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而活》呼安欢

10、满十八

　　“我可不去上那没意思的学。”
　　“你想当个文盲吗？”
　　“我不用去学校学，我可以在家里学，一样的。”
　　“可我姐已经把所有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去听课就行了。”
　　“我说了不去，她也不能做我的决定。”
　　“你现在装都不愿意装了？”
　　“心知肚明就好了，不存在伪不伪装。”
　　张真源上学路上想着和严浩翔的对话，本来是想让严浩翔去学校，他可以看看他对江久的态度，哪知根本叫不来，简直比自己还少爷脾气。
　　“你别气了，他不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宋亚轩在一旁看着张真源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
　　马嘉祺和丁程鑫以要事在身请了假。
　　“我知道，不说他了，烦心。”

　　另一边。
　　市郊的一座独栋别墅里，三楼尽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窗边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房间门口，严浩翔与私人医生沟通着，“多久能醒？这都几天过去了，务必想想办法让他尽快醒来。”严浩翔晦暗的眼神盯着床上昏迷着的人。
　　“按道理这几天就该醒了的，或许是身体机能的问题，这倒是有办法。”医生李呈如实答到。
　　“哼，或许是他不想醒来呢。”严浩翔收回视线。
　　“也有这种可能。”
　　严浩翔没再说话，转身下了楼。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严浩翔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走出了别墅看着外面广阔的山林区。
　　“放心吧，照顾得很好，要说你那边醒了吗？”电话里马嘉祺的声音传来，“不会是打偏了，严重到醒不来了吧。”
　　严浩翔听着这话转身抬头看向三楼房间的窗口，仿佛能窥见房间里的人，唇边笑意清浅，“已经醒了。”

　　刘耀文努力睁开有些干涩的眼睛，好在房间里没有强光，他缓了几秒便能看清眼前事物了。
　　他记得在生日会场那天他被枪击了，在意识逐渐模糊前，好似被人带走了，可这看着并不像医院。
　　他能感受到手背上运作的输液针管，也听见了周围机器运作的声响，他单手撑着身体试着慢慢坐起，有些费力，不过成功了。
　　他扭过头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虽然昏暗，不过能看出来略显奢华。他伸手想去拉开距离不远的窗帘，这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刘耀文停下手中动作迅速转头警惕地看向门的方向，他现在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犹如惊弓之鸟。
　　门很快被打开，虽然有些背光，但刘耀文还是看出了来人是严浩翔，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
　　在会场那天，严浩翔找到他，说要跟他进行一场谈判，刘耀文第一时间是拒绝的，但严浩翔说他是文娟姨的远房表亲，说出了很多与他们相关的事。刘耀文不傻，远房表亲自然不可信，不过这场谈判却必须进行，不然遭殃的就会是他的亲人。
　　严浩翔告诉他在他走后会有另外一批人来找自己，会要求跟自己合作，不会是坏事，但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刘耀文得始终同他在一条战线，简单地说就是刘耀文必须听他的来。
　　果然，严浩翔走后三分钟，他迎来了严浩翔口中的另一批人。首先走向他的姜铭说他是文娟姨的表亲，刘耀文当即很无奈，这些人做事怎么都一个套路，这么无聊。可在对方打通文娟姨电话并把手机给到自己耳边且自己跟文娟姨通了电话后，才觉得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贺文娟称，是自己拖姜铭照顾照顾他的，表明姜铭是她姐夫的侄子。
　　而对方给出的照顾是让自己去给他们的小少爷做保镖，可他看着姜铭身后的三人，想着这个小少爷似乎不像缺保镖的样子。
　　就在刘耀文细细思索的时候，外面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哎呀，你们这群人，我都说了我不想要这份工作，我有很好的工作，可不兴强迫。”是贺峻霖。
　　丁程鑫和马嘉祺把贺峻霖架进房间那刻，刘耀文头都大了。这要让他贺哥知道自己有个不知道算不算靠山的靠山可以靠，指定会怂恿自己好好把握，虽然他知道贺峻霖这是想让他好。
　　“耀文小弟？他们也找你去当保镖？！你答应了！”贺峻霖挣脱束缚去到刘耀文身边。
　　刘耀文倒突然觉得没什么不能答应的，“现在是可以应下了。”
　　贺峻霖一听这话，在众目睽睽下把刘耀文拉到房间的角落，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严肃说道，“这不是个好差事，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就答应，万一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刘耀文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可想到严浩翔的话，他暂时看上去似乎没有其他选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严浩翔和眼前这群人的做派不同。
　　“贺哥你说的我自有考量，这次我别无选择。”刘耀文说完走向姜铭，告知对方应下此事。
　　贺峻霖在后方眼珠一转，灵光乍现，上前一步，“那个，我们刚商量好了，我们俩都同意去，是的我也去。”
　　贺峻霖无视掉刘耀文在一旁疑惑的目光。

