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与利刃【废土】》姜糖奶盖

5、第五章 张依依

　　墨海开始测试起他刚装上的芯片，只要诊所内进来患者，他都会立刻扫描完然后告知松烟结果。
　　不愧是军方的芯片，确实相当方便。
　　随着来过的患者越来越多，诊所在附近也渐渐有了口碑，就诊的患者也逐渐多了起来，张符生又投入到了每天的忙碌中去。
　　松烟选择了给自己放放假，待在诊所里看着张符生忙，一方面最近也不缺什么物资，另一方面这是个新地方，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抱着伤害张符生的心思，她得多盯着点。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
　　平静的日子真的很难持续，松烟和张符生在某个夜晚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平时在夜晚沉寂的人们今夜一反常态，吵闹着往一个方向聚集着。
　　“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松烟打了个哈欠，大脑没有休息好还是很难受的，但她还是拿起枪，喊上墨海，她可不想错过什么。
　　墨海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她的袖子却被人拽住了。
　　是张符生，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但声音却相当坚决：“我跟你们一起去。”
　　松烟有些不解，自她捡回张符生以后，除了每次他们搬家，他就没出过诊所的门。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现在的她和墨海，护住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医生不是问题，他不可能再步张芙的后尘了。
　　张符生得到同意，将诊所大门锁上，跟在了松烟身后。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嘈杂的源头。
　　是有飞船在投放克隆人。
　　这些有钱佬为了所谓的人道主义，在投放实验失败的克隆人时，还会顺带扔些食物下来。
　　废土星上的这些住民们自然是为了来抢食物。
　　有钱佬需要搞人道主义，他们又不需要。
　　这也导致了虽然投放到废土星上的克隆人很多，但活下来的极少，光饿死的就得一大批。
　　人们抢食物的速度很快，飞船还没驶离呢，食物就已经被抢光了，于是没抢到的开始对抢到的大打出手，场面一度又十分混乱。
　　飞船上的人没兴趣看这种场面，指挥着驾驶人员很快离开了。
　　松烟抱着枪，拉着张符生和墨海一起躲在暗处，看着这些人自相残杀，而那些还没啥心智的克隆人，则是颤抖着抱在一起哭泣。
　　尸体、血液、生存的欲望。
　　抢到食物的人们用尽各种办法逃离了现场。
　　一时间，现场只剩下了尚且不谙世事的克隆人们和一堆堆的尸体。
　　看了一出大戏的松烟有些无聊，她还以为会有啥好东西呢，结果只有食物，这个有钱佬真抠。
　　“走吧，回去吧。”
　　一无所获的松烟准备就此离开。
　　“等等，我还有点事。”发话的是张符生，他之前一直待在松烟身后，但此刻，他走向了那群克隆人。
　　松烟些微困惑，但还是示意墨海盯着些张符生。
　　黑暗中的人总是能比光亮中的人能做的保护更多。
　　张符生走向了一个落单的克隆人，那是个外貌才八九岁的小女孩，她甚至连害怕的情绪都还没有，只是发呆。
　　松烟才开始注意这个小女孩。
　　这一批的克隆人基因来源好像并不相同，长得都不一样，不像之前有的时候，那飞船上下来黑压压的人，结果长得都一样，即便是松烟，看到那场景都会怵一下。
　　墨海知道松烟想知道什么，他很快就做好了分析。
　　“面部相似度72%，可以猜测是相似基因来源。”
　　如今的那些人早就不满足于单纯的克隆，他们一直在尝试，包括合成基因，或是性别转换等各类实验。
　　看来这小女孩就是女版张符生的小时候啊。
　　只是年龄差的有些大，张符生看着都是个三十多的中年男性了，不往那方面想的话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有点像，这时候就能看出机械人的各种扫描能力好用得离谱了。
　　可惜现在人类还不适配这个功能，机械的眼球确实可以扫描，但是扫描完也没那个处理器去分析获得的数据，人脑的局限性还是有点太大了。
　　张符生早就看出了这小女孩跟他基因来源很是相似，甚至有可能就是同一个。
　　但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一批同基因来源的只有这一个人，他当时分明乌泱泱的全长他这样。
　　或许其他星球研究的技术早已让他望尘莫及。
　　也是，人家通常有好几颗星球做研究基地，还有大把的资源，当时带走的技术资料说不定就已经是行业顶尖了，而他只有那可怜的一个小诊所和几个仪器而已。
　　“你有名字吗？”张符生单膝点地，平视小女孩的眼睛，询问道。
　　小女孩只是摇了摇头，她才刚诞生没多久，就被认定失败，跟着这批克隆人一起被投放了下来，名字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有。
　　“我可以带上她吗？”张符生对着女孩身后的略微高声问道，
　　那是墨海所在的地方，松烟听到声音，向墨海点了点头，而墨海，则用自己的方式转述给了张符生。
　　张符生松了口气，他有些担心松烟怕麻烦，不想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克隆人，说真的，他和松烟相处了这些年，他依然无法猜测出她的想法。
