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通缉犯的那些年》vallence

2、在警察局致敬美人鱼

　　“那我们现在，重复一下整个事件的经过。”
　　“好的！”

　　警察局，灯火通明，从里到外都是白炽灯的光，照的沈乔脑袋晕乎乎的。她对面坐着一警察，耷拉着眉毛，一脸疲态。

　　“绑架你的人是个穿越者，他来自未来？”
　　“是的。”
　　沈乔看见对面的警察，情不自禁地笑了下。
　　“然后他说你是未来人工智能的创造者。”
　　“是的，他还称我为沈博士，我觉得我混完本科就行了，还博士？”
　　警察又笑了下。
　　沈乔有点忍无可忍。
　　“然后那个人工智能，对人类发动了战争。他认为回到过去杀掉你，就能阻止战争？”
　　“对！”
　　警察按下回车键，拿起茶杯喝水，喝到一半笑喷了，水花四溅。
　　“哈哈哈哈。”
　　“这事情很严肃！我没开玩笑！”沈乔气的想要拍桌！
　　她还欠着门外司机师傅100块大洋呢！
　　“咳咳，那你跟我说说，他的外貌。”
　　沈乔坐回位置，有点偃旗息鼓。
　　“衣服黑色，带着兜帽。”
　　“这种人满大街都是，详细点。”
　　“行，我记得他腿很长，腰很细，瘦瘦的高高的，皮肤还很苍白。”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停止，警察朝沈乔看去，眼神里满是——我懂得。
　　“那不是张起灵吗？”
　　沈乔哐地起身。
　　“张起灵是谁？是长白山上的一捧雪，那人配吗？”
　　“冷静冷静。”
　　“不过，他眼睛长得挺好看，看见它的时候，想起了大海，想起了茫茫夜空。”
　　警察耷拉着眼皮，打开手机想拨打120——这里有个精神病患者麻烦来接一下。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呢。”
　　“他有一把枪，但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型号，通体银色，细长，就跟我手中的手铐一样！”
　　沈乔拿出那只手铐，放在桌上。
　　她在车上借了师傅一瓶矿泉水，吨吨灌下去让手铐进水报废。她现在突然有点后悔，因为这东西在她看来科技感十足，但在这个中年警察眼里，它就像个玩具。

　　手铐活像是被拧干的，皱巴巴的毛巾，瘫在桌上。沈乔眨巴眼睛，等警察做判断。

　　“你确定不是玩具？”

　　沈乔摔凳子走人。

　　乘坐计程车回到家后，沈乔蹬蹬跑上楼，拉开抽屉从夹层中抽了一张百元大钞，又火急火燎地下楼。再次回屋时，才发现，这个只有一百平米的公寓房里，多了一个人。

　　“沈乔，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急的都要报警了！”
　　明明刚刚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里唠嗑，看到沈乔就立马坐不住了，阿姨连忙起身责骂她。
　　“不就是下楼买了瓶酱油嘛，怎么回来后五分钟就不见了，你说，你又偷偷跑出去了？”

　　沈乔抛开阿姨的杂言碎语，目光转向坐在整个客厅里，唯一一张红木椅子上的人——沈乔的历史老师，叶轩。
　　高中一半的时光里，沈乔与她相处的时间，在9门科目里，属于最多。
　　不是那种好学生天天跑办公室去请教题目，而是知识点背不出被抓去强制默写。
　　得知考了高分，黄鼠狼来拜年了。

　　耳边依然是阿姨的声音，沈乔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对叶轩说老师好。
　　“小乔啊，你好，听到你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老师来看看你，顺便在报考志愿上给你点建议。”
　　“那谢谢老师。”
　　眼见老师起身，沈乔就知道她要进自己的房间。无妨，里面只有一张床和无数的书本与草稿纸。
　　“您要不要再吃点水果啊。”阿姨迎上去。
　　“谢谢，不用了，小乔啊，你刚刚跑出去是干什么了？晚饭要不要......”老师客气说道。
　　“对，要不先把晚饭吃了再聊吧，看把孩子饿的。”阿姨点头称是。

　　“阿姨，我不饿。”沈乔直接说道。
　　要不是老师来了，沈乔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些话。
　　“老师，我们进去聊。”沈乔领着这位老师，来到里屋。

　　咔哒，房门关上。
　　“老师，你是要和我聊全球通史，还是要和我讲革命？”
　　沈乔双手插兜：“从海上马车夫，讲到新民主主义兴起？”
　　“还是说，你根本不会讲？”

　　房间里没开灯，沈乔只能看到老师的轮廓，和窗外的夜空，但她觉得，老师今天的穿着格外正式，眼睛格外明亮，像夜晚的猫头鹰，盯着地上打洞的老鼠。

　　“小乔啊。”她说。
　　“闭嘴吧，我那位嘴碎的历史老师，她喜欢穿肥大的卫衣和牛仔裤，还可以顶着一头鸟窝，和我们扯中国上下五千年，和我们讲万恶的资本主义是如何发展起来的，还给我们灌输伟大的马克思主义。”
　　“而且.....”
　　沈乔拿起书桌上的花瓶。
　　“她从来没叫过我小乔。”
　　“我们都是直呼其名，简单干脆。”

