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前兆》做我的骄傲

49、二十年前的阴谋-05

　　后山的林子起火了。

　　事发时，苏宥蓝正在卧室跟朋友打视频，打扫家里的顾阿姨急急忙忙冲进来，让她赶紧下楼。

　　“怎么、怎么回事？”

　　“小姐，后面山上着火了，谨慎起见管家让屋里的人都先撤走。”

　　着火？苏宥蓝扭头往反方向的阳台跑，没想到还真是，后面不远的地方，重重叠叠的绿里突兀地往出现一抹黑，烟气直往天上窜。

　　“小姐，别看了！快走吧，东西先别管了！”顾阿姨在她身后催到，苏宥蓝煞有介事地跟在她身后，还没到楼下，她忽然想起这房子里的另一个人。

　　“顾姐，”苏宥蓝拉住她胳膊，低声道，“三楼那孩子呢，她也出来了。”

　　顾阿姨看了眼楼上，给苏宥蓝使了个眼色，说道，“山火刚有那个意思的事后，周管家就上去找了，结果屋门是开着的。”

　　“她跑了！”

　　“小姐——”顾阿姨着急地拉她走下楼，管家急忙迎上来，领着她们俩从应急通道来到了室外，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子焦味，家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站在外面，仰头看着房子后面窜天的黑烟。

　　“现在来看，那孩子肯定是跑了。”待她们俩走到挨着车的空地时，顾阿姨小声道。

　　“我爸知道吗？”

　　“知道，当时管家就跟他联系了，这也说不好人是怎么跑出来的，兴许是小刘进去送饭出来时忘了锁门，刚好傍晚这后边又起了大火，人一乱，她肯定趁机跑远了。”

　　她爹的私生女跑了，要不是今年暑假她选在水都完成学校分派的实践作业，苏宥蓝也不会到这套房，更不会撞见她爹在外面都已经养到四五岁的女儿。

　　苏祐对此事这般保密，又把人关在楼上，苏宥蓝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不一般，不单纯是他爹的私生女。

　　但苏宥蓝向来不会打听太多不该打听的事，苏祐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没想到今天，那孩子就这么跑了。不知道苏祐下一步要怎么做，他会把人抓回来吗？如果就这样放跑那孩子，之后会对他父亲产生什么影响吗？

　　“唉，这消防队也真够迟的，怎么还不过来，”顾阿姨在一旁埋怨道，眉头深深皱起，“这要不是小徐送完你妹妹回来看见了，咱们这会儿还蒙在鼓里都不好说。”

　　“我妹几点走的？”苏宥蓝问，庆幸了一下苏昭显下午走了，她要是看见这场面，得嗞哇嗞哇吆喝半天。

　　“大概就是两点多，快三点那会儿吧……”

　　远远的，苏宥蓝就听见消防车的铃声在山下响了，顾阿姨伸着头忙往那头瞧，不出一分钟，消防队赶到她们面前，迅速下来一群人开始进行扑灭工作。

　　管家跟队长在远处交谈着什么，苏宥蓝正想走过去，电话响了起来，她小婶季璇这就打过来了。

　　她小婶消息这么灵通，已经知道这边起火了吗？

　　苏宥蓝接通电话，话还没说一句，那头火急火燎道，“宥蓝，小昭这会还在你们那儿吗？”

　　“啊？小昭没在酒店吗？司机下午已经送过去了啊。”

　　她们俩听着各自的话，心里都一惊，那一瞬间，苏宥蓝感觉眼前的房子崩塌了。

　　“小婶，你要不再问问酒店的人呢，下午我家司机应该送到你说的那个酒店了，”说着她急急忙忙地在人群里找到司机小徐，质问道，“下午不是你送我妹到市里的酒店了吗？”

　　“对啊小姐……”

　　“你送的哪个酒店？”

　　“御灵山，你交代的那个。”

　　“你送她到楼上了吗？”

　　“这个倒没有，一楼有人等在那儿给我交接。”

　　“小婶，你听见了吗？”苏宥蓝走出人群，走远前面的喧嚣，季璇沉重的呼吸声和眼前不断升起的黑烟一起扼住了她的喉咙，掐出阵阵恐惧。

　　“小婶？”

　　“……我让酒店前台的人去接她，你说她们会不会错过了？”季璇的话将某种东西粉碎了，苏宥蓝紧紧抓着手机，好像这是她最后能抓住的东西。

　　“小婶，报警吧，现在还来得及，她可能是窜到什么地方了，她不是天天瞎跑。”

　　“好——好，保持联系，你爸在那儿吗？”

　　“不在，他晚上有个会，”苏宥蓝想了想，没跟她说这边着火的事。

　　火势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凶猛得多，消防队来了以后，一直进行了将近四个钟头的扑救工作，才算是彻底扑灭了山火。

　　中间，管家说先带她去市里解决晚饭，她的脚却像扎根在了地里似的，始终都没变过位置。苏宥蓝心里想着苏昭显，自然是吃不下东西，季璇没再给她打过来，她打过去一次，听到的只有一段段忙音。

　　晚上九点，消防人员还在做着后续的清理工作。救护车最先在灾后赶过来，一串的担架依次抬过来六个人，全盖着白布，顾阿姨说都是去后山爬山的人。她说到“断气”这个词时，苏宥蓝很快便联想到白布下面被火烧得焦黑的尸体，她恶心地吐了。

　　救护车还没走，警车又开过来了，警铃的叫唤回荡在林间，犹如刀割，苏宥蓝知道，这是来查苏昭显失踪的警车。

　　如她所想，两个男警察一前一后走过来，先是跟管家聊了几句，接着胖一点的找到司机小徐，更矮的那个则走到苏宥蓝这边。

　　对方只进行了一些常规对话，苏宥蓝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妹妹的行踪简直是一无所知。多数时候，她都记不清苏昭显什么时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只是一直沉迷在自己的事情里，连苏昭显什么时候走的，她都说不出个大概。

　　那个夜晚，是苏宥蓝人生中令她感觉最煎熬的一夜，警察的问话起不到什么推动作用，苏昭显依旧下落不明。

　　后来，苏祐回来了，他让警局内部的朋友派人到这附近进行搜查，这时候的苏宥蓝人早已站得僵麻，处理完事情的父亲走过来，沉默地与她相望。多年后，苏宥蓝仍然记得那时的情形和她内心的感觉。

　　车灯把那片区域照的通亮，只有天彻底黑下来，人才能在这些亮光下看到空气中飘散的灰烬，好似灰色的雪，轻轻飘飘地落在她们身上。

　　“我会让他们尽力去找你妹妹的。”苏祐淡淡地说，声音像是一片不再长草的土地。

　　“你知道你女儿也不见了吗？”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尽力去找的。”

　　“爸，她到底是……”

　　“区长——”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见在一旁的苏宥蓝欲言又止，苏祐点头示意了一下，他压着嗓音，轻轻道，“我们找到了一个孩子的尸体。”

　　“不会的，”苏宥蓝摇着头，看向苏祐，他垂着眼睛，神色哀伤。“爸，那也不一定是小昭的尸体啊，你知道……”

　　“随后再说吧，宥蓝。”苏祐递过来一个严肃的眼神，压住了她后面的话，两人朝前走去。

　　苏宥蓝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个孩子的尸体，她反复在内心琢磨这句话，孩子的尸体……

　　可是，那不该是小昭的，对啊，同一个时间消失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谁又能确定，死掉的那个具体是谁。

　　说不定——说不定，被火烧死的是尤佳。

　　从那时起，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始终坚信，死的人不会是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