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46、等待，回归

　　红娘指着她：“你...你脸上的面具...你脸上的面具是我沈家的死侍面具！”。

　　“是”沈漓无畏的承认“我乃沈家嫡女沈清璃的死侍”。

　　“沈家嫡女...大小姐”红娘呢喃。

　　沈漓毫无感情的接着通知，道：“明日后，神仙居将不复存在，迎来皇帝特赦，你便带着族人迁徙南疆，永远不要再回来了，远离中原”。

　　“您...”红娘反应过来，对于沈漓这席话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我知道，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有些突然，也太晚了，可你想想她的未来呢？”说着，沈漓晃了晃牵着小妹的手。

　　小妹很给力的叫了一声：“娘亲~”。

　　红娘一下子便软了心肠，想她一个女子管理这偌大一个神仙居，上有大人物压着随时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她们，下是全族人的性命，否则她也不想变成这心狠手辣之辈。

　　若是真如这人所说，明日她们这栋楼能够不复存在，那么从今往后，她沈红将会为了沈家家族的存亡而献力。

　　沈漓牵着小妹过去，又自顾自坐下，示意：“坐下吧，或者去休息休息，明天过后，沈家就靠你了”。

　　“额...是”沈红抚了抚身，也不扭捏，款款坐下。

　　沈漓巧妙的从袖中拿出一张油纸，层层剥开，取出之中几块红豆糕。

　　“给”。

　　小孩子那里经不住诱惑，便拿一个，可沈红却慌了，下意识皱眉，小妹小手拿过，乖巧的窝在沈漓怀里又懂事的转头看了看沈红，好似在问，可不可以吃。

　　沈漓喜欢孩子，小妹虽不怕生，但她也知孩子更加喜欢娘亲，便放开了手：“去吧，去娘亲那边”。

　　“嗯”小妹点点头，蹒跚着到了沈红跟前，高举红豆糕：“娘亲，给你吃”。

　　沈红顿了顿。

　　“没毒，我的面具就可以证明，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们的”。

　　沈红没言语，眼含热泪，默默的咬了一口，等她吞咽几秒后，才示意小妹：“吃吧，吃吧”。

　　小妹啥也不懂，只知道每次吃东西前娘亲总会先吃，等到娘亲吃完后才会给自己吃，更加不知在这风月之地，沈红对她的极致保护。

　　两人相坐，直到天亮，沈红抱着睡着的小妹，眼睛里全是幸福，小孩睫毛长长的，模样看上去十分香甜。

　　日头高照，两人在房间里又忐忑的等到了午时，外面早已喧闹了起来，只因今日的神仙居早早的便关门谢客了。

　　没了寻乐之地，一些纨绔子弟直接在门外叫嚣。

　　“这神仙居都开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今天就歇息了”。

　　人群中有人附和“小王爷说的对，快开门，开门呐 ”。

　　听着外面的动静愈演愈烈，神仙居内也是人心惶惶，沈红更加坐立不安，昨夜她吩咐下去今日闭门谢客，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沈漓闭目养神，镇静自若，沈红也有了心神，猜测沈漓莫不是骗子吧？

　　正在这时，外头锣鼓喧天，有小丫鬟来报信。

　　“红姐，官府来人了，领头的好像是个太监，还带着圣旨！让您出去接旨呢”。

　　沈红又惊又喜，三妙镇静后回道：“知道了！”

　　她高兴的站起来，她们是真的要解脱了，不是戴罪之身了，以后她的女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人前，选择她自己的幸福，不必再受他人的掣肘了。

　　沈红当即伏跪，向沈漓一拜：“多谢大小姐还想着我们这些末枝，让我们得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起来吧”沈漓明明白白道：“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让你们恢复自由身的不过是些心怀不轨之辈，天道轮回，一个人作了孽以后总会还回去的，你们不必心存怨恨，离开这里，好好生活就是”。

　　“是”沈红拜别沈漓，转身出门去迎圣旨了。

　　这栋千年青楼终究倒塌，昔日声色歌情的大堂里满满当当跪了一地，隔的不远，门口还有一堆看热闹的人往里面瞧。

　　百余名官民将神仙居围了个严严实实，老太监屈屈弯腰，涂的满脸白粉，跨步进来。

　　沈红正跪在前头没敢抬头，紧张万分。

　　老太监缓缓打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女君救治太子有功，功过相抵，今番特赐沈家男女良籍耕地，神仙居即日起闭居，钦此！”。

　　“奴接旨！谢陛下恩典！”。

　　沈红带头磕头，她身后一众男男女女听见这个结果也随着沈红齐声高呼。

　　“谢陛下恩典！”

