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争渡》物物于物

6、林莫，重新认识一下

　　林莫铁了心，用最快的速度把玉树的事情说了一遍。
　　果然，游兆域听完半响没有任何动静。
　　林莫心里在打鼓，但又不想贸然开口。
　　直到游兆域好像心事重重一般，忽然站了起来。
　　“游大人！”声音洪亮把游兆域吓了一跳。
　　“我需要喝口水。”
　　“你喝。”
　　林莫看着游兆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
　　“要不要…”
　　“不用了。”游兆域看了林莫一眼：“这个事…”
　　林莫： “我有个想法。”
　　游兆域拿着茶壶又倒了一杯，淡淡道：“要不要先喝口茶？”
　　林莫：“也行，你最好把我扶一下。”
　　游兆域：“游某找人来。”
　　诶？我不介意啊！
　　林莫还没说出来，游兆域已经大步迈出去了。

　　花妮扶起林莫，林莫小声对花妮说道：“我有事要跟游大人说，你先出去。”
　　花妮抿了抿嘴，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林姑娘，你可想好了。”
　　林莫语气肯定：“想好了，快去吧。”
　　花妮瞥了一眼坐着的游大人，硬着头皮连忙退了出去。
　　林莫：“游大人，关于玉树这件事我想了想，除了你，我现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忙，我知道这样说，其实是一种道德绑架，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尽力。”游兆域忽然开口打断。
　　嗯？
　　游兆域目光沉沉，投向林莫，“王夫人的病症很奇怪，解决其问题也需要花费一些精力，但是病源并非其本身，而是人为，游某只能尽力拖延一下，但是玉姑娘并非你我二人竭力可救之人。”
　　并非你我二人竭力可救之人。
　　话说得如此明白，林莫僵在那里发不出一点声响。
　　她不仅错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高估了游兆域的能力。
　　虚掩的门，还是会有寒风钻入，哪怕有门帘。
　　烛光虽不是那么明亮四处可见，但是阴影，就是照耀的一部分。
　　林莫点了点头，简短回复道：“游大人说的对。”
　　“林护卫…”游兆域似乎还要说什么。
　　林莫：“游大人，打扰你太多了，请回吧。”
　　游兆域点了点头：“那游某告辞了。”

　　游兆域一走，花妮就急匆匆赶来。
　　“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莫：“没事。”
　　花妮走过来挨着林莫，一只手缓缓轻轻拍了拍林莫的手被，语气软软的：“别伤心，林姑娘，游大人虽然长相人品都不错，但是姻缘不可强求，玉姐姐经常教导我，姻缘天定，切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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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林莫蹙眉：“什么？？”
　　花妮看着林莫，一脸真诚开导：“我刚刚送游大人时，能感觉他拒绝你内心也不好受。游大人是个好人，林姑娘也是，一时半会可能游大人还没有接受林姑娘的心意，但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林莫感觉自己都快提不上气了，摆手不想再多解释了，“我要睡了。”

