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风［刑侦］》慕沉酒

31、青纱帐11

　　“死的是邓东叔？”邓桥摇头，脸色惨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来岛城？也没告诉我……”

　　“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邓桥摇头：“人都死了，我不想说。”

　　这是有问题的意思了。

　　宴赤并不放过他：“邓桥，我们是在要求你提供和案件相关的线索，并不是和你闲聊。你现在也是我们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们或许会怀疑你和邓东的死有关系。”

　　对一个还未出校园的学生来说，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是一件可怕的事，邓东慌乱解释：“我不会杀东叔的！虽然我们最近起了一些争执，但不至于要杀掉他啊！就算他再不地道，也是我的恩人……”

　　“哦？什么争执？”

　　邓桥垂下头，抿了下嘴唇，缓缓开口：“你们或许已经查到了，邓东资助了几个同村想要走出大山，继续读书的学生，我就是其中之一。起初我和其他几个人一样，心怀赶紧，完完全全将他视作恩人，但前不久，邓东突然联系到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叹了口气，双手交握在一起，“他说，我明年就要毕业工作，让我找到工作后，将每个月一半的薪资交给他，算作报答这几年的资助。”

　　沈梵音挑了挑眉：“这个要求有些不要脸，但也不算特别离谱。就当是借了个助学贷款，毕业后将借的钱还给他就是了。”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心中有些结缔，但也理解，于是我就问邓东，我需要还给他多少钱。”邓桥顿了顿，声音有些无奈，“你们想不到邓东是怎么说的，他说，这不是还完钱就结束的事，他最近直播的收入远不如前，要求我从毕业到退休，每个月固定将一半的薪资交给他……就是因为此事，我们才起了争执，但也不至于要杀人啊！你们不要怀疑我啊！”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角落的立式呼哧呼哧向外吐着冷气。

　　沈梵音沉思片刻，接着追问：“你们是怎么沟通的？完全依靠电话，还是见过面？”

　　“七月初学校结束课业，我回了村子一趟，大概住了一个月。期间和邓东见过面。我是因为这个心理学讲座，在一周前才回到岛城的。”

　　一个月前正好是警方推测的另一位死者的死亡时间，如果邓桥所说不假，他大概率不是警方正在追查的那位凶手。

　　“既然回到家里住了一个月，那么你和邓东应该不止见过一面吧？这期间他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没有……”邓桥摇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眉头紧皱，“倒是有一件事，不知道对你们是否有帮助。邓东是三个月前联系我说还钱的事，态度一直很强硬，但是半个月前，我再次去找他谈时，他的态度突然软化了，对要钱这件事并不那么强硬，只说让我等等，他过一段时间要出门一趟，等他办完事，找时间再聊这件事。”

　　邓东说的出门办事，大概就是去安城找许川，宴赤和沈梵音继续追问细节，但邓桥知道的也不多，确实给不出更多的信息。

　　第三个走进教室的是一个叫韩露的大二女生，是隔壁安城大学的学生，特别来到岛城参加这个一周的心理学课程，住在岛城大学附近的旅店里。巧的是，根据调查，她曾经在许川的超市里打工，在许川离开安城前不久，刚刚结束了那段兼职。

　　韩露似乎并没意识到面前的这两位警察和其他房间的有什么不同，动作舒展，眉宇间有小女孩的娇俏。她目光灼灼盯着宴赤，抢先开口：“警察哥哥，你有女朋友吗？能加个微信吗？”

　　宴赤：“……”

　　从大学毕业加入警局开始办案后，宴赤遇到过不少对他示好的涉案人员，有男有女，但随着他做警察的年限越来越长，周身气质越来越尖锐，看起来越来越不好惹，这种粉色经历逐渐减少直至彻底消失。

　　没想到今天倒是碰到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沈梵音一个没忍住，嘴巴咧到太阳穴，笑得差点从椅子上仰过去：“姑娘，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知道我们要来做什么吗？”

　　韩露面露疑惑：“你们是警察，找我协助调查凶案……你们刚刚不是说了吗？”

　　“那你还找他要微信？”

　　韩露眼睛亮了不少：“警察怎么了！现在就流行制服诱惑。”她眼神上下扫了眼宴赤，“再说了，这位警察哥哥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腿长屁股翘，穿衣显瘦脱衣肯定有肌肉，泡上了怎么都是我赚吧？”

