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爱情故事》喵姨太

14、镜花水月

　　我实在无法忍受对他的想念，刚到杭州就想他，没别的，就想*他。很多年前我以为喜欢一个男生是舍不得一开始就**的，要留到最后慢慢吃掉。但我不知道怎么地，见他第一面就想占*他，抚摸他，想把他压在*下**，恨不得*得他下不了*，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只要一想起他漂亮的脸蛋，我就*得压也压不下去，「我明天就回来。」我在晚上给他传简讯，「我改签了高铁票，明天下午回来。」
　　「啊？」
　　「明天晚上可以吗？」
　　「可以啊，明晚八点半吧，我晚上要健身。」
　　「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疯狂想见一个人的感觉了，就算什么都不干，就算只抱着他、看着他，也比我一个人空想他要好。我不知道三十多岁还为了一个小男生心动算什么，幼稚？不成熟？犯蠢？
　　也许我只是他约会过的众多男人中最普通的一个。
　　宋一兰见我对着手机窃喜，问道：「乐什么呢？这么高兴。」
　　「艳遇～」
　　「哦？」
　　「在上海遇到一个很帅的小男孩，啧啧，简直绝了。」我美滋滋地向宋一蘭炫耀。
　　女人的八卦心啊，宋一兰觉得手里的零食瞬间不香了，「有照片吗我看看？」我把相簿中存下的头像给她，「果然很帅啊，不过……。」
　　「不过怎样？」
　　「帅是很帅啦……，你确定他没有暴力倾向吗？他看起来脾气很坏不好相处。」
　　他的外表确实让人误解，明明是一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子，神态却总是凶神恶煞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说：「别以貌取人啦，我们见过面，他其实很可爱、很温柔，只是长得凶而已。再说他也打不过我。」我一米八几一百六十斤，一身肌肉可不是白练的，别说打架，他就算想压我都不可能。
　　带干女儿在杭州玩一圈后我立即回上海了，仔细地洗好了澡，可不能浑身汗臭、头发油腻去见他，换上浅蓝色的背心和白色短裤，我必须展现成熟男人强壮威猛的魅力将其拿下。
　　很久没这样期待见一个人，也很久没有为了见一个人准备许久了，更是很久没有在等一个人时紧张忐忑了。很快他传讯息来说「我到铜川路捷运站了，你在几号出口啊？」
　　「2号口。」
　　「我穿的红色背心，黑色紧身裤。」
　　「笑死，我认得你。」真的好可爱啊，他怕我两天不见认不出他特意告诉我衣着打扮，别说两天不见，两个月不见我都能认出他。「你如果骑脚踏车过来会更快。」接到他后开主动搭话，他一路上话并不多，大大咧咧地走在我身旁。
　　「我懒，还是搭捷运吧。」他问我，「你怎么提前从杭州回来了？」
　　我如实说：「想快点见到你。」
　　不知他是害羞还是听多了男人对他的这么说，他只是淡淡道：「好吧，我知道了。」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他问我：「怎么还没到，酒店很远吗？」
　　「还要再走十分钟。」
　　他烦躁地咂咂嘴，不耐烦地说：「啊……这么久？行吧。」
　　「骗你的，前面过了红绿灯就到了。」希望这个玩笑能逗他开心，可并没有，他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我便没说话了。办理好入住后我们进屋，终于到了我可以为所欲为的空间，他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我，眼神读不出高兴抑或是失望，他好像一路上到酒店都兴致缺缺，在电梯里也是背对着我。这对他而已只是例行公事吧，吃顿快餐罢了。
　　我不想勉强他，更不舍得勉强他，即使我巴不得像头狼把他撕碎咬烂，此刻也只好忍痛放弃，像金毛犬一样躺在他旁边摸摸他就好了。「如果我说今天我累了，我们今天就抱着睡觉吧……」
　　话还没说完他厉声打断我：「不行！必须要*我！」
　　「好吧。」看来他也不太讨厌我，「那我们去洗澡吧。」
　　花洒喷洒在他身上，他的皮肤光滑细致挂不住水，水珠在暖黄色灯光下给他镀上了一层碎金，令我着迷。他的头发比林玉成短，放下来正好是齐眉的刘海。
　　我忍不住在淋浴间就抱着他，「小可爱，你身材好性感。」
　　「还好吧……，一般般而已。」
　　「不一般，很sexy，是个男人看了都把持不住。」一向不热衷于*的我都被他**得*火**，不，其实他什么也没做，他没有*首弄姿、也没有借洗澡卖弄风*，那只是站在花洒下迎着水冲洗，随意一个转身溅起水花就已经足够诱人了。他的身上性感与纯真并存，让我既想*他又想拥抱他，还有不时透露出的凌厉让我紧张。「我可以亲亲你么？」
　　「可以。」
　　我撩开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头轻轻留下一个吻。他跟被点燃了似的，突然抱着我。
