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如焰火》岚萝

17、聚餐风波

　　赵筱甜早晨醒得很早，她以为她起得够早了，正好雨也如她期望的那般停了，想着悄悄离开，再发个礼貌性的短信告知。

　　谁知打开门，却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他甚至做了早饭。

　　赵筱甜立刻就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睡。

　　商遇珩看着她，有点小心又挺阳光地笑，“早，洗漱一下吃早饭吧。”

　　赵筱甜当然不想一起吃饭，可是哪怕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此刻也不能离开。

　　于是终究还是违心地坐上餐桌。

　　或者从最根本的心情来说，这本该是她的第一选择。
　　只不过面对这份心情，她只能回避。

　　早餐有面包、培根、鸡蛋、牛奶，还有灌汤包之类的，显然他除了自己准备，还特地出门了一趟。

　　商遇珩见她坐下，显得有些开心，谦虚道：“我做饭的手艺虽然不如你，但是这个溏心蛋应该还不错，你尝尝看？”

　　赵筱甜咬了一口鸡蛋，味道确实很好，于是道：“茉晴她们要是知道您的厨艺这么好，一定很惊讶。”

　　这话说得就很生分了，而且为什么要让她们知道，明摆着还是在拉开距离。

　　商遇珩勉强扬了下嘴角，没多说什么。

　　饭后赵筱甜也没再抢着干活，现在想来，昨天两个人在厨房里并肩说话的那种场景确实是太亲昵了，容易让人有错觉。

　　而商遇珩也没再像昨天那样，吃完饭就忙着收拾，而是看出她的心思，冲她道：“我送你回去。”

　　赵筱甜客气地拒绝，“不用了，难得周末，您多休息一下吧，我不好麻烦您。”

　　说着她几乎就要逃走，却听见商遇珩在背后问，“我喜欢你这件事就这么令人厌恶吗？”

　　赵筱甜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选择关闭耳朵和心脏，做了逃兵。

　　终究还是没能维持成人之间体面地离开。

　　混乱的周末很快过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赵筱甜自然不会再赖在家里，兢兢业业地回到正常上班的生活。

　　刚回归就得知一个“噩耗”，由于项目进度吃紧，让她们去君享驻点的安排提前了，她们策划组的四个人，从今天开始，就要到君享去办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原本想着项目的事，她跟方总监对接就行，可是去了君享，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再有心回避，恐怕也还是要见到他的。

　　想到这里，一向工作斗志高昂的赵筱甜便有些头疼。

　　而其他人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王昕凡问道：“筱甜，走啊？你那个来了啊？”

　　刘茉晴也关心，“是不是你的伤还没有好？那个歹徒真可恶，居然敢做出抢劫这种事。”

　　赵筱甜忙坚定内心，她可是大家的主心骨，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因为感情的事影响工作。

　　她一边在心里轻微地懊恼自己竟然无意间跟甲方的大老板产生多余的联系，一边如往日般扬起自信专业的笑，“没事，我刚在想事情啦，走吧。”

　　几人一到君享，便有家居事业部的职员下来接她们，很快办好出入门卡、工牌之类的，又把她们带到办公室，两边人马一起开会。

　　见与会人员并没有商遇珩，赵筱甜松了口气。随之又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他在，也不可以影响到她什么，她要保持专业谨慎的态度。

　　一整天下来，她就维持着这种松了口气-告诫自己的循环，精神上的疲惫甚至超过工作的劳累。

　　直到下班大家纷纷准备动身离开，她的心情才真正开始趋于平静。

　　然而这时，却传来一个意外消息。

　　方允浩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对着众人说：“商总的意思，赵经理她们第一天过来，咱们一起聚个餐。”

　　话音一落，刘茉晴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赵筱甜，那意思很明显，是等她拍板决定。

　　这原因合情合理，为了联络感情、熟悉同事以便日后工作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没法拒绝。

　　赵筱甜也只能点头答应。

　　虽然君享这边是东道主，但吃饭的地点却很客气地让她们挑。
　　见大家都没有率先提出意见，王昕凡便主动提议要去旁边商圈新开的店吃火锅。

　　旁边君享的同事们顿时附和，众人一拍即合。

　　此时刚好是下班的点，电梯里人头攒动，同事们纷纷进去之后，刚好还剩刘茉晴和赵筱甜两人在外面。

　　里面也就还能站一个人。

　　赵筱甜接触到旁边刘茉晴有点不知所措的眼神，轻轻把她往里面推，贴心道：“你快进去吧，我在这边等下一班就好。”

