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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裴冬还是董沛 ...

  •   随着太阳越来越毒,现场几乎快要被痕迹和刑事摄影摸干净了,却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钟禾最后也只能大手一挥喊了句收队,带着器材的麻利收拾了东西开车往市局走,外勤组的许多人直接打算就近找家饭店吃了继续去摸排。

      董沛在何修车里看着。那个派出所上来的小警察这会儿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周经幢后面,他们聊了两句之后那个叫林跃平的小孩开始摸出笔记本开始记录。那一瞬间好像完成了某种教育闭环。

      董沛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上划拉着什么。大抵是会议室中何修和李之谷的拌嘴启发了他:“何修。你把最近半年的高危级能力者出入名录发给我一下...”

      “扣扣——”

      他的车窗被人敲了敲。

      董沛还以为何修这么快就带着u盘过来了,摇下车窗后直接冲人伸手:“这么快?对了,我给你讲,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可以骗小周去钟禾那里查一查他的能力基因序列,我觉得他又进化了,他那通连接现实与幻境的电话实在是太...你们去的时候千万记得避开研究院内的激进派,不要留下任何记录。你细心,我放心。

      “还有就是,我找虞葛要了民安医院已故能力者的部分就诊记录,我觉得研究院和民安医院有人还在继续terror 0项目,所以你....”

      大抵是因为太久没得到何修的回复,也可能是因为察觉到太阳投下来的影子不太对,董沛疑惑地抬头,猛然对上周经幢那双说不清情绪的漆黑双眸。

      死寂。

      还好林跃平没什么眼力见,在周经幢的身后冒出个头来打破了这宛若葬礼一样的尴尬:“那个,裴先生,我们来喊你一起吃午饭...”

      “你到底是谁。”周经幢生硬出声。

      林跃平被周经幢干涩的声音吓了一跳,刚一回过头去就看见男人怒目圆瞪,质问车里那位的语气就像是在审讯犯人。刚毕业转正的小孩儿哪见过这个阵仗,下意识地想要‘拉架’,却被周经幢生硬地甩开了。

      林跃平有些无措。

      “不好意思跃平,中午你先和钟队他们回市局吧。我有事需要和裴先生聊聊。”周经幢的语气不容拒绝,‘裴先生’三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林跃平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车里的董沛:“周哥,有什么事好好说,毕竟大家....”

      周经幢嗯了声,瞧着却没什么说服力。林跃平无法,只得三步一回头地往这边看,以求能在第一时间拦住周经幢。

      董沛抿唇,秉持着逃避不是办法但是管用的原则扭过头去打算把车窗摇上去开始装死。却不想周经幢这个熊孩子白长到三十多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虎,二话不说伸手就开始扒窗户。董沛感觉到车窗被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剧痛依旧没能让周经幢松手,他死死地抓着窗户边沿,目光炯炯,无比期许从这个叫做裴冬的男人嘴里听见一个自己等待已久的答案。

      “疯子,松手。”董沛按着控制车窗的按钮,咬牙切齿。

      “裴冬,93年生人,16年毕业的国刑警大学研究生。应届就通过了首都公安厅的笔试和面试,在准备去支队报道的时候却在因为爬野山坠崖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到最近才醒过来。我前两天查过裴冬的手机,他和何修的微信是他醒来之后才加上的。所以我想,即便裴冬认识14级国公大的研究生何修,关系应该也没有这么熟稔吧。”周经幢听见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所以我该叫你裴冬,还是董沛呢?嗯?”

      董沛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门外固执地抓着窗门的周经幢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最后可能是担心男人逐渐青紫的手指,也可能因为虱子多了不怕痒,董沛认命地拉开了车门:“过来开车。去警察公墓。”

      周经幢活动了一下手指,在情绪爆发之后他又缩回了那个沉闷听话的壳子里。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层层叠叠的阴影从他们两个脸上划过。董沛这会儿终于不划拉何修那快老旧的平板了,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警察公墓就在市烈士公墓的旁边。相比烈士墓络绎不绝的吊唁者,旁边的警察公墓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只有一家开了许多年的花店还坚持着。

      周经幢和花店老板是熟人。店主一见来人是周经幢,忙不迭迎了出来,带着他的盲眼女儿在和周经幢说着什么。

      董沛也记得这个这对父女。

      那是红山事故之前的事情了,那会儿能力者相关的各类法律法规都还不完善,针对能力者的苛刻法规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就是在那个时候,店主的女儿被激进的反能力者组织戳瞎了双眼。在那个能力者求告无能的年代,周经幢这个固执的愣头青硬是帮他们立了案,那是第一起能力者维权成功的案例。

      年轻时候的周经幢和后来在派出所蹉跎时光的模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店主把花递给周经幢的时候看见看见了带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董沛,店主看了看一身正气,站姿笔挺的周经幢,又看了看因为长期卧床而消瘦苍白的董沛,只以为周经幢是带着当年那个贩毒的嫌犯过来看他的师父了:

      “天网恢恢,周警官您也算...得偿所愿了,节哀。”

      得偿所愿?周经幢看了一眼旁边的董沛,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初夏的风还是凉的,把董沛吹得一阵咳嗽。他突出的蝴蝶骨和蜷起来的背脊,终于让周经幢意识到墓碑上的那个人和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被中间消失的七年岁月打磨出了差别。

      其实周经幢是有千言万语的,其实周经幢无数次想象过董沛没死的,其实周经幢在这一刻是十分委屈的。最后千万种复杂情绪只汇成了一句:

      “你不相信我。”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裴冬就是董沛,就自己被瞒着。

      董沛看着自己的墓碑,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当初的红山事故,看似是一场打击黑恶势力的扫黑活动,实际上不过是terror 0项目内部发生分歧后的一场博弈”

      简单的几句话,全然不足以解释括当年那叫全社会瞩目的基因工程被叫停的原因。但是单是这些简单信息就足以叫周经幢心惊。

      “后来我意识到无论是他们所谓的无政府主义,还是莫须有的自由主义,都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政府主义。等我意识到他们想要获得的不是平权,而是特权时,已经晚了。”

      “所以董沛的死,也成了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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