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雾》》Krine

2、迷雾

　　第二章 迷雾

　　“死人……棺材里面有死人……”

　　半辈子和死人打交道的张建峰，尸体见的不少，流着血带着蛆的倒是第一次看见。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胆子终于在这个时候破了功，直接炸毁了他的镇定冷淡，终于让他在死人面前被吓得心惊胆战，魂不守舍。

　　“喂，闭嘴。我们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废话。”周潜打断道，显然对他的回答极为不满。

　　然而张建峰充耳未闻似的，仍旧低着头喃喃自语：“真的死了……他真的……”

　　“都说了闭嘴啊！”

　　周潜突然爆发，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死死地往上拽，“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吗？！你他妈……给我说有效线索！”

　　“额……那个，副队！”正在一边做现场笔录的张幂被周潜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请您冷静一点，这是重要证人……”

　　“干好你自己的事！”周潜瞪向她，双眼红肿，眼中充斥着愤怒造成的血丝。

　　张幂立刻闭了嘴，立正敬礼道：“是，副队！”

　　张幂说完，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

　　明明他们刚来现场不到两分钟，对张建峰的取证也只是刚刚开始。周潜这火发的也太不正常了一点！

　　为什么？是太久没碰到这种会死人的案件而过于紧张、害怕，是好不容易维持了那么久的稳定被打破的不甘，还是来的路上对残害生命的凶手积压已久的仇恨，爆发了……

　　“警……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饶是一直神志不清的张建峰也被他吓得清醒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拎着他的警察。

　　他在周潜的压制下茫然地从心发问。警察不是来帮他的吗，只是回答不出问题而已，怎么突然就对他动手了？

　　“你这混蛋！到底明不明白……你的证词……或许能让他！让那个惨死的人……瞑目！”

　　周潜眼中突然泛起泪光，有个人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甚至来不及，也不敢去追赶……

　　一辈子都在死人身上赚钱的老张愣住了。

　　俗话说得好，“见棺发财，大吉大利。”他们这些做死人生意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迷信。然而他们家从曾祖父开始，凡是接手了这个生意的人，死到临头，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无药可医的剧毒、突如其来的车祸、一时兴起的杀手……大家都说，那是阎王爷对他们罪行的惩罚。他们为死人服务，冒犯了地府的权威，所以势必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这个“代价”，也迟早会落到他的头上！

　　过往沧桑浮现于眼前……他突然想问自己一句话——五十年过去了，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又一天，活到了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究竟是为谁而活？他这样安于常态的人，能为社会，做出什么贡献，来弥补自己犯下的罪孽吗？

　　然而刚才那个警察却说，他能让一个冤死的灵魂瞑目……

　　对他而言，这就够了。活了大半辈子，就算是能让另一个莫不相知的人不白白死掉。也足够给他在死人身上犯下的种种罪孽，积那么一点善德。这样或许他将来进地府赎罪的时候，因为这点缘故，阎王爷会减免他的深重罪行，让他得到再生的可能吧。

　　然而周潜并不打算给他忏悔反思，痛哭流涕的时间。他死死盯着张建峰的眼睛，咬牙道：“听好了！人死了，就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当然，我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医疗水平还不足以让死者开口说话，亲自告诉我们真相！所以，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成为被害人的陈诉者。拼尽一切查清案件的真相，替他们……将事实公开于青天白日之下，并带着每一位死者遗留的信念，继续活下去！你懂不懂啊你！到底！有没有能用的线索！你说句话啊！说句话！”

　　“副队！”

　　眼看那张建峰快要被控制不住情绪的周潜用领子勒地差点再次昏过去。情急之下，张幂突然想起了周行简在临出发前交代她的那些话——

　　出发前，市局办公室

　　“周队，这……”当时听完了周行简的一番话，她震惊地呆在原地，心中疑虑重重却又不敢发问。

　　周行简神色深沉地看着她，目光十分肯定，不容置疑：“如果阿潜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请你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做，并在事后回到局里汇总工作时单独向我汇报。副队的位置，他既然做不好，我早晚会向上级报告请求换人，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服他。而且他太容易感情用事，对我们的调查是很不利的。明白吗？”

　　“我明白的周队，但是这对副队的打击是不是太……”

　　“张幂。”

　　“到！”

　　“服从命令。”

　　“……是！”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明白周行简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但是，如果是周队的话……一定可信！