　　他的这条命是松烟捡回来的，医生的知识和身份也是她给的，他并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夜晚的寒风吹过，张符生抱着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的小女孩，顶着风，往诊所走去。
　　那艘飞船他认识，他在诞生没多久后，也是像这小女孩一般，目送着它远离，当时的他甚至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那一批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
　　张符生那时候还没有名字，只有编号，0053。
　　他是在培养仓中睁开眼的，对这个世界的第一认知，就是实验基地屋顶那繁复的花纹。
　　克隆出他的星球领主，是个疯狂的宗教信仰者，虽然张符生至今无法理解，这世间哪来的信仰和神。
　　但那名领主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目的很简单，用基因培育技术，培养出一个各方面都不输机械人的，人造的神。
　　所以这个基地出来的实验失败品就格外得多，他0053就是茫茫失败品之一。
　　失败原因恰恰就是，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别说和机械人比身体强度和大脑运算能力了，就哪怕和其他普通人类比，他也就只能够上平均值而已。
　　所以他在诞生没几天后，就被驱赶着上了那艘飞船，然后被驱赶着踏上了废土星。
　　彼时松烟还没有改造这么彻底，她还需要吃饭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
　　她是来抢食物的。
　　一个带着一个机械人的少女，拿着一把猎枪，像极了领主信仰的宗教传说中的女武神。
　　只不过这个女武神干的都是抢夺烧杀之事。
　　她是个胜利者，她抢到足够多的食物之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打量起他们这批克隆人。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长一样啊，真恶心。”松烟相当诚恳地评判道。
　　墨海知道此时的松烟并不需要回复，他站在她斜后方，隐于夜色中。
　　0053听到了松烟的评判，不止他，这里很多克隆人都听到了。
　　他们甚至不能理解松烟的意思，绝大部分的人心智连稚童都比不上。
　　“啧，不过这种长一样的多了，带个苦力回去也很难被盯上吧。”
　　就这样，0053用上了这辈子仅有的运气，被那么多人中，松烟看上，然后捡回了诊所遗址。
　　说是遗址，但其实并不破旧，只不过是很久没开业了而已，因为这个诊所已经没有医生了。
　　上一任医生已经死掉了。
　　“张芙一直说她还想有个后代，那你就当是她生的吧，就叫张芙生好了。”
　　少女清脆的嗓音一直绕在他耳边，他在那一刻有了名字。
　　只是后来有文化了的他拒绝再用芙这个字。
　　他继承上任医生的名字，也继承了她的研究成果和各类学习资料，虽然中途诊所也搬过几次家，但他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说是张芙的孩子了。
　　他成为新的医生，只是别的诊所都是医生是老板，其他人都是打工的，但在他们这儿，恰恰相反，松烟才是说话分量最重的那个。
　　在和一改造人一机械人生活期间，张符生也渐渐了解了上任医生。
　　一个很纯粹的人类，虽然一直做的是改造别人的工作，但自己到死没有经过任何改造，只是在某次“医闹”时，松烟没有护住她，让她死在了那些“患者”手下。
　　张符生也继承了她的这份保持纯粹人类躯体的想法，但对于她的死，他知道真相大概不是那样。
　　张芙是个很容易了解的人，但松烟不是，她的来路是个谜，跟大部分被丢弃的克隆人不同，她是主动来到废土星的。
　　她的过去就是一团迷雾。
　　不过张符生并没有窥探她隐私的心思，他并不怕因为她而丢掉性命。
　　一起生活的这好些年，他也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尽量为松烟提供他的所有技术。
　　他虽然身体机能很普通，但好在他有个非常好用的脑子，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设施条件简陋，他也做到了拥有极高的技术水平。
　　像松烟这种除了大脑全身改造的成果，就是出自他手，分明很多医生还在苦恼于改造程度高了后的配件排异反应。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很想看看那些有钱佬在的星球科技水平都发展成啥样了。
　　留下这个小女孩，是他难得自私的决定，他看到了她眼中和他当初一样的迷茫和无助。
　　而且这个小女孩也是他研究那个基地科研水平的一个跳板。
　　他们只当这些是失败品，并相当错误地估计了废土星上的科研水平。
　　反锁上诊所的大门，松烟躺回了门口的沙发，她已经没有多少睡意了，何况现在还需要安排一个小东西。
　　“你带回来的，你负责取名。”
　　张符生将小女孩放下来，摸摸她的头，关于这个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就叫张依依吧。”
　　是他听说的张芙那死掉的女儿的名字。
　　听到这名字，松烟挑了挑眉，但她并不多问，而是划清自己的界限：“她的抚养就交给你了，我是不想养小孩的。”
　　张符生相当乐意听到松烟这么说，这表明她将所有的权利都给了他。
　　他也确确实实需要培养一个实实在在的助理了啊，一个人撑起一整个诊所，面对那么多患者，做那么多手术，他都没多少时间搞自己的研究了，真的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