　　说完电梯门刚好合上，终于又在她面前停下时，里面却好巧不巧，刚好是她最想回避的那个人。

　　原本想着，待会吃饭的时候才会见到，没想到这份“考验”却提前了。

　　商遇珩见到她，倒不似之前那样充满感情，或喜爱或质问的态度，只是平静镇定地站在那里望向她，“不进来吗？”

　　大概她昨天把他抛在身后的表现实在太伤人了。

　　但某种意义上，他这样的转变反倒让她安心了一些。

　　“哦，谢谢。”赵筱甜两步迈进去。

　　电梯一直运行到1楼，都并没有旁人进来，两个人彼此一直保持着沉默，像两尊蜡像。

　　她心里正稍微松了一口气，准备结束这种尴尬的沉默，这时却听到他说：“坐我的车过去，想跟你聊下项目的事。”

　　对方这是以甲方上司的身份跟她交谈，赵筱甜到底还是没有理由拒绝。

　　无论何种情况，她都是以职业素养为先。

　　于是电梯门在1楼打开又合上，两人一起坐到B2才出去。

　　从电梯到地下车库有一段长廊，两个人并肩而行，不由让赵筱甜想到两天前在龙章艺术中心的那场谈话。

　　明明那时还自然地相视而笑，此时却变得如此生疏僵硬。

　　她并不后悔，但难免有一瞬间的感慨。

　　赵筱甜带了点跟的鞋子行走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渐渐放慢了一点速度，让自己落在商遇珩半步之侧的身后。

　　此时商遇珩接到电话，转身对她问道：“不吃辣不吃葱对吗？”

　　赵筱甜一愣，遂意识到，那天晚上，不止她对他的口味有所了解，他对她也是。

　　见赵筱甜点头，商遇珩对那头道：“再一个番茄汤底。”

　　挂断电话，他确认般问赵筱甜，“番茄可以吧？”

　　赵筱甜飞快点头，“当然了，我没那么麻烦。”

　　说着下意识地笑了一下，然后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又并肩而行了。

　　商遇珩这时又启口，“找你是想说，这个项目时间吃紧，另外涉及到版本的变动，请你多费心。”

　　原来他要聊的工作上的事就是这个？就算他不说，她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赵筱甜遂流露专业的笑，“应该的商总，请你放心，我一定拿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嗯。”

　　说完这个字，商遇珩像是失去了对话的兴趣，直到行驶到对面商圈的车库，也没再说话。

　　吃饭的店在大楼4层，自然又要搭电梯上去，这次两人不再是只有彼此相对的尴尬处境，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到2楼的时候，进来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嘴里一边说着续下一场，一边眼神纷纷往赵筱甜这边打量。

　　那种打量，绝对算不上礼貌。

　　赵筱甜从电梯的反光中留意到，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自皱了下眉。

　　这时，商遇珩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她的左后侧，他个子高，一下子就挡住了那些不敬的视线。

　　虽然他还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赵筱甜一瞬间心里还是有些波澜。

　　她想，那是感谢。
　　只是感谢。

　　虽然她自己可以处理好，但这种体贴，让人心生温暖。

　　到达店里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落座，留了两个相邻的位置给他们。

　　商遇珩颇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赵筱甜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其中一个位置，是正对大门的主位，赵筱甜自然不可能坐在那里，于是挑了剩下一个位置落座。

　　说起来，虽然大家默契地把主位空出来，但其他人，好像都是随便坐，就像按照道理，方总监应该坐在离主位最近的位置，但事实上，他却空了一个座位，坐在赵筱甜和沈菲菲中间。

　　主位的另一边，是刘茉晴在坐。

　　看到大家坐得随意，赵筱甜心下对这场饭局的谨慎也稍微放下一些。

　　商遇珩随之在她旁边落座。

　　火锅咕嘟嘟地，已经煮了有一会儿，不过，在领导发话前，谁也不敢没分寸地擅自动筷。

　　商遇珩觉察到这种微妙的忌惮，言行恰到好处地消融坚冰，“不好意思，我不喝酒，不过大家随意。”