　　周潜看向她，喝到：“都说了让你干好自己的事，少管……”

　　“副队！”张幂拼尽全力喊道：“您现在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依照周队的安排，我有权命……拜托您暂时停职！”

　　“什……”

　　“请您暂时冷静一会，对于张建峰的询问将由我们继续！”

　　周潜好像想起了什么，扯住张建峰领子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有些颓丧地在店门口的小凳子上屈腿坐下，“抱歉……是我没控制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有的事情，越想忘记，偏偏就记得越清楚。越想抹去它存在的痕迹，偏偏就越磨越深，再难拭去。它就像一枚钉在板上的铁钉，每一个相似的场景，每一次竭斯底里的呐喊，每一次为了忘记的回忆……都变成了狠狠敲打下去的钢锤，一下一下，一下一下，直到把整根钉子都敲进了经历者的脑髓，直到它再也拔不出来……可到了这时候，它也就被深深记住，一直记着，直到再也忘不掉……

　　倘若真的想要忘记，只能连着血带着肉地硬生生把钉子翘出来。然而表面上好像是忘记了它，留下的疤痕却总是在提醒你——它绝不会让你忘得如此洒脱。

　　张幂上前一步，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副……”

　　“好了，赶紧办事吧。老沈和小安那边还等着呢。”

　　周潜将便衣的帽子拉起戴上，然后把头埋到胸口处，给自己和外界的嘈杂做了一个屏障，严丝合缝的屏障。

　　张幂一愣，似乎从这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身上看到了一丝不属于他的阴郁。

　　这样的人，内心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反应这么强烈……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张幂狠狠一闭眼，快步走到张建峰面前：“现在，张建峰，请继续配合我们调查。”

　　十五分钟后，市公安局门口。

　　沈澜打开车载收音器，调到奕城广播电台的频道，无奈看向副驾驶座上对着手机痴笑的女人：“小安，副队那边怎么样？”

　　电台主持人正在带听众重温20世纪70年代的摇滚朋克风的音乐，他刚一打开，本就不大的车里顿时被吉他贝斯架子鼓炸开了锅，吓得他连忙关掉频道，仰天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着边上连摇滚乐也惊不动的搭档再问了一遍。

　　“嗯？你说什么？”范小安看沈澜的嘴在动，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她取下耳机挂在脖子上，“不好意思啊，男神的新电视剧实在太好看了，没注意听……你刚说啥？”

　　这个只会追星的白痴二百五！还是没听到！

　　沈澜正打算开口再问，范小安这边突然看着手机大叫一声，然后双手齐上，使劲儿拍着沈澜的胳膊催促道：”快快快。副队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出发！“

　　”知道了别拍我了痛死了滚一边去你个女神经！“沈澜被她一惊一乍地要疯，一边用力弄开范小安的蹄子，一边单手启动了市局八百年前买的的破公车，手法娴熟地来了个原地大转弯。

　　范小安被震得身形一晃，一把拉住上面的车扶手转头去看他：“ 好你个沈猪！要转弯不能提前预告一下？！你这样我很难受的知道吗？”

　　……搞得好像被你这种站在全队战斗力前端的女人打了那么多下很舒服似的。

　　然而他并没有急着拌嘴，“别废话，地点给我。”

　　范小安死死瞪着他，见这个刚报复完自己的男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是受不起她一顿暴揍，于是只得放弃，飞快拿出手机。

　　“长丰区32号，兴盛棺材厂。”

　　沈澜闻言，举起放在车门边的对讲机：“长丰区32号兴盛棺材厂，速度。”

　　“收到。”

　　市局门口的同志们早就恭候多时，一收到消息立刻训练有素地上车出发，赶往目的地。

　　万籁静寂，几分钟后，一辆大货车悄无声息地从兴盛棺材场出发，很快开进高速公路，隐迹在来往的车流中。

　　又过了十来分钟，几辆小轿车载着十几位刑事警察，来到棺材厂。

　　沈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喂，醒醒。”

　　他眼角带着几分嫌弃，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尚在熟睡的人。

　　范小安猛地睁开眼，和沈澜冷漠无情还死要面子的眼神对上，大发慈悲地没有因为这毫无杀伤力一脚嘲讽他。

　　范小安张嘴打了个哈欠：“啊~~~到了？唉~时间过得好快……”

