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意棠

1、初遇？

　　俞江栖醒来的时候，班主任正在上语文课，六月烈日炙烤的大地似是要将大地上所有的生物燃烧殆尽，还好空调先生吐出的丝丝清凉配合窗户小姐齐力将这份难耐的炎热阻挡在了屋外。原因是陆远明在思考那道他已经解了一小时的圆锥曲线时，手中转动的笔不慎落到了他同桌——俞江栖桌上，陆远明盯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天天上课睡觉成绩却还可以甩出他五十分的人，本想念在多年同桌情分喊醒他好好听课，可是脑中突然闪过上次月考他数学考了148，却还在他这个只有111的人面前“凡尔赛”，抱怨着自己最后一题没道理会算错而看起来异常苦恼的画面。
　　“啧，喜欢睡，睡死你，让你天天嘲讽我数学菜。”陆远明只是更加用力地写字，故意弄出不小的声响。
　　俞江栖不满地换只手枕着准备继续睡。
　　好像哪里不对劲？
　　俞江栖猛地坐起身，环顾着四周，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陆远明身上。陆远明看起来很烦躁，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布满了整张草稿纸。
　　俞江栖顿时心头涌上惊恐，下一秒，以头抢地尔大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远明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刚从桌上拿起的笔再一次掉到了地上，百乐P-500脆弱的笔尖被摔歪，不再能够正常书写，他看着俞江栖又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眼里满是恐惧和不解，一句“卧槽”差点就要夺口而出。
　　很明显，陆远明被吓得不轻。
　　片刻的宁静过后，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他终于学数学学到脑残了吗？”“不对不对，是睡觉吧？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天天睡觉数学还能考150…”“……”“真是悲伤的故事呢…”班上同学又传来一阵阵的叹息声。就于此时，俞江栖站起身，用略带蔑视的眼神围着整间教室环视一圈，“哼，区区匹夫见上，乃不拜，大为胆子，谨尔首！”他一顿，盯着教室内同学们“衣不蔽体”的服装，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忙作揖后偏头喊道：“妄矣！妄矣！不惟不敬天子，又无羞恶之心！彼女，汝！汝之谓也！汝乃何家小姐？众遂大胆于股?!汝不以天子为不轨之心乎？！”
　　而被指到的女生正坐在后排靠窗，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笔记本上记满了当代高中生睡着时特有的凌乱笔记，明白俞江栖所说，挑挑眉，挑衅般地将裤角又往上拉了拉。
　　一饱眼福的倒是窗边女生的同桌——柳梓昕。
　　“我…我可以摸摸吗？”柳梓昕向周柯阳提出了请求。
　　“滚。”柳梓昕的请求被周柯阳无情驳回。
　　“好嘞周姐～”柳梓昕的心情值-5，卑微值+20。
　　班上同学再次哄堂大笑。“他那是战国时期的封建思想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拜托别太好笑。”“他是不是梦游在说梦话？”“这是什么先进的说话方式，是我不明白的潮流了。”
　　班主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紫变青再变黑，随手一点两名男生就要将俞江栖丢出教室
　　“帝！真欲将微臣…！”但俞江栖抬头正对上陆远明眼里的厌恶与嫌弃。
　　既决圣意已决。
　　于是俞江栖就心灰意冷地纵容那两个架着他的男生将他丢到了走廊上，喔当然还附赠两个水桶。
　　俞江栖长嗟：固非斩也，甚善哉。
　　陛下圣明！
　　……
　　果不其然，语文课下课之后俞江栖便被请到办公室喝茶，最终的结果是班主任将这次事件定性为俞江栖一时脑抽了，毕竟能将数学学到成神的人，精神不正常点好像也很正常。同时班主任沉着脸警告下次语文课再睡觉就喊家长。
　　“夫子意为他课可乎？”俞江栖行礼后好像真是非常不解地询问了一句。
　　“其他课也不行！”夫子愤怒吼道。
　　高二一班是全年级号称帅哥靓女最多，成绩也自然是狠狠碾压其他班级的“最受关注班级”，而这最受关注班级中的俞江栖更是以数学之神的身份博得全年级男女生的无限追求，享有“最受关注班级中最受关注的人”的美誉，于是下课不到七分钟的时间，以一班为圆心画半径为三个班级的圆，也就是四楼全部班级都知道了数学之神——俞江栖，在语文课上梦游并说出十分羞耻的梦话一事，还让“皇上陆远明”跟着蹭了一波热度，成为“最受关注班级中最受关注的人之二”！
　　虽然有着清冷气质，皮肤白暂，带一副黑框眼镜，成绩在全年级也是名列前茅的陆远明本就人气爆棚，但当代高中生好像更普遍崇拜能将数学学得巅峰造极，就是数学位列年级第二来找他探讨题目也得喊声“大哥”并苦苦哀求的人。
　　有好心人还助力让这件事成功获得校园墙一个月的置顶，让我们恭喜俞江栖获得“全校最受关注的人”的称号！
　　毕竟没人会不想吃有病帅哥的瓜吧？
　　……
　　是夜，陆远明坐在书桌前扎耳挠腮，平时看一眼就能背下的英语单词此刻简直就像是五线谱上一个个跃动的音符，论他怎么记都记不下。这已经是书架上计时器响的第三回，平时陆远明本应该早已背完英语单词，刷完语文和英语练习，开始研究数学题了，但现在，他看着写了一整张草稿纸的同一个英语单词，心里只想说一句：fuck。
　　去找周柯阳玩？还是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最终陆远明选择了下楼拿瓶雪碧然后回房间继续背完那该死的英语单词，再和今天语文课没有解出来的数学题斗智斗勇。