　　林莫失眠了。
　　好在天很快就亮了，林莫嘱咐花妮找来之前送自己过来的那两个手下。
　　很快人就到了。
　　一个叫曾武，一个叫刘勤。
　　经过一系列了解后，林莫整理了自己现有的人际关系，是当代女将军齐青的一名手下，齐青掌管京城一支专属自己可调动和支配的女护卫队，与御林军同属于皇上手下直接支配，齐青手下的女护卫队被人称为木兰军，因为都为女子，这些女子平日里都会集中在皇城一处机密处，日日训练。而林莫则在平日掌管木兰军的日常操练等事务，除此之外，便是太子的私人护卫。
　　乌墨案后，太子跟随皇上前往西行山祈福，齐青已经前往边境进行支援，木兰军如今暂归林莫的手下何念管理。
　　曾武说到何念时，语气十分愤懑，“这个何念，平日里与头儿争宠，如今头儿受伤了，她却在军营里下令禁止一切人员无故出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其他人来探望头儿！”
　　刘勤也点头附和：“是啊，这个何念平常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也就算了，如今把木兰军一切都掌控在手里，还不知道她到时候要如何对付头儿！”
　　“那太子呢？”林莫问。
　　“太子？他对头儿倒是不错，我还侦查了附近，好像附近有太子的人。”曾武小声道。
　　刘勤看着林莫若有所思道样子，担忧询问：“头儿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尽管吩咐我和曾武，一定义不容辞！”
　　林莫盯着两人许久，虽然他们并没有说关于自己太多的事情，可是看得出他们两人不过是自己手下本分忠诚的下属而已。
　　要他们为了自己去救玉树，不过是让他们拼命而已。
　　林莫摇了摇头，露出少许笑容来：“我只是受伤后，有些事情记不全了，想要问问你们，没什么其他事。”
　　曾武听了松了口气，而刘勤眉头反而拧紧了：信誓旦旦道：“头儿，我们兄弟两人愿意为头儿豁出性命。”
　　林莫点头，她忍住哽咽，强忍情绪，“我知道，只是我现在只想养好身体，对了，倒是有个事情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帮我往日里一些日常用具，所看书籍去拿给我。”
　　“属下这就去办！”

　　林莫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一遍又一遍自己被人推下来的场景，逼真，刺痛。
　　她如今是林莫，这个人，在今天更加清晰了一些，木兰军，为何成立木兰军，林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曾武说不出答案来，倒是刘勤在一旁，缓缓跟林莫说了这样一件事：
　　皇城不远处有个寺庙叫姻缘寺，香火旺盛。
　　而在姻缘寺不远处，有一个婴灵塔。
　　这个塔专门存放那些弃婴，这些弃婴无疑都是女婴。
　　所以婴灵塔又名女婴所。
　　终日女婴所传来撕心裂肺的啼啼婴儿声，天寒地冻，夏日酷暑。
　　过一段时间，姻缘寺就会有僧人去念经超度。
　　姻缘寺香火再旺盛，时间一久，也收留不了那么多被弃女婴。
　　直到很多年后有一个人出现，一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处，只知道她一身简陋布衣，那个女人在姻缘寺旁开了一个铺子，接纳一切事务，她会酿酒，会织布，更重要的是，她有一身好功夫，有人说她接了很多达官贵人家女儿家的生意，用尽了手段让那些欺负了自己的坏人得到了惩罚且不留下把柄，她将女婴所里的女婴都抱了出来，那些女婴在她手中，有的死了，有的活了下来。
　　这个女人，后来被那些女婴叫林母，所有女婴都姓林。
　　林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个女婴所的接管人，她虽只活了四十多年，但她后继有人，让女婴所再无弃婴。
　　女婴所出来的人，每一个都能在皇城里活下来，靠自己，皇城里逐渐有了她们每个人的容身之所，这样的队伍一年又一年壮大，终于在十多年后的一天，一代皇家公主齐青加入了这个队伍中，她凭借一己之力，经过一次又一次从民间打擂台的形式，将萌芽中木兰军这颗种子推到了皇上面前。
　　对于皇上，无论是内部训练有素的御林军还是皇城外武艺超群的木兰军，其实是双层保障。
　　只是木兰军的势头一直被压在人群中，不可招摇。
　　有了皇上当后盾，木兰军在齐青的带领下，可上前线杀敌，也能在皇城外保护各家皇城国戚。
　　这一点，才真正保障了木兰军的安稳。

　　林莫是林母在世最后一代，林母的寄望很简单：身而为人，前思为真，后思为义。
　　所以让林莫最为震感的是：林母对她们所有女性的展望都是：
　　——为自己，要为真实活着，有侠义之气。

　　林莫把属于自己的日常用具和书籍都阅览了一遍，她从花妮的求知的眼神里，好像第一次，对自己这具身体由衷热爱了起来。
　　幸好是这个人。
　　虽然她不是皇亲国戚之公主，也不是达官贵人之女，她只是一个弃婴，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但她有勇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