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镜》今霜不见雪

7、聂灼宜

　　过了一会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秦稚面前。

　　她身着白色的纯棉短袖和米黄色的阔腿裤，鼻梁上架一个金边圆形眼镜，俏皮的短发轻轻翘起，像极了活跃跳动的阳光，这是一个让人感觉记忆点微弱的女生。

　　但每一个人在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想起正午的阳光，张扬肆意。她随性的笑容和洒脱的举止总会让人因此多瞧她几眼。

　　随着她的走近，秦稚的眼中泛起微微的波澜。

　　聂灼宜笑了笑，整个人更加张扬。便是旭日东升与夕阳西下都没有眼前的她耀眼，似乎也只有正午的骄阳方能与她平分秋色。

　　“秦小稚，怎么一见到我就这么吃惊？”

　　“你现在应该在陪林现调查侦探所的信息，而不是出现在这里。”秦稚平静地叙述着，她的目光转向天边，无风不动的云投映在她的眼底。

　　聂灼宜的手伸向了亭外的梅花树，光秃秃的，不见一点色彩。

　　“我刚刚跟小临古打了一个赌，她说你如果现在看见我的话绝对不会在意我精挑细选的样貌，而是会质疑我为什么出现。但我想着，我们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面了，你总会关心一下我和看见的现状的，怎么着都应该对我的这副面孔感到好奇。”

　　聂灼宜摊摊手，脸上是明媚的笑：“事实证明，小临古是对的。”

　　“打赌向来没有赢家。”秦稚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聂灼宜身上。

　　“秦小稚，你太紧绷了。事情得做，生活得过。如果一直过度紧张，那么再好的美差都会造成苦果，更何况本就未知的挑战呢！”

　　“所以，你到底因为什么过来？总不至于就为了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说不定就是这么简单呢！”聂灼宜眨眨眼，玩笑般的说道。

　　秦稚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身便要离去。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聂灼宜连忙拉住秦稚，力气不小心用大了，身体微微向后仰。

　　看来秦小稚也不是不会演戏嘛，我就说，都一个宿舍的，总不会真的有一个人古板得格格不入。

　　聂灼宜在心中腹诽，嘴上却换了个话题：“林看见怂恿妖怪们打架的时候，发现我们学校附近的那个侦探所还挺有趣的，不出意外的话就定下这家了”

　　“怎么说？”秦稚的眼中有轻微的诧异一闪而过。

　　“那侦探所的名字是迷谷侦探所，顾名思义，老板是个迷谷。店内包括老板在内只有两个侦探，另一个是个奇图，当然名字也叫奇图。”

　　秦稚若有所思：“迷谷，奇图。倒是难得见有妖怪以自己的种族命名。”

　　“这种情况确实少见喽，不过还是得实力过硬，不然可压不下那些群起而攻的同族。看见也试探过他们，总体来说，侦查的能力不太行，但是比起那些太聪明的侦探，还是这样的更适合我们。”

　　秦稚问道：“有没有调查过他们为什么开侦探所？”

　　“原因？这可难说了！不过凭我对他们的了解，大概是因为妖生漫长，总得做一些自己并不适合做的事情喽。”聂灼宜的目光灼灼，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其实，我们不也是这样吗？就是越不合适，所以才有趣啊。”

　　秦稚定定地看着聂灼宜：“这更像是林现的说法。”

　　聂灼宜扑哧一声笑了。

　　“确实是林看见的原话，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过来主要是想看看……”聂灼宜顿了顿，“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跟我们一开始想象的不是很像，好处在于不会让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但是，临古今天说什么她便赞同什么，勉强是个好用的傀儡。”

　　“傀儡？那临古应该不是很满意。”聂灼宜的眉梢动了动。

　　“所以，她做了些多余的事情。”秦稚的语气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聂灼宜知道她因为兆临古的行为感到了轻微的烦恼。

　　“现实是，有心的事情了无音讯，多余的行为常结善果。”聂灼宜安慰道。

　　秦稚似笑非笑：“我就知道，凡事不能只靠你们。”

　　“我们，半斤对八两。”聂灼宜无奈地直摇头，“所以，临古才会有恃无恐。”

　　秦稚看向书店的方向：“你要去见见她吗？”

　　聂灼宜顺着秦稚的目光看去，金碧辉煌的楼宇隔绝了所有人窥探过去的魂识。她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现在也不是见面的好时候，我就不给临古添麻烦了！”

　　…………

　　“不好意思呀，佳嘉，让你久等了！”