　　一时之间又是哭，又是喜，即便她们之中有些人再如何习惯了这种生活，一走出这个门还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但是从今往后不同，起码她们的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干干净净的活着了。

　　沈漓从二楼的一处暗角看见了全过程，她想，这样回去，阿姐也会高兴的吧。

　　八妹跪在最后面，恰巧不经意的抬眸便看到了躲在暗处的沈漓。

　　两人相似，沈漓朝她弯了弯眉眼点头，好像在说“以后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八妹会意，任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前头沈红会来事，拿了一包银锭赠予老太监：“多谢公公，这里面都是奴门的一点心意，您拿着，别嫌弃”。

　　老太监掂量掂量，满意笑道：“姑娘客气，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该称我了，陛下还说了不管这背后是谁让姑娘公子们不得解脱，都不重要，圣旨一下，妨碍不到姑娘公子们，姑娘公子们且放心”。

　　沈红一时反应过来：“是是是，多谢陛下，多谢公公，是我了，是我们了”。

　　她与她身后这些沈家人，再不是他人口中的卑贱之妓了。

　　对于神仙居得到特赦，京城之中议论纷纷，直到宫内又传出了老祖皇帝病死的消息，一时之间全城缄默，挂满白绫，沈漓便趁机叫沈红等人变卖耕地，组织沈家人，预计迁徙。

　　是夜，山坡上，临走之际，沈漓还交给了沈红几盒蛊虫以及两只蛊王，嘱咐道：

　　“天黑好走，世事易变，这些蛊虫应该能让你们在南疆获得一席之地”。

　　“好”沈红麻利的收好盒子。

　　沈漓：“之前你在天道誓约前发誓余生会守护好青铜族，那么以后你就是青铜族的族长，望你不忘承诺，不辞艰辛”。

　　“否则天道反噬，你也将自食恶果”。

　　“是”沈红坚定答应。

　　沈漓环顾了一圈剩下的人：“我会施法放出几只紫蝶，遮掩去你们的行踪，望你们以后大道通畅，团结一致，莫要再回来这里了”。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沈漓讲话，沈红屹立在她身旁，也在等沈漓发话。

　　“走吧”沈漓背手，目送他们远去。

　　“是”沈红知她根本没有同他们一起离开的想法，同时她也深知沈漓本事通天，定有自己的理由。

　　人影渐行渐远，林煌化生跟慕焰真才悄然从树林中走出来。

　　林煌化生：“老皇帝死了”。

　　沈漓：“是皇帝做的不是我”。

　　“那就好”慕焰真夸张道：“我还一直以为是你杀的呢，现在看你平安无事的站在这，总算松了口气”。

　　“为什么？”沈漓表示疑惑。

　　“那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是老三啊，下山前可说好了的，哥哥们罩着你！林煌化生你说，对吧”。

　　林煌化生笑笑，收好折扇。

　　沈漓：“......”。

　　“走吧”。

　　看着沈漓傲娇的背影，慕焰真凑过去笑嘻嘻对林煌化生道：“这次沈漓竟然没有反驳”。

　　林煌化生叹气摇摇头。

　　幼稚鬼。

　　看来沈漓也无奈了。

　　“走吧”。

　　慕焰真娴熟的追上去问：“去那啊？”。

　　两人同时回他：

　　“去历练”。

　　“去历练”。

　　“哦，那快走吧”慕焰真背手，头枕着胳膊，笑容真挚，三人迎着初晨，慢慢前行。

　　弦山上，满满的红色朝霞，桑伤还是想问她：“你确定今天不治嘛？”。

　　“嗯”沈清璃容颜柔美，看着天边“我想等她回来，明日就是第十日了，无妨的，对嘛，桑伤？”。

　　“是”桑伤缓缓点头，也明白了在沈清璃心中，沈漓是最重要的人，她们的感情无与伦比，无人可撼动或者代替。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沈师妹应该也盼着回来，只是仙界一日，人间三月，她该是殷切期盼的”。

　　“什么？”沈清璃一慌，手中的暖壶一抖，咕噜噜滚下了楼梯。

　　木傀僵硬的走下楼去捡暖壶。

　　“？”桑伤敏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犹豫重复了遍“你...不知道嘛？”。

　　“我...”沈清璃彷徨着摇头“不知道”。

　　桑伤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什么了。

　　时间好像长了腿，飞快而过，今日归来，沈漓御剑飞行熟练非常，但她隐隐觉得心口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慕焰真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三，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回山拜见师尊，下回一起下山吃烤全羊啊”。

　　“嗯”沈漓珉珉唇。

　　林煌化生：“走了，沈师妹”。

　　沈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