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风［刑侦］》慕沉酒

5、幽灵人5

　　雪后的岛城像是藏满了故事的童话小镇，虚幻中带着几分人间烟火气。万物银装素裹，在阳光下闪着光。

　　一辆白色越野，驶过冰雪未融的路面，夹杂在慢悠悠的车流中，不紧不慢。

　　沈梵音、秦深和颜槿驱车前往警察局。沈梵音坐在副驾的位子上，一会看隔壁秦深一眼，一会再看一眼。她忍来忍去，忍无可忍，在崩溃中开口：“深哥，快点吧，出门时七点，现在都八点了，还没走一半。”

　　其实出门前，沈梵音和秦深对出行方式进行过激烈讨论。

　　雪天出行不易，沈梵音建议用空间压缩钥匙，目标地点是昨晚的那个公共厕所。这种方式可以无视恶劣天气，节省时间，最为便捷。

　　秦深一票否决，给出的理由是他不想大清早就沾上一身的臭气。颜槿站在秦深这边，赞成开车去。沈梵音抗议无效，最终结果是三人一齐上了车。

　　望不见尽头的车流中，秦深被催了也不急，平静而淡定：“雪天路滑，安全第一。”

　　沈梵音几近崩溃：“要不换我开？”

　　“你上次摸车是什么时候？”

　　“……”沈梵音成功闭嘴。

　　她是自由散漫主义，做事只用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其他条件都可以忍。若今日是她一人出行，必然会用空间钥匙，不会选择开车这么麻烦的方式。

　　今日如此，往日也是如此，所以她上次开车，已经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还没加入橡皮擦时。

　　三人到达警局时，已经八点半。警局里人来人往，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陌生车辆和陌生人口，投射着警惕好奇的目光。

　　下车时，沈梵音狠狠关上车门，车顶的雪鸭子被震得坠落几个。

　　出发前，沈梵音玩心大起，做了满满一车顶的雪鸭子，粗略估计至少有二三十个，一路开到警局，竟然没多少折损。

　　她越过雪鸭子，看向对面的秦深，感叹道：“我原以为到警局时，鸭子们都已坠亡，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么慈悲的司机，为鸭子们的安全保驾护航。”

　　秦深轻笑起来，似是心情极好：“过奖了。”

　　沈梵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拉着一旁作壁上观的颜槿，向楼里走去。

　　会议定在九点开始，沈梵音三人到达会议室时，其余的几人都已到齐，均是本次参与此案的警察。许是宴赤提前交代过他们的来历，他们对突然闯入领地陌生人，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敌意。

　　会议室里是长条形的桌子，警察们默契地坐在同一侧，将另一侧留给了沈梵音一行三人，从视觉上看颇为泾渭分明。

　　沈梵音装作没看懂这些小心思，笑着开口：“抱歉，久等了。”

　　她今日穿着驼色的长款呢绒外套，身后的每一根长发都在最让人舒适的位置。她的长相颇为清冷，只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脸颊有酒窝浮现，可以瞬间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她和秦深站在那，只靠脸便无法让人排斥，更别提露出别有用意的亲善了。

　　宴赤不吃她这一套，有心发作两句，但墙上的钟表显示此刻才八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好的会议时间。

　　这口气憋在心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人到齐了，开始吧。”

　　众人收敛起脸上多余的八卦神色，一秒切换为认真办案的警察。

　　一位叫程帅的警察将昨夜案发现场的情况进行简单的总结：“……案发现场没有暴力进入的痕迹……死者的书房有打斗痕迹……现场没有发现除死者和死者未婚妻外，其他人的指纹或者足迹……从死者背后的伤痕判断，凶手身高大概在160-170之间，比死者稍矮一些……房间没有翻动痕迹，目前未发现财物损失……”

　　程帅说完，一旁的史艾接着补充：“详细尸检报告还未出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死于三日前，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五点到七点间。死亡原因初步判断为利器刺入心脏，导致的大出血。”

　　宴赤看着投影电视上的内容，问道：“模拟过案发现场吗？”

　　程帅有些迟疑：“还没……”

　　宴赤不给他回答完整的时间：“一会会议结束，你、史艾和我一起回一趟案发现场，尝试复原案发过程。”

　　回答他的是异口同声的应答。

　　沈梵音安静听着，不时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不发表任何意见。

　　还是没有任何和超时代相关的证据和线索。

　　虽然昨晚和秦深聊天时，她回答的颇为斩钉截铁，但实际上，她还是很忐忑。

　　作为团队的负责人，她必须尽快决定是否跟进这个案子，如果耗费太多时间在这个案子里，最后却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案件，和他们的任务并不相关，会浪费掉大量的人力物力。

　　另一个警员蒋伟分享他昨晚走访的线索：“死者住处同层楼的两户邻居都是年轻夫妻，案发时正是平安夜，两户人家都出去过节，到深夜才返回。返回后并没听到任何奇怪的声响。昨天我去了物业调取小区的监控，遗憾的是除了电梯里的监控，小区里大部分监控都是摆设，并没实际作用。”