　　宴赤在她开口要电话时，就已经不耐烦到极点，到此时，这股不耐烦的情绪已然像是遇水膨胀的海绵，迅速侵占了整间空荡的教室。他用力拍了下桌子，发出的声音震得韩露抖了一下：“严肃点！现在你是命案的嫌疑人，若不配合，我们随时可能带你回警局协助办案！”

　　“配合，我当然配合！”

　　沈梵音这会儿真的有些好奇了，她见过很多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残忍或者无辜，被警察讯问时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忐忑，但面前这姑娘从动作到神态，没有一丝异样。

　　“你不怕？”

　　“怕什么，我又没做坏事，难道你们还能冤枉我？”

　　这马匹算是排得恰到好处，连宴赤冷峻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

　　“说说吧，三天前的下午，你在做什么？”

　　“上课。”

　　“记得这么清楚？不需要仔细回忆一下？”

　　“不需要，从这周一到达岛城开始，一连几天，我下午的行程都是一模一样的，进入教室开始上课，到课程结束，在岛城随处逛逛，然后回酒店睡觉。”

　　“我们查过，你在安城大学学的是会计，为什么会突然报名这么一个岛城大学的心理学课程？”

　　“因为老师长得好看啊！”韩露一脸的理所当然，“今年春天，庄老师曾经去我们学校办过讲座，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报名参加了！庄老师人长得帅，说话又风趣，枯燥乏味的内容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点都不无趣。后来知道他暑假会在他自己任职的大学开设免费的课程，我们都报了名，但报名人数太多，很多人没有被选上来参加这个课程，我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被选中的，运气真的很好！”

　　网友们常说，可以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判断出他是否还没离开校园。沈梵音以往从未注意观察这件事，此刻却对这个观点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韩露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单纯无害的气质。用一个措辞来形容，正是大家常说的，清澈而愚蠢。

　　宴赤显然也不认为这个点上有什么值得深挖的，转换了话题：“你曾经在安城附近的超市打工，超市老板许川，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记得！许老板人很好，我在他那干了一个学期了，暑假开始后，我回了趟老家，这才没继续干。不过我和一个在超市干了两年的姑娘一直保持联络，她说许老板已经一个月没去超市了，超市现在乱七八糟，已经快黄了。”

　　宴赤将邓东的照片递给韩露：“这个人你认识吗？”

　　韩露接过照片，仔细辨认：“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他应该是许老板的朋友吧？他曾经来找过许老板，许老板还很高兴的和我们介绍，说这人是个特别有名的主播，几百万粉丝的那种，所以我多看了几眼。我后来还在网上查过他，是个直播农村生活的博主，我对这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在关注。”

　　“他经常去找许川吗？”

　　“没有，我只见过他一次，是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也就是七月初的样子。当时他来找许老板，见了面就说许老板怎么瘦了这么多，然后二人离开了超市，第二日许老板来的时候，精神明显好了不少，笑容都多了。”

　　“你说邓东，就是照片这人说许老板瘦了不少？”

　　韩露点头：“是啊！说来也奇怪，从三四月份开始，许老板像个泄了气的气球，瘦了不少，精神也很萎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他在店里的财神像旁边加了个观音像，每日早拜晚拜的，比拜财神还虔诚。有一次我就在他旁边理货，听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在天有灵，日日供奉，下辈子做牛做马之类的。我听不懂，也懒得再听。”

　　“三四月份，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吧？许老板日日在超市里坐镇，没听他提起什么啊。哦对了，三四月份超市特别忙，那时候庄教授去我们学校讲课，吸引了不少安城其他学校的学生，连带着许老板超市的客人都多了不少。为此，许老板还特意和我打听过庄教授呢。”

　　沈梵音心念一动：“打听庄子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打听他？”

　　“一开始，是我和超市里的朋友闲聊，说起庄教授讲的奇闻逸事，老板听到后很不高兴，斥责了我们一顿，后来没过几日，他突然来和我们打听庄讲授，应该是算账时发现自己赚了不少，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你还记得你们说的是什么奇闻逸事吗？”

　　“当然记得！我们聊的那个故事，是庄教授讲座里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故事，是一个关于死在青纱帐里的女孩，在七年后化为厉鬼向凶手复仇的故事。那个故事结合了悬疑、恐怖、灵异，我印象特别深，我一直觉得要是拍成电影，搞不好能大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