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落矣》宴娇

2、第二章

　　“一想到你要走我可能还真挺无聊的。”尹轲拿起茶几上的摆件转圈看着 他。
　　“陪你小媳妇儿玩去。”白栩调侃着斜了他一眼。
　　尹轲老脸一红，小声说了一句叫什么媳妇儿但也是早晚的事儿...
　　没有理会这个少女心爆棚副队长的自我表演，白栩套上米黄色的大衣，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是来送我的还是来看戏的？”
　　“当然是来送你的，我跟你说你去意大利这事除了局长都不知道，我压力可大了。”尹轲夸张的表情让白栩有点想笑。
　　白栩揉了揉已经凌乱的黑发，摆了摆手示意尹轲走快点。

　　“祖宗，你要是走了咱们法医科好像就小郑一个人了腾不出手啊。”出了白栩家大门，尹轲提着一行李箱的白衬衫费十足劲放进了车后背箱里。
　　白栩从容地开了副驾驶的门弯腰坐了进去：“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上面会从其他市里调一个过来协助小郑，还有这个。”

　　他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张纯白色的名片，尹轲有些纳闷的接过名片仔仔细细翻着前后查看。
　　他沉吟片刻，说：“...这..干嘛...”
　　白栩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名片右上角的男人唇角微微弯着，棕黄色的头发映得他沉稳清秀。
　　“哥，你要雇人了？嘶...”尹轲啧啧称奇
　　“你们今天就去医馆找他吧，以这药罐子的性格不会离开那一步的。”白栩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他颇有些为难。
　　“让你去你就去，我跟局长说好了，带上阮萧一起去，绑也得绑过去。”
　　“为什么带他？”尹轲手把着方向盘，脱口一句话。
　　白栩没有说话，空气里难得的沉寂。

　　这种沉寂在白栩进入机场前才勉强破除。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啊，他是你什么人啊，让白科长破例为二科求个人？”尹轲帮他抬了行李箱，机场里检票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不及等待，白栩抛下几个字扬长而去。

　　“我们只是臭味相投。”

　　白栩是一个晦涩难懂的人，即使作为伴侣的李知言，也无法完全琢磨透他的内心。

　　夏天的艳阳笼罩着城市，满带着燥意的热风拂过地面，像一个炽热明媚的吻。从机场返回的尹轲坐在车里漫无目的的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他将微信界面切入后台又慢慢关闭，不耐烦的揉了揉脑袋。

　　又十分钟转瞬即逝，气得冒火的尹轲一拍方向盘，火急火燎的打开车门直奔警局。

　　“要的全部资料都在这儿了。”法医小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一人从档案室里拿了将近半人高的资料。
　　“辛苦了，还麻烦你帮我跑一次腿。”阮萧大致浏览了资料，对小郑笑了一下。

　　郑疏林走到窗边拨动着阮萧办公室里绿萝的嫩叶，随口说道：“找这么多资料，怎么？又碰壁了？”
　　“没有，单纯看看。”
　　郑疏林静默着，看他的眼神蓦然轻柔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根本藏不住事。”
　　阮萧躲开他的视线，笑着摇摇头，闭口不言。
　　郑疏林哼了一声，百无聊赖地背对着他坐在窗前，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阮萧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厉声斩的支离破碎。

　　“阮萧！！！你个杀千刀的！！！！”
　　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哪位，阮萧闭上眼睛，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郑疏林见怪不怪似的环绕着绿植的枝条把玩着。

　　尹轲阵阵急切的脚步声听得阮萧的脑袋嗡嗡响，再度睁眼时，一抬头，来人从会议室搬了个凳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二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不回我微信？”尹轲问
　　“手机静音。”阮萧如实回答。
　　“局长也联系你了，你为什么回了？”尹轲又问。
　　“......”

　　侦查二科有一段广为人知的神话。
　　据说阮萧任命二科队长的之后，副队长那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两人明争暗斗了连续一年半的时间，最终还是阮萧打了退堂鼓选择休战。

　　在这之后尹轲就像取了真经的唐僧，虽闲暇时刻看到他会偷偷调侃几句，但某些重大事件还是要队长吩咐的好。
　　而阮萧呢，得过且过，也不乱阵脚。

　　阮萧无语凝噎，看着面前的尹轲翘个二郎腿一副审问的架势选择了推辞。
　　“我脱不开身..”他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资料翻着。
　　郑疏林竖起耳朵仔细偷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局长的话你还敢不听吗？”尹轲抱着胳膊，他自然知道阮萧平时只听局长的话，毫不留情的抓住了他的软肋。