　　“电梯里的摄像头拍到有用的信息了吗？”程帅问。

　　蒋伟的表情有些古怪，并没直接回答：“先看看视频吧。”

　　他将电脑的画面投屏到会议室最前方的电视上，边操作边介绍：“这栋居民区是二十年前建的，死者住的这个单元是两梯三户。我看了案发当天到警方到达现场前两台电梯所有的监控视频，筛选出这几个片段。”

　　“第一个片段，是案发当日，下午一点，死者出门，两点半返回，之后再未出现。五点四十七分，外卖小哥提着奶茶出现，乘电梯到达死者住的楼层七层，一分钟后乘同一部电梯下楼。五点五十五分，炸鸡外卖小哥出现，同样一分钟后离开，六点十一分，小龙虾外卖出现，这次是三分钟后，通过另一部电梯下楼。”

　　“嚯，够能吃的啊。”沈梵音忍不住出声，瞬间吸引到会议室内除了秦深和颜槿外所有人的目光。她也不尴尬，眨眨眼睛，淡定解释，“一个人多，两个男人少，一男一女刚刚好。”

　　宴赤没搭理她，屈起指节瞧了瞧桌面，淡淡吩咐停顿的程帅：“继续。”

　　蒋伟暂停了视频，看向会议室的众人：“后面这段有些诡异，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视频再次播放，左上角的时间到了六点二十分，电梯在一层打开，无人进入。电梯门合上，七层的按键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行亮起，一分钟后，电梯到达七层，电梯门打开，无人进出。电梯门再次合上，一切归于平静。

　　蒋伟再次暂停视频，吞咽了下口水：“经过技术人员的检测，这段视频没有被篡改的纪录，目前能解释这一奇怪现象的只有电梯系统出现bug……但未免也太巧了。”

　　“有其他合理推测吗？”宴赤看着蒋伟的眼睛。

　　“没……没有。”

　　“那bug就是最合理的解释。”宴赤目光凌厉，似笑非笑，“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是鬼魂作祟？”

　　蒋伟垂下头：“不是……”

　　“最好不是，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调到其他的队里。”宴赤顿了顿，想起在场还有外人在，要给下属留几分面子，抿了抿嘴唇，“继续说。”

　　视频再次播放。

　　此时已然是下班时间，电梯里来来往的人变多，左上角的时间到了七点十分时，七层的电梯按键再次亮起。

　　这次按下按键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身材纤细，年岁不大，按下按键后，仔细打量手上精致的美甲。电梯到达七层后，她离开，电梯中还有乘客，电梯继续上行。

　　“我们问过这层其他两户，并不认识这人，通过排除法判定她应该是去找死者。”

　　电视屏幕上视频还在播放，时间快进到七点二十，刚刚的年轻女子再次出现在监控范围内，怒气冲冲。她捧着手机，正在飞速给谁发着信息，消息发完，将手机扔进包里，抱臂站在角落，脸上的怒火几乎要溢出屏幕。电梯到达一层，她走出电梯，再未出现。

　　第一个视频到这里结束，蒋伟望着台下众人，解释道：“之后直到晚上十一点后，同层楼的两户人家才返回。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们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死者未出过门，除了两户邻居的日常行程，没有其他异常。十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死者未婚妻陆南溪回来前，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蒋伟点开第二个视频，这个视频颇为简短，是陆南溪归家时的电梯视频。

　　十二月二十六日晚上六点十分，陆南溪出现再电梯屏幕中，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六点十七，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十分钟后，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先一步赶到，又过了十分钟，刑警队的众人陆续出现在视频中。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会议室的众人表情都颇为凝重，只除了沈梵音一行三人。

　　沈梵音看到视频中那个酷似鬼怪按电梯的场景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案子和她们要找的东西有关了。

　　那个场景活脱脱就是有人使用了带有某种时间穿越功能的仪器，而后自动抹除使用者记录的后遗症。

　　只是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仪器。

　　一旁的秦深将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他标注的和时间有关的仪器，大概有三十多个。沈梵音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秦深和她的看法相同，这事八九不离十；悲的是屏幕上密密麻麻是无数种可能性，似乎每个机器都能在这个案件中，找到最适合它们的位置。

　　沈梵音晃晃脑袋，暂时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开口问分享视频的那个警员：“请问一下，一层大厅，是否有监控摄像头？”

　　蒋伟看着这个陌生漂亮姑娘，声音不自觉温柔了三分：“有的，但和电梯监控间没有出入，而且指向性不明确。”

　　“能照到单元门吗？”

　　蒋伟思索片刻，肯定地点头：“可以的。”

　　沈梵音高兴坏了，有了大堂地这个摄像头，或许就可以完全确认了。她望着蒋伟，笑眯眯地发出请求：“能麻烦你将案发当日和次日，一层电梯间的视频拷贝一份给我吗？我有些想法，需要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