　　“我朋友呢？”刘耀文用沙哑的声音询问在床边椅子上坐下的严浩翔。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了，自然是好好照顾着。”说完顿了几秒又开口，“感觉怎么样？”
　　“还死不了。”刘耀文语气平稳。
　　“那挺好，希望你能尽快回归状态。”
　　出门前严浩翔很好心地为他打开了一盏暖光灯。

　　贺峻霖从会场被带走后，则是直接被他们带去了张家本家，美其名曰是增强体能，实则就是让他在刘耀文醒来前每天都有事做，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做这份差事。
　　不过贺峻霖在这待久了倒觉得还真不错，不过每天做做锻炼嘛，这难不住他，薪酬还不低，是还可以的。

　　学校。
　　张真源他们今天来得挺早的，坐进教室后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
　　开学第一天，照例第一节班会课。
　　班主任严婳走进教室时，张真源的目光还停留在班长许可昕空着的座位上。
　　“又是新的学期啊，按学校传统，每升一个年级是要从咱们A班滚动式走人的。上学期谁考得好谁考的不好咱们心里都有数，下课后这些同学来我办公室……”严婳念了有九个名字，没有许可昕。
　　张真源自己都想笑自己，怎么会有许可昕呢，她可从来都是和自己争第一第二的啊。
　　那她为什么没来呢？
　　“还有一个事，就是副班长下课后统计一下咱们选一个新的班长出来，至于许可昕同学，她家里给她办理了退学手续……”严婳后面具体说了什么可能只有对许可昕退学不甚在意的宋亚轩听了个真切，其他人则是就此事开始议论不止，而张真源则是在沉思。
　　那天放学后张真源有试过给许可昕打电话，得到的是‘您好，您拔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机械回应，他又去翻找她的社交账号，查找结果均是‘用户不存在’，就这样，许可昕似乎在悄无声息中从大家身边、心里消失不见。