　　说着，他起身率先夹了几筷子肉到碗里，放到赵筱甜面前。

　　那动作自然地，大家一瞬间都看傻了眼，随即，见这位少东家如此“亲民”，席间的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大家纷纷动起筷子，有说有笑，比之刚刚，不知道热闹了多少。

　　虽然不清楚其他人怎么想，但这丝毫不影响赵筱甜心中的尴尬，那只碗简直让她感到如临大敌。

　　身边觥筹交错的声音中，赵筱甜见他又起身，下意识道：“不用了商总，我自己够得着。”

　　商遇珩这时转过头，脸上似乎有些微末的笑意，“嗯？我是要自己吃，不可以吗？”

　　赵筱甜一瞬间尴尬到极点，忙道：“啊，不好意思。”

　　商遇珩微微抿唇，径自吃了一会儿，旁边不认识的凯莱的女职员忽然跟他搭话。

　　刘茉晴举着杯子，两只眼睛里含有期冀和崇敬地看着他，“商总，我敬你，上次碰了你车子的事情，我还是很……”

　　她还没说完，商遇珩便喝了口杯中的椰汁，礼貌性地对她亮了下杯底，随即视线便毫无感情地准备掠过。

　　刘茉晴这时又道：“不过，损失的事情，我还是不好意思让您就这么算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尽力承担的。”

　　商遇珩脑子里浮起些微末的印象，却并没有带来任何好感，干脆地答：“没必要。”

　　说完，他看到赵筱甜伸手去夹菜，袖口马上就要碰到蘸碟，下意识便握住了她的手。

　　席间几双眼睛，一下子聚焦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赵筱甜整个人简直僵硬住了，她自觉变成了一只僵尸，颈关节咔哒咔哒地慢慢转过去看着他，几乎拜托而又震惊地问他，“商总？”

　　商遇珩这才意识到不妥，飞快松开，指了指她的袖子，“你的衣服要掉在蘸碟里了。”

　　众人顿时匀了口气，那种吃瓜的紧张心情散去不少。

　　纵然如此，席间觥筹交错，却始终还是没有任何人去敬赵筱甜的酒。他们商总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要说对凯莱这位赵经理一点点好感都没有，他们是不信的。

　　他们当然要更注意分寸一些。

　　但这场聚餐本来就是同事间为了熟悉彼此、联络感情，别人不来找她，赵筱甜自然得主动找别人。

　　她端起酒，准备挨个敬过去。

　　出于礼节，自然是从身边最大的这个开始敬。

　　她刚端起酒，身边的人这时却道：“大家好像吃得差不多，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可以一起玩一下？”

　　说着，商遇珩目光落在方允浩身上。

　　方允浩眨了几下眼，感到迷茫。他只懂专业上的工作，哪里知道什么聚餐游戏。

　　沈菲菲看到方允浩那张一本正经的脸陷入了呆滞，心底不由翻白眼心想，这方总监怎么私下里是个呆瓜呢，嘴上却帮忙解围，“要不玩那个，真心话大冒险？”

　　王昕凡左右开弓地吃着牛肉，“成啊，我觉得可以。”

　　大家也纷纷附和。

　　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又要有所动作、朝她这边看过来，赵筱甜生怕他在此时特地询问她的意见，连忙赶在之前开口，“我也觉得行。”

　　左右大家伙儿都没意见，便从1-10给众人编了号，在手机上抽签，抽到谁，要不真心话，要不大冒险。

　　打从商遇珩开始是1，赵筱甜是2，转到刘茉晴那儿结束编号。

　　游戏还没开始，王昕凡便兴冲冲地自吹自擂，“我是幸运女神，我来给大家抽签！”

　　赵筱甜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而后又为自己的这种下意识感到抱歉。

　　……她实在很难不想到上次王昕凡一抽就抽到了最后一个上台发言的事。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上次的结果是好的，所以，说不定呢？

　　伴随着抽签软件的清脆声音，被选中的人很快揭晓，王昕凡笑眯眯地看向方允浩，很自来熟地问：“方总监，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方允浩眼珠忽然往右边沈菲菲那里微不可查地转了下，然后颇为内敛地回答：“嗯……真心话吧。”

　　“好吧，那大家请问方总监三个问题，然后请方总监诚实回答，不诚实的话，会被幸运女神诅咒的噢。”

