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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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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懂了就滚开!”小虎狠声威胁:“冷春生注定要折进去了,你要是不想让你弟弟和他一个下场就把嘴闭牢!!”
松风踏上最后一阶台阶,逆着光看了看缩在角落里发抖的阿娇,露出温和的笑容,大步向前走去。
“姓曲的你终于来了!诶哟!!”冷春生急着下地,断腿立马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松风忙上前把他扶到床上:“冷老板几日不见,又精神了。”
“我懒得和你贫嘴啊,江湖救急,你借我点钱。”
“要多少。”
“两百万。”
松风犯了难。
“姓曲的,区区两百万,你都不愿意借吗。”
“不愿意,我现在借你钱才是害了你,冷老板你还是好好在家养伤吧。”松风说话就要离开。
“欸!姓曲的!我给你打借条!!这笔钱再还不上他们又要来家里了,到时候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啧,”曲松风坐了回来:“你这不是让我得罪老爷子吗。”
“这是咱俩之间的事,我保证不和他说。”冷春生终于看到点希望。
“那你可得保证拿了这钱不许再去赌了啊。”
“不赌了不赌了。”
“按咱俩的关系,这二百万给你又何妨,只是,我实在担心害了你。”松风蹙眉做为难状:“不如这样,这二百万就用你家这栋房子作为抵押,如果以后你不再赌,这二百万我也不再讨要,如果你再去赌,那我就要向冷老爷子全盘托出了。”
冷春生略一思索,同意了。
小虎早准备了纸笔。
“好,借条我确实收下了,小虎,去把钱打给冷老板。”
“你可一定要尽快打款!”临出门前,冷春生还在切切嘱咐。
阿娇低着头站在门前,路过她时,松风温和笑说:“问你家里人好。”
出了冷家大门,小虎问:“风哥,你说这姓冷的,这两天也没出门,怎么又欠上债了?”
“哼,这哪里是欠款,分明是他准备翻身的赌资,你看着吧,不出一周他必然要再去澳门。”
果然,三天不到,就听说冷春生不见了,冷家派人去追,紧赶慢赶还是让他溜进了机场。
再听到冷春生的消息是冷家老头卖了大半产业帮他还赌债,连当年风靡一时的鼎红也被整个打包卖掉了。
经此一役,冷家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但是只要冷家老头还活着,万事还不能那么确定,痛打落水狗,是李爱文教会他的道理。
数月而已,冷家上下已经一片衰败之色,冷家老头坐在正厅,抬眼看到是松风,强提起一口气:“你找那个畜生吧,在楼上。”
“不,伯父,”松风走到小叶紫檀的沙发上坐下:“今天我是来找您的。”
“找我?”冷老头点点头:“什么事?”
小虎从公文包里拿出张借条,展开放在冷老头面前的桌子上,冷老头伸手拿起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时间来麻烦伯父,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说实话我很不安,”松风转动着中指的戒指:“很不安。”
“但是我转念一想,伯父哪里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必然是我小人之心了,这才大着胆子来收债。”
借条里明明白白写着冷春生以200万的价格将他们冷家的房子携一并家私抵押给曲家了。
这意思是:今天冷家全家从这栋别墅走出去的时候,连件衣服都不能带走。
冷家老头久久盯着那张白纸,上面黑色的横竖撇捺却和蝌蚪似的在纸面上四处游动,怎么也凑不一个字。
“你,你!你滚出我家!!”冷老头用手杖狠狠敲击着地面,鲜血从他鼻子中流出也浑然不觉。
松风立马一脸心疼地劝慰:“伯父,您要是生气打两个人都成,这瓷砖可是意大利运来的,您可千万别给我敲坏了。”
松风着重强调了‘我‘字。
“你!”冷老头怒喝,身子一软,接着又一硬,彻底倒了下去。
“爹!”闻讯赶来的冷春生匆忙从楼梯上往下跑,他的腿还没好利索,疼得龇牙咧嘴。
冷家众人也被惊动,纷纷赶了过来查看冷老头的情况。
松风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子,看着忙碌的众人。
“姓曲的!怎么回事?!”
松风耸耸肩膀:“天地良心我只是来收个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你家老爷子,你家的监控应该能为我作证。”
“你!”冷春生立刻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就要扑上来。
小虎上前挡住了他的动作。
“姓曲的,这些年我拿你当兄弟!”冷春生红着眼睛:“你怎么能这样一点情分都不讲!”
松风微微一笑,压低声音:“你和你的家人现在还是站着的,就证明我并非一点情分都不讲。”
冷春生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脸,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刚认识的时候,爹就提醒过自己,曲松风是头喂不熟的狼崽子,可是他又总是那么温良恭俭让,这么多年对冷家一直是言听计从。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他装的,现在他终于有了能力,就回来对旧主露出獠牙了吗。
“阿生!快点来看看爹吧!”阿娇哭喊着:“好像没有进气了!”
“哦对了冷老板,还有件事。”松风继续说道,却对上了阿娇乞求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像河星,松风抿抿唇:“人老健忘,我突然又忘记要说什么了。”
“小虎!”松风边向外走边系好西装扣子:“限他们今天全部搬出去,你可盯好了,现在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姓曲!”