　　被他一阵折腾后我体验了一回低血糖的痛苦。
　　脑子里一片混乱，耳朵嗡嗡作响。在伸手摸到我小腹后他终于罢休，我逃命似的缩进被窝里大口呼吸。他也钻进来，我示意他躺在我怀里。
　　这男的简直可怕，「你怎么……这么能干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太诱人了。」
　　「做你男朋友的人太*福了。」谁要是做了他男朋友，不得散架……
　　他突然冷笑：「我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吧？你居然没有……」我生怕自己听错了，「你骗人吧！」
　　「沒有。」
　　长得帅气，身材sexy，怎么会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肯定是你太挑惕了。」
　　「不是，并沒有人追我。」
　　「是你看不上人家吧？」怎么可能没有人追他呢。
　　他缩在我怀里：「不是，是真的沒有人追过我。」
　　我再一次震碎三观，有的男人脸长得跟窝瓜一样就靠着身材都能收获一批追求者，这位小男生脸蛋身材都有了，也不挑惕，居然没有人追？我们抱在一起谈天说地，他睡过的男人、我在美国的生活、他的经历、我的过往，我不由得心疼他，拨开他高冷孤傲的外表，其实是一个相当值得被人爱的男孩，不知道以前他是倒了什么大霉总被欺骗、玩弄。
　　「都是些什么烂人！」
　　「还好吧，习惯了就好，反正我也不在乎。人生来一个人，死去也是一个人，我们所有人的归宿都是火葬场。」他满不在乎地阐述他的人生哲理：「男人的话听听就得了，谁信谁**倒霉一辈子，对男人我只管*了*了就行了。」
　　「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豁达啊……」这些话若是从我的同龄人口中听到，我会觉得成熟豁达，甚至佩服，可从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口中说出，我只觉得心疼，悲凉，这该是一个对爱情充满希望的年龄。
　　我抱着他，「我好喜欢你。」我第一次和上床地男孩子亲吻，他的嘴唇有种温软好闻的气味，我又亲了他一次，「我喜欢你。」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第一次主动对一个人说喜欢。
　　「你今晚不要回去，可以留下来吗？」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可以啊。」
　　我用胸肌抵着他的侧脸，「一路上你话也不说，冷冰冰的，我以为你只是例行公事完事就提裤子走人了。」
　　「我一般是这样，但我不会对你也这樣。」
　　我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在黑夜里脸红耳热，这是在说我对他而言很特殊吗？在香港、H市那些往事被勾起，这一刻我觉得再多的辜负都不值一提了，我在盛夏之夜抱着他分享彼此的人生过往，我想把他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紧到刻在身上。
　　我想把我的一切给他。
　　后来很多天我都在回味他，我们保持着联络，他给我分享他喜欢的事物，我和他吐槽妈妈安排的相亲。
　　他问我喜欢他什么，我说性格，直率、坦承、热烈、潇洒。
　　我想好好地疼爱这个男孩子，虽然我们只有一夜情，我也尝试尽量只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但只要一想起久违的心动感觉，我就忍不住幻想更多：幻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同居，给他做饭，一起泡澡，喜欢这种感觉并不受控制。
　　「我不渴望家庭，也没打算成家，可能我以后的结局就是躺在出租屋死在家里也没人发现吧，领养孩子什么的就算了，有哪个孩子愿意当看见自己父亲跟不同男人上床？」
　　「为什么。」
　　「家庭原因。」一次聊天中他冷冷地說。
　　我们似乎不在同一轨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洒脱，好像在他眼里什么都不重要，什么也无所谓。我成为了他唯一愿意相信的人，当我说下次再找他时，他反覆地问我「真的吗」、「你真的还会来找我吗」、「如果你只是床上说说为了哄我开心可以直说，我不会介意的」，直到我反覆确认后他说：「我会认真对待我们的每一次见面的，daddy。」
　　「我也是。」唉，小男生的认真又能坚持多久呢，我们第一次做完后我无意间吐露心声「你有很多人可以选择」，我大抵不会成为他的选择。
　　可我仍然是想见他，想他俊朗的脸庞，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他很喜欢他，尤其喜欢依偎时看着他的眼睛。准备C大的面试弄得我焦头烂额，亚力山大，一边想他一边工作实在是两头都顾不上，我决定先去见他。