　　一天的工作下来，君享的同事们多少对凯莱的这位同事不着调的个性有所了解。于是此时听她这么说，不但不觉得冒犯，反倒觉得有趣。

　　而赵筱甜她们更是早就习惯了王昕凡天马行空的言语和想法，完全没觉得她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什么不对。

　　席间一位男同事顿时发问，“总监大人，你一直不找对象，是有什么难处吗？”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大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甚至都没有人顾忌少东家还在场了，果然应了那句话，八卦的力量是伟大的！

　　方允浩经不住调侃，脸上开始有些微红，“难处是没有，只不过以前没有碰到喜欢的人。”

　　另一位女同事此时很机敏地接话，“以前没有碰到？那是现在碰到了，有了喜欢的人的意思咯？”

　　方允浩的眼珠又微妙地朝旁边某处移动了下，有些滞涩地答道：“嗯，是的。”

　　席间顿时“噢”“噢”地怪叫起来。

　　旁边又有一位女同事此时发问，“她知道你喜欢她吗？她在桌上吗？”

　　王昕凡此时很正义地出来主持公道，做了个胸|前交叉的手势，“这是两个问题了，方总监只剩一个问题要问答，你挑选一个吧。”

　　方允浩低头思考了一下，答道：“我想，她应该还不知道。”

　　在不在桌上这个问题没回答，众人顿时深感遗憾。

　　很快开始下一轮抽签，沈菲菲下意识地看着王昕凡那边关注着结果，这时见刚接受完“拷问”的方允浩朝她投来目光，那种目光，莫名让她想到那种忠诚的小狗，有点湿漉漉的，又显得很温柔。

　　她心里一顿，心想，不是吧。嘴上问道：“怎么了，方总监？”

　　方允浩垂眼又抬眼，嘴角含着内敛的笑，“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沈菲菲看着对方一副纯情少男的样子，一瞬间头皮有点发麻。

　　他这是，他这是，该不会是因为之前那次帮他擦酒渍的事吧？

　　刚刚他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她？

　　沈菲菲僵硬含糊地应了声，并没有试探对方心思的想法。
　　她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斯文内敛的人。

　　下一个被抽到的是刚刚率先盘问方允浩的男同事，同样被大家毫不留情地刺探了一番，惹得席间掌声雷动，让一边看着的赵筱甜哭笑不得。

　　对男同事的拷问结束，王昕凡双眼亮晶晶地，宣告道：“我有预感，下一个是重磅出场哦！”

　　说罢，抽出了一个“1”，果然是重磅出场。

　　原本“重拳出击”的同事们此时变得含蓄起来，没有像先前那样，人选一出来，就马上抛出问题，王昕凡见状，只好“身先士卒”。

　　她笑眯眯地又看向商遇珩，“商总，请问，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吧？”

　　商遇珩并不爱笑，此时却不免也流露笑意，他点点头，“嗯，这是第一个。”

　　王昕凡哑然了一瞬，随即带着一股要好好利用剩下两个问题的劲头开口便问：“你的初吻还在吗？不在的话，是什么时候交出去的？”

　　席间的众人顿时在心底给王昕凡叫好，对这个新来同事的喜欢又实实在在地多了几分。

　　而一旁的赵筱甜则是如坐针毡，她心想，虽然那天他说没有跟别人交往过，但那想必只是场面话吧？

　　而且，就算真的没有交往过，也不代表他没跟别人有过亲吻，他们这种成功人士，不是经常都会出入一些推杯换盏的场所？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那应该不是他的初吻吧？他应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吧？

　　赵筱甜脑子里乱糟糟的，以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立场，径自在那边坐立不安，然后便听他答道：“不在，上周六。”

　　这下连君享的同事们都按捺不住心底八卦的声音了，几个女生发出“哇”的声音。

　　王昕凡对这个十分精确的回答相当之满意，笑眯眯地祝贺道：“恭喜商总好事将近。”

　　商遇珩也很体面自然地回答，“但愿。”

　　众人立刻又从这两个字中品味中一些意思。

　　但愿？
　　意思这份感情还是他们商总更在乎更主动一些呗？搞不好还没得到对方的同意认可？

　　这么一看，他们商总起先对这位赵经理的行为就更有说法了……啧啧啧……

　　听到这番对话的赵筱甜心里一阵复杂，想缩头做鸵鸟，又觉得这样太不体面做不到，于是只好面部僵硬地模仿视线可及的同事们的表情，尽量表现地自然。

　　尽管如此，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下一个就抽到了“2”，她的序号。

　　王昕凡打眼看到她有些纠结的表情，下意识问：“筱甜，你有什么难处吗？”