　　沈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还不忘继续发挥吐槽技能：“十几分钟的路程睡的跟死猪一样，唉……也不知道某人活在这世上除了吃饭睡觉追星还有什么用。”

　　“沈猪你说谁呢？！”

　　“切。”

　　范小安追上去，“你说清……”

　　”别闹。“沈澜拨开她的手，”张建峰提供了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棺材厂的经理——李东，还有一个是一直帮他运送棺材的货车司机——孙坚。“

　　”明白。“范小安边走边开始活动筋骨，”只要把这两人带回局里就算任务结束，简单。“

　　沈澜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突然转过来严肃地看着她：”喂，你可别乱来，没有证据之前……“

　　”诶呀，停停停停停！”范小安捂住耳朵，“像你这种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就在边上看着吧，我保证一拳放倒一个，绝不虐待嫌疑人。“

　　”都说了别乱来了……“

　　迎面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破旧脏乱的工厂颇有些格格不入。但当他走进的时候，可以看出，原来他和这工厂的气质还是蛮相符的。男人不知道刚从哪个煤堆里钻出来，满身上下除了那套蓝色的西装就没有干净的地方。可能换下衣服就能摇身一变，变成从头灰到脚的普通工人也说不准。

　　沈澜伸出手正准备和对方打招呼，没想到被人抢了先，“二位是市局来的警察同志吧？我是这家工厂的经理，我姓李，叫李东。”

　　好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经理摆出一副要谄媚不谄媚，要拘束不拘束的别扭样子，微微弯腰伸出手来准备和沈澜握手示好。

　　沈澜微微眯了眯眼，依旧神色淡定。范小安却好像看出来了什么，突然激动了拍了拍沈澜，然而并未得到任何回复。她皱眉瞄了一眼边上的搭档，无声地叹了口气，内心盘算着这人脑子突然有坑的可能性。

　　她正打算说点什么，挡在她前面的沈澜却一只手假意握住李东的手控制住他，另一只手在背后飞快做了几个手势。

　　搭档四年的默契这时候排上了用场。看见手势，范小安瞬间反应过来，像是被人点了开关似的，二话不说，飞快越过沈澜，踹倒被他死死拽住的李东，随后一脚跨过，翻身坐在人背上，反手抽出别在皮带上的军用小刀抵住李东的脖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低声威胁道：“别动！”

　　沈澜为了帮范小安拉住李东使了很大力气，没想到范小安还能直接把人弄到地上去，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向来不怎么动武的右手手腕被她这么来了一下，硬生生向外扭了30度，像是要断了一样。他咬牙瞪了眼地上的范小安和刚被制服的嫌疑人，终究还是揉着手腕一片凉快去了。

　　被她压在身下的李东完全没想到范小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先是愣了几秒才开始叽里呱啦乱叫，试图挣扎反抗。

　　”喂！你们警察怎么还欺负老实人啊！我是无辜的！棺材店那个杀……杀人案又不是我干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范小安冷笑一声，用刀死死抵住李东的喉咙，然后抬头看向沈澜：”哎，沈澜。我还以为你傻了呢，我当时都计划好自己出手先把他带回局里，再把你送到医院去治治脑子……现在看来嘛，医院那边不用去了。“

　　”不，还是要去一趟的，可以治治你那个一根筋就知道往前冲的死猪脑子。“

　　”沈猪！你再说！“

　　”噢，不好意思我忘了，像你这种智商为零的物种。脑子这个高级器官，你不配……“沈澜低头扫了眼懵逼的李东，冲她一耸肩，”难怪你这么生气，是我疏忽。“

　　范小安：“……”

　　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机会把沈澜和周潜绑在一起扔到手术台上，然后再由她来亲自主刀，拔掉他们俩的舌头……除掉两个毒舌，一扫心头大患，顺便还能造福人类，想想都激动。

　　“喂……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假冒警察来抢劫的吧 ！赶紧放开我 ！”

　　“我劝你老实点。”沈澜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上面目狰狞的李东，“我们是不是假冒警察……不知道。但是呢，你是不是假冒兴盛棺材厂的经理李东……这一点，我们可清清楚楚。”

　　“李东”一愣，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话来。

　　“我说，你不会是第一次当坏人吧？再说，就算坏人你没当过，警匪片总是看过的吧……”沈澜凑近那个冒牌货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你是智障吗？”