　　说完，就砸了过去！
　　手中忽然滞涩，沈乔突然觉得一股极其蛮横的力，正朝她的手臂游走过来。

　　“不愧是沈博士啊。”
　　花瓶被挡住了！
　　叶轩五指发力，慢慢把花瓶推开，从花瓶后露出一张怪异的脸，就像是小丑在强行在微笑。
　　“跟我走，我保证你的安全。”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乔搬出小说里，主角的惯用说辞。
　　“那你就等着被代罚者杀死吧，他们可不止派了秦枭过来！”叶轩的眼睛睁大到一个惊人的程度，沈乔觉得她还是不是人类。

　　“叶轩怎么样了，你不会把她.....”
　　“放心，一顿下了迷药的麦当劳就打发了。”

　　麦当劳？叶轩你可真有出息。

　　路边停着一辆轿车，通体黑色。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车厢里回荡，金黄色的碎屑落满真皮沙发。
　　沈乔啃着“叶轩”买的肯德基，看向窗外。
　　现在是晚上9点，街道上还算有点人，暖黄色的路灯透过车窗落在沈乔脸上。
　　明明一切都是照旧，小摊上，烟火气缭绕。青年正沿着林荫小道跑步，耳机里不知放着哪首流行歌。对面万达广场大门拐出来两个小青年，手挽着手，打算去压马路。
　　就在几个小时前，沈乔也是这万千之一中的普通人，填上志愿，等待录取，拿到通知书，在九月份报道，然后开始新一轮的学习。
　　但现在，这些来自未来的人告诉她，自己真的创造了人工智能，真的把儿时的梦想实现了，但这个梦想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救她。
　　起初她还不相信，但那把枪里的硝烟味是多么浓，那把手铐是多么冰凉。
　　还有现在——身下的坐垫是多么柔软，手中拿着的原味鸡是多么干柴难吃。
　　一切都是真实的。
　　肯德基属于沈乔这辈子都不会再吃第二次的玩意，除了小学过生日，外公掏钱包请过她一顿。
　　自此，阿姨家就再也没带她跨进这家红色店铺，一步。
　　哪怕他们愿意花几千块，给他们的亲儿子过生日。
　　而这个假扮叶轩的人，却实实在在地，给了她第二顿。
　　无论是麦当劳，还是肯德基，沈乔都对它们抱有特殊的情感。

　　“我们去哪？逃亡？”
　　“去上海。”
　　叶轩拉下手刹，缓缓踩油门。这辆黑色的野兽全身都仿佛紧绷起来，脊背弓起，四脚紧紧地扣住柏油路边，随着油门放开，它像一把利剑，刺穿深黑的夜幕。
　　“浦东国际机场。”

　　预订的航班没有起飞，暴风雨要来了。沈乔用公共电话给家里汇说明情况，电话挂断的瞬间，雨点击打在庞大的落地窗上，几秒钟后，暴雨如注。

　　瀑布一样的水帘泼在剥离上，沈乔陷在铝合金椅子里，见那人缓缓走来，她迅速站起。
　　面对假冒叶轩，沈乔依旧不自在，十分警觉。虽然她说要保护自己，但这就足以说明，她是站在AI那边的人。

　　这场战争不应该是人类与AI的吗？为什么会有人类站在AI这一边。沈乔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血，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背叛全人类的家伙。

　　当然，沈乔必须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懦弱自私，薄情寡义。勇敢与正义这种词，看到她都得绕道走。
　　那么现在，有人要追杀她，也有人保护她。哪怕保护她的人是个叛徒，这人的幕后是未来战争的发动者，而自己就是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沈乔也死不伏罪，不仅如此，她还要逃亡，还要跟着这人去美国的大学学习。
　　未来关她什么事？就像那些教育部的官僚，随便改个规则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产生的后果对他们来说如此轻巧，落在每个学生头上，又是如此的沉重。他们做决定是，从来不考虑学生和人民的感受！
　　而自己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又凭什么去为此牺牲，去当救世主？！

　　沈乔往后仰去，大大咧咧的躺在松软的大床上。
　　这个家伙不错，给自己定了空港酒店，而且还是单人间。这大概是她这辈子住过的最宽敞的房间。

　　外面暴雨连绵，世界被染成了黑色，然后随着指针的嘀嗒声，天空变成了阴灰色，接着是鱼肚白，最后它被一道耀眼的金色橙光覆盖。

　　地铁，滚轮声四起。
　　秦枭蹲在门口，面前放着一只碗。

　　作为穿越人士，秦枭接到的任务只是办了沈乔，穿越的地点就设在她家小区楼下，干完就撤。但现在，他被一个西装男拦下，还跟丢了女主，不仅如此，给他装备的家伙——凯文，定位，信号，火枪，冷兵器，约束器都配备了，唯独没有带钱！
　　秦枭挠头。
　　而且，秦枭来到这才知道什么是人民币，支付方式可以是微信更可以是支付宝。在他那个年代，秦枭只知道——东西物资，要靠抢！
　　现在西装男被他打晕了，留在码头，不知道警方会不会全国通缉他？
　　无所谓了，秦枭打开左手终端，看向那个红点。
　　沈乔去了上海，怎么回事？
　　正思索着，秦枭听见一声责问：
　　“小伙子，地铁口不能乞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