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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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春晓叩响了“常青东巷十六号”的大门。她劝诫任卿裕莫要胡乱走动，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行便利。毕竟春晓今日来此，是打着一箭双雕的好算盘……
“吱呀——”
春晓正欲看清来人，眼前白光乍现！
她下意识侧过身，那人却举着把菜刀穷追不舍！春晓借着微弱的月光与他过上几招，发现此人没什么真本事，便略微放下心来，抬脚踢他要害！
那黑影闷哼一声，蹲在地上摔刀不动了。
来者不善，春晓也懒得周旋。她不客气地冲那人后腰来了一脚：“喂，这里住的那个大夫呢？”
那人正“五体投地”式趴在地上，春晓本以为他晕过去了，却不想闷声说了三个字：“……我就是。”
春晓抱臂不解道：“你这不是大夫啊，我看你是屠夫。”
“我喜欢，你管我？”
“有个性有个性，”听了这话，春晓反而掩面笑了两声，“我听说，常青村已许久不办比武招亲了。”
“……”
“温一盏……”春晓装作思考的模样，“哦不，是黛娘。我听说那黛娘走后，比武招亲便落寞了。”
那大夫一骨碌弹起来，迟疑道：“你认得黛娘？你不是常青村的人，你是谁？！”
“是呀，”春晓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我还知道，黛娘的母亲温姨，与你来往密切。”
这情报还是当初叫晏晏调查来的。当初她只想知道温一盏的身份，却不想这边角料竟也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我已很久不与那婆娘来往了，你查不出来什么！”
“我又没说要查什么……”春晓顿了顿，伸着脖子往门里瞧了瞧，“温姨不在吗？”
大夫见状又想搞小动作，春晓早知他有这招，转眼间刀已入肉，逼得那大夫泪都出来了，直向春晓叫娘求饶，嘴里还不清醒地念叨着自己平日里良善大气，与温姨绝无过节。
呵，看来是个大秘密。
“嘘，”春晓从袖子里掏出手帕，细细擦拭过身下颤抖的额头，“神医怎地吓成这样？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怕不是有人做了什么亏心事？才着急和温姨撇开关系呀。”
“不、不，”大夫目光流转，忽然从春晓的眼中读出了什么，颤颤巍巍道，“大人想从小的这里知道什么、得到什么，小的都说、都做，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小的还不能死啊！”
“呵，”春晓轻笑一声，“倒是个知情识趣儿的，不过啊，我对你的家事不感兴趣。雪时夫人，在常青村究竟经历过什么？”
“什么？雪、雪时夫人？”
“是，”春晓又复述了一遍，“我要知道雪时夫人的过往。”
大夫这才松了口气。那大喘气的模样，活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哆嗦着开口，将往事娓娓道来。
若你去问雪时夫人究竟姓甚名谁？常青村老人听了只会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只因她的名姓早已深深被掩埋于“任家娘子”之下。
“任娘子刚出月子，就出来劳作啊！”说话之人，正是后来温姨家的神医金仔。
任娘子懒得搭理这半吊子，拿着锄头往麦田深处走去。
温姨在一旁抱着孩子啧啧两声：“我家说到底也就是个姑娘，养大也是嫁人的份儿，跟任娘子的小公子可比不得。”
任娘子瞥了温姨一眼：“你如何知道我生的男孩？”
“你家那位嘴可不严喔，我这不是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任娘子听得脸色僵硬，扔了锄头便气势汹汹往家里走去。
温姨拍了拍金仔的肩：“哎，你说这下任燕可要遭殃了？”
金仔抬了抬肩膀：“去去去，那任燕当真和你说了？”
温姨翻了个白眼：“我跟着村子里产婆干了这么多年，肚子是圆是尖我一眼便看得出来，哪还需要任燕说？”
“你看你这，不是坑害任燕吗？”
“你要是心疼那两口子，过去告诉他们就是了，”温姨小声嘀咕道，“我可最讨厌那半途来的外人！”
黄昏时，金仔叩响了任家大门。
“谁？”
任娘子的声音。
“是我，金仔。”
开门的却是眼下乌青的任燕。
任燕：“做什么？”
金仔搓着手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只愣愣问了一句：“你被你家娘子打了？”
“拜你所赐。”任燕淡淡道，他不想多说，将门掩去了。
金仔急了：“任燕，咱俩好歹是邻居，我是替你说话来的！”
任燕这才又将门打开：“说什么话？”
金仔：“我知道任兄不是这样的人。”
任燕张了张嘴，却似乎被人点了穴似的。他被人推开，出现在金仔眼前的人变成了任娘子：“任兄？我竟不知道，你来此竟是结拜的。”
“任娘子你来得正好，温姨中午说那话你可莫往心里去，她胡诌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任娘子不置可否：“结果已经造成，过程不再重要。金仔大夫，请回罢。”
任娘子下了逐客令，金仔只好转身离开。
“金仔大夫。”
却不想任娘子叫住了他。