　　赵筱甜头一次有种捏扁王昕凡这张嘴的冲动，面上却没有流露丝毫痕迹，“没有，这是第一个。”

　　君享的众人此时生怕王昕凡问不到点上，连忙跟上问题，“筱甜，你喜欢的人在桌上吗？”

　　好家伙，这问题问得就很毒辣了，表面上是一个问题，实则可以确认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和在不在桌上这两件事。

　　饶是赵筱甜平日里再镇静，此时面对这份初来乍到、让她不知所措的感情，也多少心情有些不稳。

　　她的这份心意，绝不想、绝不能被对方知道。
　　她并没有打算被对方知道她也喜欢着他，然后上演一场他不在乎她条件、努力说服她的苦情戏。

　　喜欢和爱，都不意味着一定要占有。有时能亲眼看着，就已经是一种很大的幸福。

　　她看向那个同事，笑了笑，“我选大冒险。”

　　“啊，大冒险的话，软件上有现成的选项哎。”说着，王昕凡直接点击开始抽签。

　　“在现场选择一位异性表白并拥抱三分钟。”

　　念完，王昕凡才有点后知后觉地稍感不妥，看向赵筱甜道：“额，筱甜，要不你还是回答问题？”

　　呵……赵筱甜无奈地跟王昕凡这家伙对视一眼，心想，走个过场而已，也没什么，没有人会当真的。

　　于是道：“没事的，我都说了选大冒险，反悔多没劲。”

　　话虽如此，赵筱甜看着桌上还不是很相熟的几位男同事，一时还是有些犯难。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目光放在席间一直没被抽中、也几乎没说话的一位看起来比较内向的男同事身上，刚要起身，这时身旁忽然传来声音。

　　“如果为难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

　　……如果对象是他，那才是最为难的。

　　赵筱甜看向他，飞快而端正地否定了他的提议，“不为难，游戏而已。谢谢商总。”

　　说罢，她干脆地走过去，对那个男同事说道：“我喜欢你。”然后很有距离感地抱了他一下。

　　说是抱，其实也就是手臂在他肩上碰了一下。

　　刘茉晴此时下意识地去看身边人的脸色，见到那种如霜一般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或者应该说，是确认了什么。

　　一套小连招飞快地完成，赵筱甜笑着问大家，“这样可以吧？”

　　众人都怕玩过了火，都很给面子地捧场附和，“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而当事人性格内敛的小周就更搞笑了，居然对赵筱甜鞠了个躬，看起来十分礼貌而生疏，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而多出半点暧|昧。

　　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游戏和玩笑，都没有往心里去，但回到座位的赵筱甜却分明感到身边的温度骤然下降，旁边仿佛不是坐了一个真人，而是一座冰山。

　　确实，她刚才很不给他面子。
　　就当作是他几次三番举动让人遐想、让她来不及反应的小小报复吧。

　　心里给自己这番举动找了这般正当的理由，赵筱甜接下来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由自主地把席间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背景音，注意力大多都放在身边的人身上。

　　然后她很快发现，他一只手放在胃部的位置，长达半分钟都没有拿开。

　　纠结良久，她刚忍不住要启口去问，这时他却率先启口，声音镇静冷淡地说：“有点事先离开，账单会推给我，你们吃完直接回去就行。”

　　说着，他启步离席，临出门前，赵筱甜分明又看到他的右手又抬起来，似乎是按了一下胃部。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赵筱甜很快想到周六那晚他丢失的睡眠，第二天精心准备的早餐，她单方面的抛弃……心情不能说不凌乱。

　　脑海里忽然又想起刚刚在电梯里他的维护，赵筱甜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商总，你没事吧？”

　　结果一直到第二天上班，都没得到回复。

　　赵筱甜一边觉得，这样很好，对方应该是彻底放弃她了，他们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工作伙伴关系，一边心里又不免实在抱歉，抱歉于自己还是让对方这么好的人受到了伤害。

　　心情复杂的赵筱甜默认了这段感情的终结，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然而此时，却有一个新的意外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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