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沉默爱你》一佳一

24、 第 24 章

　　Z大学院，金融系。

　　图书馆外的凉亭内，陆铭坐在石凳上，吃着草莓布丁，感叹着：“没想到沈哥你不仅饭菜做的好，连这些甜品都做的这么好吃。感谢忙碌的小可同学，要不是他忙着准备期中考，总来不及回家吃午餐，就沈哥你这么好的手艺，我可就要错过了呀！”

　　石桌对面，沈轻舟垂着眼眸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书，神色不明。

　　“咳咳——”陆铭又瞄了他一眼，“啊呀，说起来小可还真是挺忙的，感觉……很久没见他来咱们学院串过门了，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沈轻舟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眸，面色平静地看着陆铭，“你什么时候和‘小可’关系这么好了，嗯？”

　　莫名的，陆铭神经一绷，本能地咽了下口水。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态，明明是那样平静的人，那样平静的眼神，但四目相对，他整个人的汗毛都在戒备尖叫——“危险”！

　　“哈、哈哈……也，也就一般吧。”

　　“一般？”沈轻舟看着他，语气平平，不冷不热，“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还‘小可’？”

　　“啊，哈、哈哈……这，这我就是没什么文化，瞎、瞎形容的！”不知为何，陆铭有一种偷了人却被对方男朋友抓了个正着的，极其荒谬的错觉。

　　“咳咳，那个，小可……不不不，我是说林、林同学哈，其实我也和他不是很熟的。这不，就是之前他常来找你，有时候还陪你一块儿上课嘛，我这……这就是混了个眼熟，对，就只是眼熟！”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沈轻舟收回了视线，继续翻页看书，“不过是……玩笑罢了。”

　　【呵、呵呵，玩笑？这玩笑咱就这么冷风嗖嗖的呢？】

　　但脱离了沈轻舟的视线，陆铭还是松了一口气，“我没紧张呀，就是……就是你做的饭菜和甜品实在太好吃了，我这不……有点儿太贪心了，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哈哈哈——”他尬笑着起身，“那个我起来走两步，消消食。”

　　沈轻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继续翻阅着手上的书籍。

　　陆铭捧着布丁盒，一边吃一边绕着凉亭走了好几个来回，假装自己正在消食，只是目光总时不时地落在沈轻舟的身上，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他绕着石桌走了好几十个来回，沈轻舟终于抬头，“你绕够了没？”他放下书，看向陆铭，“有话就直说。”

　　闻言，陆铭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坐回到原来的石凳上，“那我就直说咯！”他迫不及待地开口，像是早就等着沈轻舟说出“有话就直说”。

　　“呵呵，那个沈哥啊，我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我好歹也吃了你这么多天的午餐和甜点，虽然你说这些都是小……咳，都是林同学没来吃，多出来的，但我也确实是占了便宜。所以啊，我就想说——”

　　陆铭组织了一下措辞，想尽量说得委婉些，“就那个，好哥们之间有点矛盾，吵个架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儿。这个，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的啦，打打闹闹的，这都二十多天了，也差不多该……”

　　沈轻舟打断道：“你想多了，我们没吵架。”

　　“啊？”没吵架？

　　陆铭懵了，“没吵架你俩二十多天不相往来的？还——”他看了眼手上已经空盒的草莓布丁，“你这甜品明显就是专门做给林同学的，还有昨天的桂花奶酪，前天的烤布蕾……你俩没吵架，林同学能放着这么好吃的饭菜和甜点不吃，去吃他们学院那糟心的黑暗料理？”

　　众所周知，Z大音乐学院的食堂多年来热衷于“创新”。只是这“创新”的方向实在是令人望而生畏。

　　“哎，林同学啊，这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跨进他们学院的食堂啊？”

　　【是啊，那么娇气的人，为了避开他，宁可去忍受……呵，明明是最在意食物的人啊……】

　　沈轻舟自嘲地笑了一声，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头，指尖用力，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

　　“呃……沈哥，你……你没事儿吧？”

　　“没事。”

　　“呃，可是，你这……脸色好像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陆铭担忧地看着他，“那个，认识你也有一段时间了，说实话啊，就觉得你最近吧，虽然看着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就是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好像很不好。”

　　“那个，虽然我也不一定帮得上忙，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CALL我——毕竟我这东西也不能白吃呀。”

　　“我真的没事。”沈轻舟看了他一眼，“多谢关心。”

　　陆铭挠了挠头，“这样啊，那没事就好，都是同学嘛，不用那么客气的啦！”

　　沈轻舟垂眸，“嗯”了一声。

　　陆铭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至少陆铭是这么认为的。

　　而就在他想着该怎么缓解尴尬的时候，沈轻舟忽然开口，“其实，也……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哈？”陆铭反应了一会儿，“你和小……林同学？”

　　“不是。”沈轻舟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其实是……”他顿了顿，捏着手指，不知是在组织措辞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停顿了好半晌，“其实，我有一个……”

　　“朋友？”这梗，陆铭熟——我有一个朋友，四舍五入等于“我”。

　　被人抢了话头，沈轻舟也不恼，只淡淡地抬了下眼皮，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要说朋友也对，但严格说来，那是我表哥。”