“在常青村碌碌一世，终究也不过是有心记不住，有眼看不见。金仔大夫若有雄心壮志，还要早做打算才好啊。”
金仔大夫还未琢磨透其中的含义，任娘子便“啪”一声将门关上了。
男人讲至此处忽然闭了嘴，春晓开口催促道：“后来呢？”
金仔挠挠头：“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让我想想后来的事儿。”
金仔思索半晌，突然一拍脑袋：“有心记不住，右眼看不见，那不就是个‘亡’字儿吗？任娘子是提醒我莫要停滞不前啊！后来我便欲往皇城开药铺。温姨丈夫跑了，在家没事干，求着与我一道去。我是个实心眼的，最终还是拖着娘俩一起上了路。孩子小，路上又有不测风云，没几日便害了病，花掉我二人不少积蓄。温姨这下也不干了，好几次想带着孩子去死，都被我拦下。闹成这样我心里也没了主意，干脆及时止损，折返回到原本的日子，未曾想……”
金仔说到这里，眼神暗了暗：“未曾想我当初离开没几天，常青村便突发暴雨，淹死了数百人，活下来的村民几乎一贫如洗。”
春晓微微睁大了双眼。
“如此想来，我与温姨反而是损失最少的。”
春晓点点头：“雪时夫人帮了你们。”
“她帮我们也不止一回，我是打心底儿佩服仰慕雪时夫人。”
金仔回到村里之后任氏一家已人去楼空，不见踪影。他抱着最坏的想法惆怅了几日。不久，便开始帮着村里人着手恢复常青村生机。温姨虽一时冲动，想过与孩子同归于尽，却终究不忍，怕孩子落下病根，一心陪着孩子去了。
再过六年，云泽一品夫人横空出世。那消息传来常青村时，村民并不知这“雪时夫人”是何来头，只是看见那由皇城任府送来一车又一车粮食银两时，才想起了多年前不告而别的“任娘子”。
“每家每户都有、每家每户都有啊……”
金仔不免红了眼眶：“任娘子当真雪中送炭。”
为首的侍卫向众人问道：“谁是金仔？”
金仔举了手，那侍卫便将一封信交予他手：“望你莫要辜负了夫人的期望。”
春晓听得投入，金仔却又停了下来，他犹豫道：“我说了这么多，也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春晓抬了抬下巴。
“大人于雪时夫人，是敌是友？”
“我与雪时夫人家的公子是好友。”
“是吗？”金仔目光变得柔和，“我倒也想见见他。”
“好了，继续说吧。”
“那信里不过是告知了常青村如何发展、村民如何生计。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想必我不说，大人也猜到几分罢。”
“比武招亲、神医？”
金仔点点头：“是，如此便可增加常青村天灾后的人口数量，促进人口流动。况且在雪时夫人承认常青村是她老家以后，常青村名气大涨，经济复苏很快，村中开始流行模仿宫人起名，祈盼家里的孩童有一日也能像雪时夫人一般出人头地。”
金仔提起此事，春晓不免惆怅：“你可知一盏现如今如何？”
金仔偏过头去，似乎不愿回答。
看来是知道了。
“你恨温姨，也是出于对一盏的宠爱吧。”
金仔忽然双目圆瞪：“你！我何时恨过温姨！”
春晓安抚道：“好啦，金仔大夫，现如今有大功一件，你可愿意去做？倘若做得好，我给你一笔客观的数目，叫你圆了去弈城开医馆的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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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马当活马医，你试试呗。”春晓回到客栈，将金仔往任卿裕面前推。
任卿裕上下打量金仔：“你当真是神医？”
金仔连连点头，又摇头：“草民不敢啊，只是斗胆一试！”
任卿裕并不信任金仔，他微微皱眉：“春晓，你从何处找来的此人？”
春晓介绍道：“金仔原是负责常青村比武招亲的大夫，晏……咳。”
她本想说晏晏知道的，却怕出口尴尬，便改口道：“也许可以一试。”
一炷香后，金仔自皇上屋中走了出来。
“金仔大夫怎么说？”春晓有些紧张。
任卿裕低声道：“此人确实医术高明，只是陛下此疾凶险，他也无法药到病除。”
“可开了药方？”
“开了，可惜大夫说这药见效迟缓，解不了天渊之行的燃眉之急。”
难道陛下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春晓暗自呸了两声，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叫来金仔，后者脸色十分不好。
春晓：“怎么？”
金仔：“陛下体虚，非一日之果。然而我问过屋内侍从，皇上康健，平日从未有过亏空脉象。此病实在太怪！”
春晓思索半会，将一袋金子塞入金仔手中，伸出食指比了个“嘘”。
“我并未完成大人交代的事情。”
“你就当这钱是一盏孝敬给你的罢。”
金仔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多谢。”
那头侍从忽然高呼着什么“陛下有救啦”，金仔知道到了离开的时候，于是向春晓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春晓叫住了金仔。
“大人请说。”
“那日夜里，你为什么要砍我？”
金仔完全没想到春晓问的竟是此事，他微微低下了头，琐碎的细发遮盖了他斑驳的容颜：
“一盏离开后，我曾发誓再不出诊。”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