　　「宝贝，我明天下午来学校看你。」
　　「好啊！什么时候？」
　　「下午二时吧。」
　　翌日我早早到了校门口，他依旧是骑着单车，见了我挥手，然后大喊一声：「Daddy！Daddy！」
　　虽然他笑起来阳光可爱，我也乐于被他叫daddy，但！因为他这两声「daddy」我瞬间成为了校门口的焦点，来往的师生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我们，他停好车后朝我飞奔来，「Daddy！我好想你喔！」然后一头栽进我怀里，我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不要这样啦！」
　　「Daddy不喜欢吗？」他又来这一招，无辜眼神杀。
　　「我是很喜欢你，但这里人也太多。」
　　「好吧，你为什么來看我啊？」他侧过头问我，果真像放学后等爸爸来接的孩子一样。
　　「不来看看你我都没办法工作，小狐狸精。」
　　然后我们在他寝室大*一场，他比第一次见面时高兴得多，末了抓着我不让走，坚持要送我离开。不舍、难过、依恋全都写在脸上了，我只得说工作要做，必须回家。
　　我不知道他为何对我如此有好感，连见我一面都开心不已，我性格沉闷，少言寡语，长相尚可但不及他，我启齿道：「我以为你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他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前约过的男生应该都是帅哥，我以为你对我这种普通人已经没兴趣了。」
　　「啊？」他大为惊讶且迷惑不解，「你怎么这么说？你条件很好啊，一米八的大高个，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还是美国博士欸！身材颜值学历都有，怎么就普普通通了？我很喜欢你啊。」
　　「是么……」喜欢我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我。
　　「是啊，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而且我不会跟没兴趣的人多说一句话的。」
　　一路上我不解 ，其实他是个热烈单纯的人，为什么总给人孤傲冷漠的印象，叫我捉摸不透。C大的面试在周五，我在走前答应他面试完就来找他，他告诉我他准备了礼物。
　　C大的面试我发挥得并不好，因为紧张搞砸了某位教授的问答被亮红牌，social聚餐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只想躺着抽包烟。
　　「Daddy，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见面？」
　　「下次吧，今天太累了。」
　　那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发来：「你不是说你很守信么。那为什么要骗我啊……，我期待了一个礼拜，我给你买好了礼物，你说不来就不来了……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一开始直说。」隔着荧幕都可看到他失望的模样。
　　妈的，我真是个混蛋，C大面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知道我面试搞砸了，他只知道我这个daddy说还会再见他。亏我还说自己信守承诺！
　　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因为李光远的一句「会来找你」高兴了一晚上，立刻订酒店打车，「上海市普陀区美华路190号松兰酒店，我先过去等你。」十几分钟后当我买完饮料回酒店，幽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手捧玫瑰的男孩子，他提着蛋糕站在橘黄色的光里垂头丧气，脸上满是泪水，这一刻我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也为自己的卑劣寒心。
　　「这是给我的吗？」
　　他不说话，把一捧黄玫瑰递给我，转过身去似乎不愿我看见他的泪痕，这一刻我为自己的卑鄙内疚，他才是真正信守承诺的人，他说了他会认真对待与我的每一次见面，我却随意打发。从办理入住到进房间气压低沉，我们一路上缄默无语，「对不起宝贝，你别哭了。」
　　「不用叫我宝贝，我有名字。」见我坐下，他便拉起我的右手用食指在上面写：「我姓。」
　　「张？」
　　「嗯，张敬恒，你呢？」他湿漉漉的眼睛已经淋湿了我的心，被他看一眼我便自责不已。
　　我学著他写道：「杨，杨英华。」
　　「杨英华。」他带着沙哑的嗓音念我的名字。