　　刘耀文醒后一周，他和贺峻霖两人才是终于被马嘉祺带进别墅见到了那位所谓的小少爷，也就是张真源。
　　这么些年面对不断被送到身边的人，张真源在看到两人后已是平常心了。
　　一楼客厅，张真源坐在长沙发中央，身边挨着严浩翔，宋亚轩坐在靠张真源这边的沙发扶手上，丁程鑫和马嘉祺则是在沙发后倚靠着，他们五人对面就站着刚恢复些状态的刘耀文和在本家持续锻炼后显得更鲜活的贺峻霖。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刘耀文觉得气氛都要低到冰点了。
　　好在下一刻有人打破了沉默，只听严浩翔说道，“耀文是我们中最小的，又刚大病初愈，你对他好些。”这话明显是对张真源说的。
　　可张真源听着觉得这话挺奇怪意味的。
　　刘耀文心里想严浩翔说这话还不如不说话，却又去看面前这个生得妖媚又乖巧的人的反应，也不知道这人是困了还是在思索，本来耷拉着的眼皮突然抬起，眼神直直撞进刘耀文眼中，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看向刘耀文时，他有一种被窥见心底的慌张。
　　“这么可爱的弟弟当然得好好护着，我都不用他来保护。”张真源站起身走向两人，先是把刘耀文摁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耀文好好坐，大病初愈，忌久站。”随后转向贺峻霖，“小贺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长袖。”
　　“喜乐自在其中，小少爷不必在意。”贺峻霖留下一个视线给他便不再看他。
　　他们又互相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开，刘耀文却是看见张真源径直往贺峻霖房间去。
　　“你怎么进来这了？”张真源关好房门直接问着贺峻霖。
　　“谁知道这么巧，他们刚好找上我。”贺峻霖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撑着。
　　“你能不知道？你怕是将计就计。”张真源走向床旁的沙发坐下。
　　“嗯～怎么不算呢。”
　　贺峻霖的话语停滞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问道，“话说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这大花蝴蝶衣服不要太显眼了。”张真源头都懒得回。
　　贺峻霖是他十四岁时在网上认识的，应该说是他去黑客榜找的人，他需要有人能帮他了解更多自己周围的事物，他清楚自己身边的人都在有意无意把很多事情避开他，那他就只有靠自己去摸索了。上次在会场两人其实就能会面的，但出了太多插曲，不然也不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有我在不会出意外的，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张真源说着要往外走。
　　“那可不一定，最近可是好发事阶段。”贺峻霖在人走出房间那刻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远峥因秦老会场坠楼一事忙了许久，这天好不容易回来，却是带来一个让张真源莫名心慌的消息——张珍妍回国外了。
　　难怪这么几天都不见人。
　　她走了，那……严浩翔留在这是为了什么？

　　学校。
　　“江久同学休学半学期。”
　　张真源对着严婳留下的这句话再次沉思良久。

　　“我得出门一趟，可能一周或好几周，你不要想我。”某天威胁张真源和他一起睡觉的严浩翔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你有病吧。”

　　“你看，只能查到你姐名下的产业，可这看着没什么问题。”贺峻霖把电脑移到张真源眼前。

　　严浩翔是两个月后回来的。
　　这两个月张真源总能在各个地方遇到范池楠，可张真源还是记不起他所说的从前。
　　他没发现每次遇到这个人，他身边谁都有过，就是从来不会在有刘耀文时遇到他。

　　高二下一整个学期江久依旧没来学校。
　　同当初许可昕一样，没再见过。

　　“你要出国？！”
　　“嗯。”
　　“去找张…找我姐？”
　　十七岁的这个暑假，严浩翔向他们发出了出国的通知。
　　去送他的只有刘耀文，他只给刘耀文留下一句话，“照顾好他。”

　　高三那一整年真的很平静，像一湖潭水被丢进一枚石子荡起涟漪后又恢复的平静，有些不太真实。
　　张真源只有增加学习强度才能控制下意识去想前面发生的一切。
　　很多人都在十六岁那年突然出现，又有很多人没缘由地离开，他们就像从上游飘来的落叶，只是为了经过这里一趟。

　　这天放学回家，张真源对于黑洞洞的别墅已经习以为常，严浩翔走后，他每次这个点回来房子里都是没有灯亮着的。
　　张真源开门进入，刚摸黑往前走了没几步，灯就突然亮起，从四面八方走出好几个人，有他的保镖团，有亲爱的老爸，有从小到大陪着他的陶姨，他们唱着生日歌向他靠拢，丁程鑫推着蛋糕。
　　按理说张远峥该给他的十八岁生日办个生日会的，但临近高考，后来只能简洁化了。
　　“乖儿子，十八岁成年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张远峥一连说了许多话。
　　“小源啊，从你出生就看着你，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还有些舍不得呢。”
　　“什么舍不得啊，我长大了不也是在这里吗。”张真源安慰着已经落泪的陶棘。
　　几人简单吃了个饭便结束了这次活动。