　　“啊！”陆铭尴尬了，“这样啊，哈哈，不好意思哦，你这一说‘我有一个……’我就想起那个‘我有一个朋友’的老梗。”他不确定地看着沈轻舟，“你应该知道的吧，这个朋友梗？”

　　沈轻舟挑眉，“我看着有那么……与世隔绝？”

　　“没没没，没有啦！”陆铭连连摆手，很是委婉地表示：“就是觉得沈哥你，嗯……比较专注于学业。”他连忙扯回话题，“对了，刚刚你说你表哥？那啥，你表哥出什么事了吗？”

　　这话题转得生硬，好在沈轻舟也不是很在意。

　　他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表哥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啊，就这？”陆铭不解，“那个你表哥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看着这么不在状态啊？”

　　他脑洞大开，“莫不是你和你表哥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转念一想，“也不对啊，那为什么连林同学也变奇怪了，难道是你们仨……”

　　陆铭瞳孔震惊。

　　沈轻舟无语，“你想什么呢？”

　　“不，不是吗？”

　　“我表哥的事儿，和我、和……可可无关。”

　　说到“可可”的时候，沈轻舟食指微曲，指尖似有似无地划过桌面上黑屏的手机。

　　屏幕触动，亮起屏保，显示密码输入。

　　沈轻舟没去看它，只淡淡地说道：“国庆的时候，我和可可发现我表哥他……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不应该喜欢的人？”陆铭好奇，“有多不应该啊？”

　　“那个人是……我们共同的发小，就关系挺好的一位哥们。”

　　“哦，原来是这……哈？啥！”陆铭一呆，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另一个‘哥们’？”

　　【哥们？理论上这应该是指男生吧？等等，沈轻舟的表哥……哥应该也是指男的吧？】

　　陆铭又一次瞳孔震惊，“你表哥喜欢一男的？那男的还是你们的好哥们！”

　　“嗯。”

　　“……”这一刻，陆铭忽然理解了沈轻舟的犹豫和纠结。

　　【但凡是个人，突然发现自家哥们这么劲爆的一个机密，是个人都会纠结、为难的。不过……】

　　“呃，虽然但是……你表哥这事儿虽然很让人纠结，但你和林同学纠结管纠结啊，为啥要……要像是吵了架似的，他不回家吃午饭，你不去对面找他？按理说吧，你表哥这事儿虽然有那么点儿……特别，但二十世纪了，这也没什么啦。”

　　“你……”沈轻舟抬眸，“不觉得恶心吗？”

　　“啊？”陆铭楞了一下，“不是，沈哥，你不至于吧，就是男生喜欢男生罢了，那……有些人天生取向不同，只要不害人，这感情的事儿，我觉得也没什么，咱还是不要太封建了。”

　　沈轻舟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其实，是我表哥一厢情愿，他喜欢的那个人只把他当做好哥们，也只想做好哥们。”

　　“呃……这就有点复杂了。”作为母胎单身，陆铭自个也是个情感小白，结果沈轻舟一上来就给他抛了个“弯爱直”世纪难题，这简直就是小学生考研，连论文的“论”字都不一定能拼写正确。

　　“这个……感情这东西，我觉得除了当事人，我们这些外人其实很难说的。那啥，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就和林同学发生了……矛盾？”

　　“说不上是矛盾。也就是……立场问题吧。”

　　“立场？”

　　“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朋友，亲疏远近，人嘛，总会有偏向的。”

　　“所以？”

　　“我希望我表哥能如愿，可可……站在朋友的立场，他希望一切如旧，希望我……我表哥能好好的和那位继续做好朋友、好哥们。”

　　陆铭挠了挠头，有些迷糊，“呃，就这？就为了这个吵架了？”

　　“没吵。”沈轻舟叹了一声，“本就是立场不同，也没有对错，又有什么好吵的。”顿了顿，“其实真能吵一架倒也好了。”

　　陆铭一想，“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又连忙补充，“啊呀，我的意思是夫妻也好，哥们也罢，就人和人相处，其实就是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嘛。”

　　他提议：“要不这样，你今天就和林同学吵一架？”

　　沈轻舟苦笑：吵？怎么吵？

　　只要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他们之间就还留有余地，若是真捅破了……谁又知道他们会怎样呢？

　　失去他，这样的代价，这样的可能，他承受不起。

　　真的，会疯的。

　　忽然，“叮咚”一声，沈轻舟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屏幕上方跳出林安可的来信。

　　沈轻舟想都没想，直接点开：舟舟，我晚上陪小宇一起上选修课去咯，就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自己好好吃哦~

　　指尖一僵，随即弯曲嵌入掌心。

　　沈轻舟定定的看着屏幕上的这一行字，眼底晦涩暗涌，面上却是极度的平静——静得仿佛能听到秋风扫过梧桐，满地盘旋哀鸣的声响。

　　或许，他已经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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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孙宁（表哥＆朋友A）：有完没完了……
洛滨（被暗恋的那位＆朋友B）：有一句粗口不知该爆不该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