　　冒牌货瞪向他，似乎对这种直球式骂人方式不太满意。

　　然而沈澜并没有骂人的时候还在乎听者感受的习惯，他抓着“李东”的头发迫使其抬起头，道：“首先，警方接到信息后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为了防止嫌疑人潜逃，我们并没有提前告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警察要来抓人……哦，不对。如果你没有假扮那个什么所谓的李东，那他最多只是被询问情况，我们也只是来调查，不至于把他上升为嫌疑人。诶，你这个智障是怎么第一时间就认出我，和那个猪头是警察的？”

　　范小安扶额叹息，“沈猪……你骂他就算了，倒是别带上我啊……”

　　”第二，“沈澜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给他看，”隆利棺材店出了命案……你这么知道的？目击者只有两名普通市民，现场调查也都是选择把尸体连同棺材一起搬到店内进行的。去的警察为了防止媒体报道引起慌乱，都是便衣行动。我是很好奇这一点啊，谁告诉你……出命案了？他是凶手吗？你是他的帮凶……还是主犯呢？“

　　沈澜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你这个笨蛋虽然一无是处，但好歹白吃了社会几十年的饭，为什么……明知道做别人的替身骗过警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你还要答应他？而且把工人外套脱了换成西装就能鸡变凤凰似的伪装成经理的蠢办法也是他教你的吧，这就信了啊你？蠢猪一个。他是给了你天大的好处，还是他对你有天大的恩情？诶，我说你，“白吃”了几十年的饭，变成真“白痴”了？”

　　那个冒牌货气到发起抖来，不过他被范小安死死按在地上，除了面对沈澜的询问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拼命摇头以外什么都干不了。

　　这时其它的同事们也都赶了过来，“沈澜哥，小安姐，我们按照吩咐分两队进去找那个货车司机孙坚，但是孙坚好像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范小安一惊，低头把刀抵在冒牌货”李东“的双眼前，”喂，真正的李东还有那个孙坚在哪里？“

　　冒牌货”李东“颤了颤，哆哆嗦嗦道：”不……不知道……“

　　”你再说你不知道！”

　　“好了小安，看他那样子，应该没撒谎。顶多只是颗用废了的棋子罢了。”沈澜走到剩下的同事面前，“这样，你们先把这个假扮李东的人先带回局里，孙坚他们应该没跑远，我和范小安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好的。那我们先回局里，您请千万小心。”

　　“嗯。”

　　一名警员走上前去，取出手铐铐住了那个冒牌“李东”，范小安才从他身上下来，她伸出手随意地拍拍裤子，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我不在，你们可看住他了啊。”

　　“您放心吧小安姐。”

　　冒牌货“李东” 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察架着往警车送，快上车之前，他本能地反抗了几下，然而转头隐约看到范小安“恶狠狠”地笑看着他，心里一阵胆寒，终是乖乖被推进了车。范小安又追上去嘱咐了几句才让他们走。

　　“啰嗦……”

　　“沈猪你刚说我什么？”

　　“……说你喋喋不休、废话连篇。”沈澜走过去把车开出来，示意范小安上车。然后拿出手机，打给了某个未成年儿童，“喂，顾天杨。你跟老大在一起吗？”

　　此时的顾天杨和周行简还在赶往死者季尚轩所在单位的路上，顾天杨枕着靠垫玩着游戏吃着零食，简直堪称刑警队最闲的警察，没有之一。要说他能这么闲也是因为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现在只是按照程序和周行简组个队去了解情况而已。再说周行简这个人，长得帅个子高，性格冷淡没对象。美人计办不到事情还有厚实的家境、出色的办事能力和近乎完美格斗技巧可以解决。跟着周行简，省心省力省脑子，何乐而不为。

　　最闲的警察顾天扬还没说话，周行简已经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的手机。

　　周行简：“是我。”

　　沈澜：“周队，我们收到了副队那边的消息，得知和张建峰较为熟悉的并且有机会将尸体放进棺材里的有两个人——李经理和送货员孙坚。但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周行简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提前得知了警方要来的消息，所以先我们一步走了？“

　　”周队。我们怀疑……“

　　沈澜住了嘴，没再往下说。但周行简心里清楚，

　　”好了阿澜，我都明白。“周行简眉心一拧，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件案子不对劲，现在看来，也许它已不仅仅是一桩谋杀案那么简单。

