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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情侣情侣，拆开就是情人结成伴侣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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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皮膏药[灯笼] 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林未觉压下疑惑，调整呼吸，从书包里拿出有线耳机接上。接通，他双手伸进衣兜又靠回椅子上，看着窗外白云，没头没尾问了一句：“许秋声，你很喜欢语音沟通？”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着，拖着长音嗯了一声，认真解释：“我一直觉得文字都是经过大脑精密计算后的产物，只有一半儿的可信度。语音更真实且鲜活，无论是语气还是回复都是下意识反应，比如你现在，遇到烦心事儿了？”
这人别不是辅修了什么算命学，林未觉心想。
诚如他所说，文字是经过大脑精密计算后的产物，可以再三斟酌反复修改。哪怕一句很简单的“许秋声，当年发生了什么”也可以变成“许秋声，放你出来可是有条件的，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然后循序渐进，套出真相，还能维持那自认为完美的形象。
现在被这么打断，提问权落到了对方手上，角色互换，自己一下变成对方圈套里的猎物，格外被动。平时做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都从容不迫快速思考，如今却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我…”林未觉本想说没事，但这么一来就难再有机会开口，突然想到那个补课的问题，他灵光一现，“我看到你要我补课的消息了，我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
林未觉最后一句问的很急，还有些局促。典型的又想知道答案，又怕真是自己酒入舌出，如若仅是说补课倒还好，如若还说了别的……
电话那头的许秋声回得很快：“说可多了，给你翻翻记录。林纪委在大街上拉着我的手求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他在一班无人能敌空虚寂寞，需要来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你苦苦哀求，这新年愿望我可不得满足？”
玩笑的语气，越说越飘。本想直接回怼，但有昨晚视频在先，林未觉甚至不敢直言确认他在说谎。毕竟由视频看来，醉酒的自己与常态大相径庭……
想到自己有一半的概率会做出这种毁形象的事，那股烦躁和羞愤又冒了出来。他衣兜里的手不自觉敲打布料，威胁着：“看来你是在黑名单待舒服了，这么着急进去。”
“逗你玩儿呢。”
语音是比文字更容易窥探一个人的情绪和内心，但只要是语言，必定会有很多时候用来掩盖真实思想。
电话那头传来塑料包装拆开的声音，紧接着若有若无的咀嚼声穿透过来，许秋声语气一下正经许多：“做决定哪有那么多理由，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呗。总不能毕业你们都出去了只留我在西城吧，不体面。”
这答案也不保真，但林未觉更能接受。逼在头顶名为“羞愤”的铡刀消失，他放松下来，下意识嘲讽：“没想到过年还有让人提升智商的功效。”
耳机里传来桀然的笑声，林未觉莫名听出许秋声忽然心情不错。
“林未觉，那这忙儿你帮不帮呢？”许秋声问道。
帮不帮呢？肯定是会帮的。但这或许是一个绝佳的提问机会。
如果当年的事是许秋声心中的一道坎，那开启的房门，属于景年雪的化学书，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回头是岸”，现在应当真的放下了吧？
“如果你做好了准备，那就去问秋声吧，是你的话，我相信他说出一个最完整的故事。”
江阿姨的建议历历在目，林未觉陷入沉思默想。
“林未觉？”
“林未觉，两个选项的问题得思考这么久？重视度比你考试还高啊。”
思绪在许秋声的催促下逐渐回笼。选择权回到自己手中，林未觉又有了谈判桌上主席的冷静：“许秋声，我会帮你，但我想听一段故事。”
既然是讲故事，就得有讲故事的氛围。前有三顾茅庐，今有二临墓地。今天的墓园也是空无一人，在新年的一片红里，只有这还保留着属于亡者的灰白。
值班的还是昨天那个大叔。
考虑林未觉腿脚不便，大叔贴心地安排他进了接待室等待许秋声扫墓，还泡了茶，拿来糕点。这一回生二回熟，林未觉知道了值班大叔的名字，叫李孟生，在这守墓有十来个年头了。因为父母都葬这儿，也不觉着孤寂。
接待室里暖气适宜，檀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加之静雅的环境，林未觉尚未完全褪去的倦意再次席卷而来。之前还在想着今天难得不用去市区，结果却来了比市区更远的郊区。许秋声应当有很多话相对景阿姨说，估摸一时半会下不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未觉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臂，任由自己被困倦袭击。