“是,风哥。”小虎向旁边退了两步让出通路。
冷家一次出殡了两个人。
一个是死在救护车上的冷家老爷子。
一个是用一把45口径手枪自杀了的冷春生。
车子路过冷家摆起的灵堂时,透过车窗,松风看到阿娇双目失神地捧着冷春生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那张脸脸还很年轻,左耳下打着黑色的耳钉,一边嘴角上扬,大概是鼎红时期的他。
松风记得冷春生很多面,为了阿娇神魂颠倒的样子,在赌场里理智全失的样子,还有最后红着眼睛问自己:‘我拿你当兄弟’的样子。
怎么偏偏忘了初见时他拔枪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砸他场子的样子。
当时打中自己肩膀的似乎也是一把45口径的手枪。
真奇怪,明明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伤口又开始疼了。
小虎透过后视镜看到松风按着肩膀,小声吩咐司机快点转弯。
“工地那边怎么样了?”松风把视线收回来。
“啊?嗯,邻市马上就要开工了,咱们这边的是已经竣工,现在正在验收阶段,没什么问题就准备举办竣工典礼了。”
果然,生桩打下去,这项目就顺利多了。
“好,那你多上心别在最后阶段出岔子。你这两天要是没事再去给土地庙捐点香火。”
小虎一一应下。
松风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去机场。”
河星打开家门,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黑暗中隐约可见沙发上有个人,面对落地窗。
“哥?”
“阿星!”听到声音,松风夸张地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的动作。
河星单膝跪在他脚边,伸手抱住他,柔声询问:“哥,怎么了?”
松风沉默了良久,发出声轻笑:“冷春生死了。”
河星心脏漏跳了一拍,当然不是他在乎冷春生的死活,而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哥的身体在轻轻打颤。
“自杀,用一把手枪。”松风用手比了个手枪的动作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河星把他的手拉下来,安慰性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哥,他是自杀的,和你没有关系。”
松风身体前倾,用双手捂住脸:“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嘘嘘,好了好了。”河星轻吻他的嘴唇,阻止了他的话。
松风抓着他的衣领加重了这个吻的力道,眼泪和血液的味道混合着在口腔中弥漫。松风的唇边开始溢出一丝哭音,最后发展到靠在河星的肩膀上小声啜泣。河星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像在安慰小孩。
等松风的哭音渐弱,河星将他搀扶起来:“累了吧,我帮你洗洗脸,今天先休息好吗。”
“不要!”松风强硬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转身又要去拿剩下的半瓶酒,脚下不注意踩到了滚落的空酒瓶,身子晃了两下就要跌倒。河星忙拥住他,被一起带着摔进了沙发里。
“呼…呼…”这么一折腾,酒劲彻底上头的松风呼吸不稳,眼前模糊,挣扎着坐起身,晃了晃脑袋,却还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河星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哥,领带被胡乱扯开,原本系到风纪扣的衬衫也领口大开,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最上面几颗扣子已经被拽掉了,露出挂在他脖颈间的那枚戒指,他正轻轻晃动脑袋,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河星的眼角一跳,接着大腿内侧的神经也开始拼命跳动。
“哥...今天你太累了,先去休息好吗?”
松风正在耳鸣,隐约捕捉到声音,却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茫然地抬起头寻找音源,眼前的世界一片雪花点,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我害死了冷春生。
“冷...”
“哥你说什么?”河星凑近了些。
“冷春生......”
河星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警戒线彻底崩断了,他低头笑笑,凑近松风的耳边:“哥,听话,把衣服脱了。”
迷迷糊糊的松风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传来的疼痛,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冷春生举着枪骂他为什么要来砸自己的场子,是回到那个时候了吗?好像是相似的疼痛,异物入侵身体的撕裂感。
“冷老板?”
河星冷脸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哥哥,居然还在叫别人的名字?他捏紧松风的下巴强迫他睁开眼:“哥,好好看看我是谁。”
“冷......阿星?”
河星勾起松风脖子上的那根银链,将戒指塞进松风嘴里。
“哥,今晚我不想再听到‘冷’这个字了,咬好,不要让它掉出来。”
第二天松风又恢复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小风哥,只有在看到沙发和地毯上的狼藉时才罕见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河星在他身后偷笑,作为一个洁癖,他是故意把这乱象留着过夜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提醒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哥~你头疼吗?我给你煮了醒酒药,你先喝过药再吃早饭吧?”河星也恢复了狗狗形态。
“啊,嗯,你不上学吗?”
“上,是10点的课,我现在坐地铁回学校。”
“我开车送你,顺便去机场。”松风拿起钥匙。
河星撅起嘴:“我还想哥多陪我几天的,这破学不如别上了。”
“好啦,不是马上就暑假了吗,你想不想去欧洲玩?”
“都去了好几遍了,来来回回也没什么意思,飞机时间还那么长。”知道哥要回去了,他满腔抱怨。
松风低头看看表:“那到时候再看吧,现在收拾书包准备出发。”
“对了哥,如果这学期我能拿到奖学金,有没有奖励啊?”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这话一出,松风就后悔地直想咬舌头,自己敬小慎微这么多年,为什么总在弟弟这栽跟头。
“我想试试在镜子前!”
“不行。”松风果断拒绝,现在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当‘司机’那几年也没听过这么多花招。
“哥~哥~你可是我亲哥~”
“我们现在这样我也没脸当你哥了,你以后和小虎一样叫我风哥吧。”松风笑眯眯地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