　　周行简：“这样，你仔细回忆一下，把你们收到周潜那边的消息和到达棺材厂的时间都报出来。我让小天帮你们调一下监控，看看嫌疑人具体在往哪个方向逃。”、

　　沈澜:“好的周队。副队那边发来消息的时间有记录……范小安你个死猪别睡了，起来帮我看一眼消息！”

　　那边传来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躁动声，随后范小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报告老大，收到副队消息的时间是上午10:26，市局到棺材厂的距离是11km，算下来应该是19分钟左右，所以我们到棺材场的时间应该是在10点40到50分之间。”

　　不等周行简说话，顾天杨已经飞快的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一个平板开始调取监控。

　　周行简本来打算继续赶路，让他一个人看就够了，但还是决定放弃，他把车缓缓停到路边，任劳任怨的跟着小孩儿一起看监控。一来两个人一起看，效率高一点，自己这边的事情也没有沈澜那里紧急。二来顾天杨同志一会在边上抱怨说他欺负弱小，压榨未成年什么的叽叽歪歪的他实在是受不了。

　　“老大老大，你看这里。”

　　周行简顺着顾天杨手指的地方看去，随后立刻拿起电话，“在你们来之前六分钟左右，一辆白色小型货车从工厂正门驶出，车牌号为奕S1867。沿着马路往前开一段之后右转上了高速，现在应该还没下来。你们先追上去，我和小天盯着他们的动向，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周队。”沈澜一踩油门，把公车所能承受的码数加到了最大，直上高速。范小安也顾不上抱怨他的车速，她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的车流，生怕与目标再次擦肩而过。

　　周行简把顾天杨手机递回去，取出自己的那部点开群聊，“各部门，尽快通知奕安高速各个出口最近的派出所，派些交警同志配合我们工作，越多越好。注意，严查出口处的车辆，一旦发现车牌号为奕S1867的白色货车，立即进行拦截，对车上的两名嫌犯实施抓捕。”

　　周潜立刻回了条消息：已经确定孙坚和李东是嫌疑人了？

　　范小安：人都跑了，没犯错他们跑什么？

　　范小安：这叫畏罪潜逃。

　　周潜：注意安全。

　　张幂：这么快就锁定嫌疑人，会不会太顺了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顾天扬：英雄所见略同。

　　周潜：@顾天扬。周队和你在一起吗？

　　顾天扬：是呀是呀。

　　顾天扬：我们还没到季尚轩生前工作的那个公司呢，半路停下来帮沈澜他们查监控来着。

　　范小安：@张幂。我和沈猪都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范小安：总之先抓到那两个人再说。

　　顾天扬：@周潜。对了副队，你们那边怎么样？

　　周潜：对张建峰和陈立广的询问已结束，我们刚到市局。

　　周潜：在停车。

　　顾天扬转头看向周行简，“老大，副队他们已经回市局了，我们现在……”

　　“让周潜留在市局暂代我指挥本次行动，其他人上高速配合沈澜和范小安追踪。”周行简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各抬起两根手指反复敲着，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错乱，“至于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先去调查季尚轩本人的关系网，以便下一步行动。”

　　“好，我跟他说。”

　　顾天扬：@周潜。老大让你暂代他指挥接下来的工作，他还是打算从季尚轩那边找突破口。

　　范小安：？

　　沈澜：？

　　范小安：（上面那条是沈猪让我代发的，他开车不方便。）

　　小于：？

　　老魏：？

　　杨二：？

　　（此处省略“？”x 99+）

　　周行简：不服气的都给我憋回去。有什么气等行动结束回局里再撒。

　　周行简一出现，群里闹事的同事顿时烟消云散，好不容易热闹的群再次冷了下来。

　　电话铃突兀的响起，来电人是周潜。

　　“喂。”

　　周潜的声音有些急促地传过来，“为什么是我。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从没有遇到过队长连指挥现场工作都没时间的状况。而且你明明知道他们都……”

　　周行简四平八稳地开着车，“周潜。你在长丰街调查询问的时候，对张建峰动了手。”

　　“对不起，周队。我还是没控制住。”周潜攥紧着拳头无力地打在市局走廊新刷的白墙上，“我……我一看到那副场景。我就想起……”

　　“那些事都过去了，阿潜。”

　　“……嗯”

　　周行简：“这次让你负责指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在大家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阿潜，你完全担得起这个位置，不要妄自菲薄。”

　　说完，周行简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一旁从他打电话开始就一直在发呆的顾天扬，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人的脑门，“马上到了，准备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