　　阮萧踌躇着，似乎在想着怎么才能不得罪人还能委婉拒绝他，最终还是郑疏林出来打圆场，他伸着懒腰，惬意的说：“局长的话，你就听吧，这些资料...我来帮你查。”

　　看今天这趟门是非出不可了，只好多嘱咐了小郑几句，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尹轲上了车。
　　“那么多档案查什么呢？”尹轲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查一场车祸。”阮萧并没有心思聊天，面向车窗发着呆。

　　尹轲手轻轻叩着方向盘，有些疑惑的蹙了下眉说道：“车祸需要这么多资料吗？”
　　阮萧有些不耐烦地挪了挪身子：“你不懂。”

　　车子缓缓驶向市中心，中午的街道人满为患，上了主干道不到十分钟便堵在了大街上，不过车内的两人谁都没有抱怨一句。
　　“帮我看着点地方。”尹轲转过头。
　　阮萧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
　　车子缓慢移动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不到十五分钟，交警紧急疏通车辆，指挥着车子有序前进，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要找的人在哪？”阮萧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但困意仍未消散。
　　尹轲抻着脑袋，照着白栩给他发来的文字逐句逐字地对着：“中心街...白桦路...绿色牌匾..嘶，在哪呢？”

　　“你瞎。”阮萧一把揪住尹轲的头发，疼的他龇牙咧嘴，指着路边角落的小绿中药堂子让他看。
　　尹轲有些不好意思的哦哦几声，两人下车之后在对应绿色牌匾的门前驻足停留，组织了一番逻辑不通的语言后才叩响了店门。

　　“您好，有人在吗？”阮萧试探性地问。
　　屋内并无答复。
　　“应该在营业吧。”尹轲又看了眼挂在门外的显示着正在营业中的牌子。
　　秉着执行公务不能打扰别人的原则，阮萧犹豫再三才打开了医馆的门。

　　“打扰了。”

　　店里不大不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类似医院窗口的玻璃窗，将他们隔绝在外，玻璃窗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药柜。
　　上面都一一标注好了药品的名字以及功效，在面前的平桌上摆放着一个小天平，大大小小的物件在玻璃窗里规则的摆放着。

　　“人呢？”尹轲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问我干嘛，你带我来的。”阮萧咬着牙说。

　　“你不会随机应变吗？你可是队长！”尹轲特意加重了队长两字。

　　眼看场面僵持不下，右侧小木门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哼笑。
　　两人骤然屏息凝神，一同看向那扇已经老旧的木门。

　　“两位，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了，我一直在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使两人终于看清了医馆真正的主人。

　　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与破败木门形成对比，男人鼻梁勾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挂着的金丝眼镜衬得他斯文优雅。
　　男人轻轻甩了甩沾着水珠的双手，棕黑色的眸子仔细打量着两个年轻人。

　　“许辰吗？”尹轲掏出名片仔细比对着，看到与名片上一模一样的脸，这才松了口气。
　　阮萧蹙着眉，不知为何，他蓦然升起一丝熟悉的感觉，这张俊秀清冷的脸，似乎在哪见过，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我。”许辰并没有刻意挑明他们的来意，淡漠的回应道。

　　“我们是来....” “咳咳咳！”阮萧轻咳几声，示意尹轲不要把意图说的太过于明显，以便给人拒绝的余地。

　　面前的人应该不像太好说话的样子，阮萧想，这个许辰从见到两人的一瞬间起或许就知道了两人为何而来，而看破不说破，是想对自己不了解的两人做更深层次的刻画。

　　阮萧拦住有些冒失的尹轲，自己却丝毫没有胆怯，他浅浅笑了一下，说：“许医生可以帮我开几方药吗？”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辰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哦？先生可知道自己的病情？”
　　阮萧微笑着：“这就得看许医生的诊断了。”

　　“你坐下吧。”许辰看向右边的小方桌子对他说。

　　阮萧顺从地坐了下去，只留尹轲站在原地呈懵逼状，趁着许辰去柜台的时间，尹轲一把拽过他的手问他要干嘛。
　　阮萧没说话，视线一直跟随着在玻璃柜台后流窜的身影。
　　许辰拿着脉枕搁置在他手背下方。
　　“手伸出来。”许辰解开了一颗衬衫的扣子。
　　阮萧将袖子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腕，许辰让他讲指节放松些，前臂自然向前平展，他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略微冰冷的指尖呈弓状用力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