　　“严格算起来，我们也认识快五年了吧，有野心的小少爷长大咯。”贺峻霖在张真源房间跟他简单聊几句后就走了。
　　宋亚轩是在十五分钟之后来的，首先递给他一个盒子，在张真源打算当他面拆开时急忙出声阻止，“你别啊，等我走了再看。”
　　“你也开始讲究了是吧。”张真源开他玩笑。
　　“哎呀，仪式嘛。你注意休息。”
　　张真源想着这人回房间指定又是拼命学习，说几次不听。
　　丁程鑫也同样给了他一个礼盒，很默契地叮嘱他在自己走后再打开，不同的是，丁程鑫趁张真源来不及反应时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张真源瞪大眼睛看着丁程鑫，圆溜溜的眼珠里写满了疑惑。
　　“怎么，别人亲得我不行？”
　　丁程鑫说着又想亲他的脸，被张真源及时阻止，“够了够了够了，你可以先走了。”假装气鼓鼓的样子不知道可爱到谁了。
　　刘耀文进来时张真源刚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刘耀文二话不说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把他摁在沙发上坐好，帮他擦拭着头发，动作算不上特别轻柔，但也不会让他难受。
　　“你干嘛！”张真源控诉着突然凑近他的刘耀文，身体往后挪了几分，但也实在移不到哪里去。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继续逼近他，直至他退无可退，整个背部与沙发完全贴合，张真源伸手推他时被刘耀文反手制住，接着一条腿跪在张真源两腿之间的沙发上，头往前蹭到人耳畔，耳垂传来被一片温热含住的感觉，接着是齿痕划过的瘙痒，他被刘耀文压制着不得动弹，身下被对方膝盖顶住的地方生起异样的感觉。
　　刘耀文停下动作，湿热的呼吸喷洒进耳朵里，打乱着张真源的神经，
　　“张真源，我喜欢你。”
　　张真源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被这带着些情欲的话语惊到了。
　　张真源表示他太憋屈了，在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时，对方的吻便堵住了话口。
　　“唔……嗯～”
　　刘耀文的吻太热情了，他有些受不住。
　　而对方为了控制他不安分的身体直接就是跨坐在他的腿上，将他扣死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刘耀文松开他，张真源刚呼吸一点空气对方就又欺身而上。
　　张真源能明显感受到对方下身的变化，只是那股炙热抵得他有些难受。
　　张真源被吻得一塌糊涂，浑身发软，脸颊潮红，软舌被吸得酥麻，最后他是被刘耀文抱上床的。
　　张真源想把这头狼赶出去，可刘耀文说他想和他一起睡，张真源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妥协了，张真源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不要碰他！刘耀文乖乖点头答应，和刚刚吻他时的凶悍模样截然相反。
　　张真源抱着他的小熊玩偶，在和煦的微风中渐渐睡去，今天的确有些累了，明天还有一天学要上呢。
　　张真源刚睡着不久就开始做梦，梦里的他也在睡觉，他看见有一个人打开了他的房门来到他的床边坐下，那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又滑至眉骨处，坚挺的鼻梁，脸颊，耳垂，最后是自己唇边被一片柔软覆上，停留良久后那人抬起头来，张真源始终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后来是意识开始模糊直到那人离开，直到梦结束。

　　十八岁的第二天，张真源买了个日记本，想要从此以这样一种形式记录一下自己平凡的生活。

　　2021年4月17日 晴转多云
　　第一次写日记，其实不太懂该怎么去写。
　　今天走过学校体育馆旁的那片杏树林，突然觉得很美，其实它一直都很美，只是今天我看着格外美，绿色的叶子中间透过几缕微光，衬得如翡翠一般。
　　只不过我不能欣赏它太久，再停留下去，我就该赶不上我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