　　兆临古将浅蓝色的围巾围上许佳佳的脖子时，她正在书店里面的货架上挑选笔记本。

　　现在正是春夏更迭之时，轻薄的围巾却并未让许佳嘉觉得有多热，反而有一种更适合水系能力者的清凉感。

　　见许佳嘉的目光落在围巾上，兆临古得意地笑了笑，颇有些邀功般的对许佳嘉说道：“这是我特意给你从郝奶奶那儿换来的。郝奶奶亲自编织的围巾可不止在冬日里保暖。”

　　许佳嘉摸了摸围巾，入手是如水波流淌的丝滑触感：“这用的是什么材料？冰冰凉凉的。”

　　“水漾藕。”兆临古随口回道，“你们水系能力者不是最怕热吗？每年夏天一到，连阿稚都很难在打斗的过程中达到最好的状态了。我求了郝奶奶很久，她也才终于研究出来这么两条呢，一条给你，一条给阿稚，刚刚好！”

　　说着说着，兆临古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每一条围巾都倾注了郝奶奶的爱与热情，所以，千万不可以转送给任何人！”

　　见兆临古这么郑重，许佳嘉突然有些不适宜，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兆临古便又恢复了轻快浅笑的模样：“好啦，那我先去挑书，你有什么想买的选好之后放在郝奶奶那儿就行。我选完之后一起结账！”

　　兆临古不知从哪儿拎来了两个竹篮子，递给许佳嘉一个之后，她便高高兴兴地往上楼的转送阵的方向去了。

　　许佳嘉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毫不迟疑地将它放了回去，紧接着连忙跟上兆临古：“等等我，我也想买些专业书备用来着！”

　　“佳嘉，你之前有来这里买过专业书吗？”

　　兆临古挽上许佳嘉空着的那个手臂，站上了去往顶楼的传送阵。

　　“之前没想过把那些专业书当武器使。”许佳嘉轻声否认，“再说，专业书遗失找学校报备不是可以直接补发吗？”

　　“那佳嘉你可错过了非常棒的武器！”兆临古满脸遗憾，“这些书怎么砸都不会坏，攻击的时候还有老师念书的声音循环播放作为背景音，连阿稚用了都说好呢！”

　　“阿稚她，一直以来不是用的剑吗？”

　　“她确实用的剑不错，不过，偶尔的时候还是可以换些新花样嘛！”兆临古看了看左右，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示意许佳嘉用传音说话。

　　【其实刚刚说的那些功能都不重要。看见前几天发现，这些专业书会让鬼魂化作实体。】

　　许佳嘉诧异地看向兆临古：【你的固型水？】

　　【不一样，固型水是让鬼魂短暂地以水为身体，但是他们的本质依然是魂魄，这些书则是让鬼魂重新以人类的身体行走。而且，看见说，把这些书改造一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用处呢。】

　　许佳嘉的心猛地一沉，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是以前就这样？还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兆临古摊手表示不知道：【不过，书店一直都在卖专业书。】

　　“学校不会摊上什么大事儿了吧？”许佳嘉喃喃出声，一时竟忘了传音。

　　【我想着多买些回去，一个是应对无实体生物的攻击；二是让看见好好研究一下；三是备用。】

　　兆临古和许佳嘉已经到了顶楼，这里专门用来放置神秘学专业的课本。入眼所见的每一种专业书都被兆临古拿走一打，这不像是备用，更像是来囤货的。

　　许佳嘉边吐槽边将专业书放进自己拎着的篮子中。每当篮子达到一定的重量，便会通过篮子底部的传送阵输送到一楼前台配套的竹筐中。

　　郝奶奶瞥了眼越堆越高的竹筐，见怪不怪地继续织起围巾。

　　很快，兆临古手中的竹筐消失，这便是表示，这个篮子配套的五个竹筐都已经装满。

　　兆临古淡定地从顶楼的某个角落又取出一个竹篮。

　　许佳嘉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这是打算搬空整个书店？”

　　“搬空？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兆临古一脸疑惑地对上许佳嘉的眼神，“我现在买的还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呢。而且，这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吗？毕业之后很多东西想买都买不到了，所以不称现在多囤一点，未来怎么办？”

　　所以，你就是在囤货吧！许佳嘉无语望天。但是，很快，她手中的篮子也消失不见。

　　许佳嘉叹了口气，一手一个空篮子向兆临古走去。

　　“我帮你拎着，你直接往里面放吧，省的一来一回的，我看了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