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证明》鲁言

2、直面风暴吧

　　真是饿了，方蔚一开始还想着借吃饭逃避一会唐着希，吃了几口就真的胃口大开，根本停不下来。昨晚的体力活动太累太出格，方蔚坐下的时候都有点不舒服，心里暗暗想着：竟敢欺负程序猿天天熬夜升仙没体力，待他健身归来也要让唐着希累晕过去。
　　不过他俩应该没有以后了吧，方蔚黯淡下来。
　　塞完一盘虾饺后，他才想起来礼仪，嘴还鼓鼓地像仓鼠，看着唐着希问：“你吃了吗？”
　　唐着希点头。
　　于是方蔚安心继续吃。
　　方蔚发现还有一碗解酒汤，这可真是好贴心的前男友。酸酸甜甜的，他抿了两口润润嗓子，准备开口聊聊昨晚的事。
　　没想到唐着希先发制人：“昨晚的事，你还记着吗？”，直接把方蔚嗓子眼的话全堵回去了。
　　方蔚哽了一下，继而哈哈一乐。你都给我准备解酒汤了肯定发现我醉了啊，那这借口我不得用上……
　　忘了忘了，这页就翻篇！你是风儿我是屁，吹一下都散了吧。
　　唐着希侧身坐在床上没看他，自顾自把枕头摆正。方蔚顺着看过去，枕头上都是他们昨晚疯狂的痕迹，忍不住。
　　“应该不至于醉断片吧，真醉的人不能这样。但你昨晚弄得挺多的，很健康。”唐着希收拾好了枕头，淡定地整理袖口。
　　方蔚第二次哽住。真是长大了！怎么说这样的话脸都不红一下，什么弄蛇猫小狗的……
　　方蔚忍不住咳咳咳，感觉老脸都烧起来了。他只能无奈承认：“没忘……”
　　“那就好。”唐着希颔首点头，又从身旁的桌上拿起什么，放在床上，向前推了推。
　　方蔚探身想看，发现是一盒药，药名也让人羞臊，一看就知道用在哪的。
　　唐着希挑眉：“我帮你？”
　　方蔚感觉自己是一朵蘑菇，要慢慢沉回地底了。他迅速把药抓起来压在手心里，恨不得自己会魔术让这小玩意立即消失。
　　“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方蔚哈哈哈，感觉冷汗一层又一层。上药这种小事还是不劳您大驾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房间空气流淌着尴尬。
　　方蔚终于憋不住，斟酌着字句，犹豫道：“昨晚……怎么是你？”
　　他真的想不通，除了意外搞错，他想不出什么原因。总不至于是唐着希闲的没事故意来找他吧……
　　唐着希说：“不是你点的吗？”
　　方蔚简直要疯。
　　放屁，他怎么能点到都观的总裁。妈的赵一彦到底怎么安排的，果然不能对他放心，这是整他呢？
　　方蔚特别想现在打电话轰炸一下赵一彦，问问他真的不把兄弟当条人命看待了吗，还是从来不看新闻不知道这位大眼睛高鼻梁帅哥是财经榜的热门人物吗！不过他记得唐着希身高186.2，按照赵一彦的说法，难不成当了总裁终日劳累，身高还缩水了？
　　但显然没有功夫给他忆往日兄弟，唐着希已经缓步向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站定，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前落下属于唐着希的阴影。
　　方蔚呼吸一滞，被他的眼神盯得身体发毛，低下头来逃避。
　　他听到唐着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淡淡的没有多少感情：“点到谁不是点，还是说是我，就不行吗？”
　　方蔚喉头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他预想唐着希可能会想起自己霸总的身份，捏着他下巴，冷酷地说：“男人，你在玩火。知道多少人排队想跟我睡吗？”诸如此类有点傻却很有杀伤力的话语。
　　但唐着希只是静立在他面前，恍若固执的雕像。

　　方蔚叛逆的心思不合时宜地增长起来，他很想无所谓地说对啊，不能是你，因为我买不起你。
　　假的，方蔚根本没这么想。他心里反复回荡的是，幸好是你，像做梦一样。

　　晚上刚开始拥抱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庆幸是黑暗给了他无限的想象力，还是赵一彦找的人太适合，他觉得这怀抱熟悉，好像前男友。
　　虽然分手了，但意淫一下没有关系吧，方蔚安慰自己，而且这也不算把人家当替身，服务业应该是顾客需求至上。
　　所以就沉沦一下下怎么了。他闭上眼，听对方强压抑在喉间的喘息声都仿若故人。他们彼此抚摸拥抱，十指交叠，与当年他跟唐着希最情浓时的每一天一样。他觉得无比漫长的、心口空缺到发痛的日子，竟然才过了四年。这晚就让他奢求一下四年前的感受吧，哪怕是赝品。
　　抠门的方蔚感慨，太值了这钱花的。
　　本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步入差劲男同的路子，乱性胡搞，随便找个人就能共度一晚，而这原本是有情感有爱、灵魂已经交融的时刻才能与伴侣一起做的事。
　　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堕落到崖底沾了一身污泥，往后也就这样烂了，再也不用抱着可笑的希冀去仰望那个人了。
　　但是老天爷偏不让他如愿，草了这乌龙的人生。
　　他在最糟糕的时刻，向虚妄交付□□的时刻，自欺欺人到可笑的时刻，遇见了自己最想见的他。

　　“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别人……”方蔚沉默了很久，最后答非所问。他下意识扣手，把指节处掐出一道道深深的红印。紧张的时候他总是如此，疼痛能让他缓解心里的慌张难堪。
　　唐着希没追究他原来的话题，顺着方蔚继续：“中间你看清了，你可以让我走。”
　　方蔚：？
　　还好意思说，你把我嘴都堵起来了我怎么让你走？还没钻研过腹语真是不好意思。还是能把你踹下床？那时候腿都软成水了哪还有劲。
　　方蔚想了想还是忍了，不跟过分的某人计较，于是不说话继续扣手。
　　面前的阴影突然动了动。唐着希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拇指在掐出的凹陷处摩挲。唐着希的手掌宽大有力，温暖源源不断通过接触的位置传递过来，也让他无法再用指甲转移注意力。
　　那片皮肤瞬间热起来了，直接蔓延到全身，每一寸肌肤都麻酥酥的。
　　方蔚震惊抬头，刚好对上唐着希的眼睛。
　　一如当年，明亮沉静。
　　里面明澄澄地倒映出自己的脸庞，方蔚感觉自己是唐着希眼中的小小污点。羞惭的情绪几乎要淹没他，但是为什么还有一丝丝的窃喜呢。
　　四年了，他终于再次能在唐着希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痕迹，而非电视上新闻上遥不可及的完美的企业掌权人。
　　他仿佛再次短暂地拥有了自己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