　　「嗯，敬恒。」
　　或许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他跟受了欺负似的大哭起来，而我正是欺负他的人。起初是嚎啕大哭，后来哭疼了嗓子便小声啜泣，最后呼吸是稳住了，眼泪还是水龙头一样流，「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你明明说了你会再见我的，你说了这不是床上哄我开心的话。」
　　「对不起，敬恒。」我抱著他徬彿抱著十八歲的自己，「我不是要骗你，我今天面试不顺利，心情很烦躁，我想把最好的一面给你。」
　　「可是我一想到见不到你就很难过。」
　　我好像惹上了麻烦，他大抵以后会哭得更难过，如果C大发来拒信我就得回美国K大工作，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你别哭了，乖乖。」我把他抱到床上，「乖乖，来躺在daddy怀里。」
　　我要怎么处理这个小男生呢，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丑男瘪三让他看不起，又希望他是个放荡薄情之人不在意我。可他因为我的一句「会来看你」期待好几天，会为了我们的见面准备礼物，会因为我的爽约大哭，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孤傲洒脱、对什么都无所谓，那只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我的爽约击碎了他的伪装，他最狼狈的真实模样血淋淋摆在我面前。
　　他躺在我胸口一边哭一边告诉我为什么今晚如此难过，婚姻的悲剧就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小时候他妈妈骗他说让他先上飞机回家自己晚上就到家，他等到凌晨也没等到妈妈回来，后来才知道妈妈在广州要年末才回家。这个月被养在爷爷家挨骂、下个月被送到外婆家看人脸色过日子、春节又被接回家看爹妈打架，而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常态。
　　他很难相信任何人，他说虽然我们只认识半月，但我是他为数不多愿意相信的人，他说：「你这么喜欢我，总不可能伤害我吧。」听到他说话的这一刻我想把我的命都给他，可我只能点头，摸摸他的脸。
　　「Daddy，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他上来深深地吻了我，「Daddy，那你做我男朋友好嗎？」
　　我发现不管我腹稿打得多好，只要一看见他的眼睛立马就会紧张失语，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如果我能在上海的話。」
　　「那你会在吗？」
　　「有機率吧。」
　　这一晚，我被他*了三小时，把后半生的爱都*完了。睡前他得知我明天要去办签证，问可否同去。翌日我带着他在步行街吃饭又逛了一圈，临了他满足地说：「Daddy谢谢你，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约会。」
　　「啊？这是你第一次约会？」早知道应该带他去好点的地方了，这未免太过草率了。下午办完签证他不舍地问我几号走，「你希望我晚点走吗？」
　　「嗯，我舍不得你。」
　　我看着少年，已经不敢再对他说什么了，我又何尝舍得他，漂亮、真诚，二者取其一已是难得，他两者兼具。只是少年的爱来得快去得快，我不知道也不敢在他身上赌我的未来。如果要选一个人过下半辈子，林玉成更加合适。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的，打车送他回寝室后，他抱着我又大哭一场，痛苦不堪，我亦明白缘由，刚喜欢上就要分手，这对一个二十岁出头没谈过恋爱的男孩子来说远不止是残忍，比抽筋剥皮更痛苦。当年被李光远戴绿帽好歹也在一起了很久。「乖乖，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我没办法，我要工作。」
　　「那你可以留在上海嗎？」他噙着泪花问我。
　　「看C大最后的结果吧。」
　　「Daddy你可不可以老实说，除了异地还有什么阻拦我们在一起？」
　　我思虑良久，郑重地说：「我跟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他还在读书，我需要工作，他对什么都无所谓，而我却为了一个职位拼死拼活。在这一刻我无比清醒，我告诫自己只是和他玩玩而已，而在这玩的过程中，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喜欢罢了。
　　他終於停止了哭泣，送我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