力,这才回到家中。
      这一次散步,二人的对话虽然不多,彼此之间的亲近感却增加了不少。

      领着陈载远到沙发上落座,周誉然将客厅的落地窗帘全部拉上,挡住窗外炽热的阳光。
      他递上干净的毛巾、端上一杯冰水,问道:“陈先生,您出了一身汗,要不要冲个澡?”
      “好。”陈载远喝了口水,吩咐道,“你先把二楼的卧室和浴室打扫一下,然后过来带我上去。”

      陈载远的卧室由灰、白、黑三色组成,灰色的地板、白色的家具和窗帘、黑色的床品,创意大胆、简单利落。
      周誉然对这样的设计感到意外,细想一下,觉得这才是最符合陈载远个性的家居设计。

      注视着能同时睡下四位高大男子的宽大床铺,周誉然缓缓俯身,将脸颊轻轻靠在套着黑色绸缎枕套的枕头上。
      他那仿佛上等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纤长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绵软、柔滑的黑色绸缎床单,两汪秋水柔情荡漾。

      “4年了,终于可以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你了。
      “远,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你?”

      周誉然轻叹一声,收起摇荡的心,快速打扫卧室和浴室。

      周誉然领着陈载远站到浴室莲蓬头下,引导着对方的手摸索洗发水、沐浴露、毛巾、衣服等东西。
      “我会站在门外守候,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周誉然交代道。
      “好。”陈载远点头,吩咐道,“你先出去吧,过会儿我叫你。”

      听到周誉然关门的声音,陈载远这才开始脱衣服。
      冲洗完毕,他擦干湿漉漉的身体,穿上干净衣服,冲着门的方向高声喊道:“你进来吧。”

      一直站在门外守候的周誉然开门进屋,将陈载远领到浴室墙边的木椅上坐好。

      “陈先生,您的头发一直在滴水,请允许我为您擦干头发。”
      周誉然拿起一块洁白的毛巾,轻柔地将陈载远那黑亮的湿发包裹住,并以双手轻轻按压毛巾,促使毛巾充分吸收头发的水分。

      陈载远垂头坐着,享受着周誉然那轻柔的头皮按压,感叹着对方的细致、体贴。

      周誉然接连换了三条干毛巾,直到陈载远的头发基本上干了方才停手。
      他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手表,说道:“陈先生,我该下楼准备午饭了,您要点餐吗?”

      “你随便做。”陈载远回答,“只要清淡可口就行。”
      “好的。”周誉然答应下来,转而问道,“您现在打算留在卧室,还是去客厅,或者别的地方?”

      “去客厅吧。”
      陈载远答了一句,心道:“在哪儿不都一样吗?一个瞎子能干什么?”

      将陈载远引领到沙发上坐好,周誉然望了一眼客厅里的音响,询问道,“陈先生,您要不要听音乐?”
      陈载远心想:“这孩子是怕我独自坐着无聊吧?真是贴心啊!”

      “柜子里有CD,你随便挑一张。”
      陈载远遥指了一下墙角的红木橱柜。

      橱柜里整齐地排列着各种西方古典音乐CD,周誉然挑选了一张由西班牙著名大提琴家帕波罗?卡萨尔斯(Pablo Casals)演奏的《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Bach Cello Suites》)。

      低沉、雄浑的大提琴声响起,陈载远的眉毛轻轻挑起。
      “你喜欢巴赫?”陈载远问道。
      “嗯。”周誉然点头,“巴赫的音乐浩繁如海,却又洁净如玉。这六首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深刻地体现了这个特点。卡萨尔斯演绎的这个版本,是我最喜欢的。浑厚有力,仿佛古朴的铜版画一般,线条坚实挺劲,具有难以想象的力度,非常动人心魄。不过,与后起一代的大提琴家相比,卡萨尔斯的演奏显得稍为粗犷,不够细腻。”

      陈载远沉默了,他不明白一个整天忙于做家务、忙于护理病人的护工为何会对音乐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不过,想到这名即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护工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他深感欣慰。

      见陈载远沉默不语,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周誉然知道自己说多了。

      “要是他怀疑我,我这护工恐怕就当不成了。
      “可是,我不想他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护工。
      “难得有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我希望可以给他留下一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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