……
今天天气极好，青山暖日和风。许秋声三阶一步走下阶梯，嘴边哼着诀别书的小调，带上去的鲜花和糕点已经安置好，现在手上只剩下路边随手捡起的油松松果，正抛在空中把玩。如若此时有人经过，定然看不出这人是来祭奠，到会觉得是来郊游的。
其实来祭奠父母这件事，是突发奇想。往日祭奠都安排在清明节，跟着江姨杨姨他们一块儿。大概是有他人在场，墓地向来不是他向父母倾诉的地点，更多的倾诉都是在家里那一隅空间。所以这次的祭奠并没有像林未觉所想的那样花费很多时间——鞠个躬，拜个年，等待着三炷香燃尽，便下来了。
此行目的只是为了自证，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像说故事一样，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事实证明，当他看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手附在冰凉碑石上的那一瞬间，沁入心脾的凉意带给他的不是两年前的恐惧和逃避，更多是一种缅怀。
得到确认的许秋声更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林未觉：“也不知道等急了没有。”
等急是不可能等急的。
推开接待室的门，林未觉三个字刚念出个姓儿，许秋声看见眉目紧闭靠在沙发上的林未觉声音急刹了车。睡着后的林未觉脑袋不自觉向右偏去，左边脖颈与下颚拉直，两根青筋清晰可见。许是室内温度高，沙发上的人脱下了外套，白色卫衣领口敞开，白皙且凹凸有致锁骨裸露在外。
他怎么感觉室内温度更高了？
许秋声把松果放在桌上，默默从接待室退出来。墓园在绿化这一块儿下足了功夫，接待室百米外是一个人造回廊，回廊尽头有一座石亭。他坐在石亭边上玩着游戏，直到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把手上的铁桶放在地上，尽管很轻，金属震地依旧有蹭的一响。
“李叔，这青天白日人吓人的。”峡谷刚推完两座塔，许秋声打得更激进了些，“抱歉啊李叔，坑队友太不道德，您等我5分钟，我加快。”
李孟生摆摆手：“不急不急，峡谷呢吧？我那孙子也爱玩。”
不到5分钟，victory胜利音响起。
“厉害啊许小伙。”李孟生惊讶地夸赞，“说5分钟就5分钟，还赢了呐，诶唷，给我那孙子见着准能当成偶像天天念着。”
“哈哈哈哈，李叔，您夸得我都飘了。”
“这是我游戏ID。”许秋声递过手机，指着左上角的一串英文，“待会我写给您，您拿回去给您孙子，如果他想跟我一块玩儿可以加我好友，带他上分儿！”
李孟生笑盈盈地说：“诶唷，在学校三好学生呢吧？哈哈哈，我回去准跟孙子传达，他知道肯定乐。”
见许秋声坐在这没打算离开的模样，李孟生又问：“怎地没进去找林小子呢？”
“他睡着了。”许秋声看向接待室方向解释，“昨天玩得晚，再给他睡会。”
李孟生点点头：“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有意思呐，大过年不怕忌讳来扫墓，还拉人来这墓园约会。”
约会！？
“李叔，这词儿可不兴这么用啊。”许秋声以为是李孟生弄错了词意，笑着科普，“咱一般情侣才说约会，您看我两男的，得用结伴。”
“诶？你两不是情侣吗？”李孟生问。
“噗！”许秋声一口气卡在喉间，愣是给自己呛了声，他看着李孟生瞠目结舌，想从这张和蔼又疑惑的脸上看出玩笑的成分，结果看到的只有一脸认真。
“李叔，我两男的，两都是男的！”许秋声又解释，“情侣是形容男女之间的关系。”
听完解释的李孟生又笑起来：“许小子，看不出来你思想还挺守旧呐，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能接受同性恋，你个小年轻还羞上了。”
同性恋？
同性也能相恋？
见许秋声脸上的惊讶和疑惑愈发严重，李孟生拍拍他肩膀，用传教授业解惑的眼神看着他：“我守了十来年的墓地咯，什么样的关系没见过？扫墓是什么啊？是对亡者的缅怀和追思，那能一起来这儿的那必须得关系相当亲密，得了解你与亡者的过往，那是能融入你生活的人啊！许小子，你好好想想，你会跟普通朋友来扫墓嘛？”
普通朋友？许秋声幻想了一下跟莫辞或者薛余厚一同来扫墓的场景，哪怕只是在接待室等着，也给他膈应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得到许秋声身体一抖的反馈，李孟生又继续说：“情侣情侣，拆开就是情人结成伴侣嘛，爱情还分男女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墓地待得久了，又或者是许秋声的心理暗示在作祟，他总觉得李孟生的声音超然物外，一字一句都在替换他原本的认知。
这边还没消化完，另一边李孟生还在“输出”：“昨天来接林小子的人是你吧？”
许秋声眼瞳微微放大，他点头，但是内心疑惑加重：李叔怎么知道自己昨天来了？他昨天都没进墓园。难道是林未觉聊天聊到的？
没等他思考，李孟生继续说：“昨天你来接他，今天他来陪你，搁谁不得误会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