　　但就在陆远明关上冰箱门的那一刻，他看见窗外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陆远明先是一楞：虽然他们家不是什么很大的房子，但好歹是个小型别墅，庭院是有围栏的呀，怎么进来的人？而后一惊，因为他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多多少少有点像是…俞江栖？！
　　抱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陆远明打开门走到了庭院后面，定睛一看，果然是他，此时的俞江栖正在拽自己被围栏勾到的衣服，迫不得已露出大半腹肌，在月光下倒是春光无限。
　　但陆远明可没心思想这个，他只想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突然精神质的人，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抓马的事来。
　　率先打破宁静的是陆远明：“你怎么在这里？”
　　俞江栖抓抓脑袋：“微臣惑矣。”
　　尽管陆远明的语文成绩确实不错，但突然要面对像这种平时仅仅会出现在书和试卷上的对话的事件还是太过离谱，过了半晌，陆远明才缓过神来并理解俞江栖在说他迷路了。
　　于是陆远明更加疑惑地看着俞江栖。
　　迷路？谁家好人迷路迷到别人家院子里来的啊？谁会相信这种像是哄小孩的谎话？反正陆远明不信。
　　看着陆远明三分疑惑，三分薄情，四分揣测的眼睛，俞江栖感觉下一秒陆远明就要把他踹出庭院，只能破不得以说出自己的目的：“余来此以是为谢乎…”
　　陆远明的脸又阴沉了半分，转头就要走。从俞江栖大晚上贸然闯入别人家但只是为了给他道歉这件事来看，他现在倒是明确了一件事：俞江栖不仅神经质，而且做事像是完全不过脑子。
　　“是为柳姑娘谓我来，微臣负于陛下矣…”俞江栖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听到异响，陆远明回头看，手里的雪碧差点没拿稳，眼神已经由愤怒和疑惑转变成了恐惧和不安，好似下一秒俞江栖就要冲上前来给他一剑。
　　“好奇怪的比喻，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陆远明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马上他就上前把俞江栖扶起：“欸欸欸，你跪什么，你怎么动不动就跪，哪有你这么道歉的，大晚上私闯民宅，别人叫你来你就来啊？”
　　“微臣不知，吾不能拒之也…”俞江栖摇了摇头，答道。
　　陆远明扶额：“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回去吧，别再整这些幺蛾子了…”
　　“是，”俞江栖抬头望向陆远明，眼睛亮晶晶的，眼角有藏不住的明媚，“微臣叩谢隆恩。”
　　望着陆远明渐渐隐去的背影，俞江栖瞬间冷下脸来，他当然也想知道自己，璐国的大丞相，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现在本应该坐在…
　　陆远明再一次试图跨过围栏，好巧不巧，他的衣服又被钩住了，看着衣服上的两个洞，他叹息道：“下游不能去此矣。”
　　而当陆远明回到房间时，他已经毫无心思继续刷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离谱了，反常的俞江栖，莫名其妙想到的不合适的比喻。所有可能性最终汇聚成两个点，第一是俞江栖可能真的学疯了，毕竟人在学校，哪有不疯的；第二便是俞江栖穿越了，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第二种吧……陆远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靠着墙又把头埋进枕头里，辗转反侧。
　　……
　　“没错，他就是穿越了。”第二天柳梓昕如是说。
　　此时的陆远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还是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柳梓昕来自一个著名的通灵家族，她的话，多少还是可以相信一些的。
　　“他的磁场改变了，灵魂虽然好像还是那一个，但身体好像突然涌入了许多不应当属于他的记忆，你说这不是穿越是什么？”柳梓昕补充道。
　　好吧。陆远明妥协了，坐回到座位上，想趁着还没有开始早读补补觉，又歪过头看着旁边仍然空落落的座位，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陆远明无奈道。
　　批注：
　　1.哼，区区匹夫见上，乃不拜，大为胆子，谨尔首！（哼，区区庶民见到当今皇上居然不行跪拜大礼，小心你们的脑袋！）
　　2. 妄矣！妄矣！不惟不敬天子，又无羞恶之心！彼女，汝！汝之谓也！汝乃何家小姐？众遂大胆于股?!汝不以天子为不轨之心乎？！（荒唐！荒唐！不仅不尊敬当今天子，还没有羞耻之心，那边的女子，你，就是你！你是哪家的小姐？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大胆露出大腿？！你是不是对皇上有不轨之心？！）
　　3. 帝！真欲将微臣…！（皇上！您当真要将微臣…！）
　　4. 固非斩也，甚善哉。（原来不是砍头啊，太好了）
　　5. 夫子意为他课可乎？（老师的意思是其他课可以吗？）
　　6. 微臣惑矣。（微臣迷路了）
　　7. 余来此以是为谢乎…（我来这里是为了道歉的…）
　　8. 是为柳姑娘谓我来，微臣负于陛下矣…（是柳梓昕让我来的，微臣对不起陛下您…）
　　9. 微臣不知，吾不能拒之也…（微臣不知道，我没办法拒绝她…）
　　10. 下游不能去此矣。（看来下次不能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