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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中惊起共观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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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是他!”
一幅幅模糊画面如飘零落叶般在脑内一闪而逝。
“牧灵,你可曾后悔,如若你愿意……”
不同的声音如山谷回响荡漾在脑海,一声超过一声,一声交叠过一声。
“你不能抛弃我,你说过……”
感知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他呼地惊醒,大梦一场。
额上淌着虚汗,又是这个梦。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
每当熟睡时常常伴随着噩梦,梦里的那些人,他总觉得熟悉,但又记不清。直觉告诉他这必定与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梦到,每当他醒来,这个梦也随之淡去,不给他留下一点点痕迹。
窗檐处传来清脆铃声,响了会就又停了在夜晚十分突兀。
他对自己死而复生的这个事实接受很快,这几天大多都在榻上度过,活动范围仅限这个房间,膳食按时准备。他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没那个兴致。
他想出去走走,再不走动走动,腿就要退化了。
虽说半夜三更出去溜达,的确有些许奇怪,但他实在是睡不下去。干躺着坐着也无趣,外头无人,他也不打算叨扰其他人,随便走走也当是了解了解这里的环境。
他起身跨步随手披了件袍子,推开门顺着走廊前进。
盏盏油灯亮起周遭景象一览可观。虽说这里是家客栈,却与他印象里所知道的客栈大不相同。
明明是家客栈,但人少得可怜,说是客栈不如说是自家花园,山林花景一样不少。
“嗯?那谁呀?我从未见过哎。”
他似乎听见树林杂草间有悉悉嗦嗦声。
这里还藏着人?看来大半夜闲的人不知道。
“闭嘴,声音小点,那是先生救的人,跟我们不一样,别吓到人家。”
“我看得出来,不用你提醒。我只是好奇他半夜出来干嘛,这么晚溜达,是不是太早了。”
“说了闭嘴!能不能把你的嘴巴闭上!!”说完他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试图让他闭嘴,对方也觉得生气,一口咬住他的手,他下意识缩回手。
他挑衅道:“我觉得你声音比我还大!该闭嘴的是你!!”
“不,你闭嘴!”
两‘人’扭打在一起,不知不觉一同滚了出来。
等两‘人’反应过来,牧灵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过红尘不经意提过了一嘴,“如若有需要,可找浮魂。”
两‘人’身形漂浮,下身若隐若现宛若虚无,怎么看怎么不像真正的人。
牧灵也不感觉奇怪,用平常语气问道:“你们是浮魂?”
见牧灵不害怕,其中一个浮魂一把将同伴推开,说:“是,我们是,我是岁辩这个家伙叫鸾边。”
“你推我干嘛!”
鸾边被他这么一推,火气一下就一上来了,又想开打,牧灵见此情景连忙劝和。
牧灵与两浮魂聊了一会儿,岁辩大多都在吹嘘自家先生有多厉害,实力有多强,具体哪里强也不说清。说得都比较模棱两可,每当他仔细询问时,总是搪塞过去。他觉得他俩真有趣,跟他们聊天不比与人交谈。
牧灵好奇问道:“你们浮魂看着挺像人的,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有些好奇,你们是生来就是浮魂,还是后天机缘巧合。”
牧灵面对他们并不是害怕,只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觉醒来什么新奇物件都有。
两魂虽然都看对方不对眼,但他们浮魂之事,事关先生的秘密。鸾边比他看的更重,而且更谨慎,随即扭头看了一眼,见他摇头才开口说:“抱歉…这不能说。”
岁辩补充道:“具体情况还是要先生过目,如若你真心想知道,可以亲自去询问先生。”
“没事,我并不强求。”
……
鸾边俯身一礼,随后清了清嗓子才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牧灵:“嗯,我再逛逛。”
岁辩挥手与他道别,脸上洋溢着笑说:“下次再见。”
“嗯,再见。”
两浮魂身形渐渐融入周围。
他逛了许久,也觉太晚是时候回去了,顺着原路返回。
也不知是哪条道走错了,好像越走越远。
这里还挺大的,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片竹林。
现在可能正处四季中白昼时间大于黑夜的长夏,白昼难免来得快,而且长。还未卯时,旭日东升天边泛起鱼肚白。天才刚破晓。
有些冷,他将身上的袍子裹紧了些。
来都来了不如再看看,他对这片竹林莫名生出一观之感,想近些看看。
还未走进,便瞧见竹林里闪着荧荧灯火。
这个时辰会有人在竹林里。贸然上去是否有些叨扰。他有意走近,扒开挡在面前的竹子,眼前愕然出现一个亭子,灯火便是从亭子檐下灯盏散出来的。
“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声音的主人不是外人,正是过红尘。
颔首打了个照面,待他走进,便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牧灵下意识询问。
“你喝酒了?”
过红尘反问“你不喜?”牧灵摇头表示不是。
过红尘“嗯”的一声,笑着说:“喝酒吗?这酒味道不错,不烈味道适中,赏景时喝恰到好处。”
牧灵坐下摆手示意自己不用,又见过红尘衣着有稍许散乱,好意提醒道:“你好像醉了,还是少喝点。”
过红尘歉意道:“是我疏忽,忘了你身体才刚稳定,酒这东西还是少沾,不利于身体,我这有茶我给你倒上。”
牧灵不阻拦,任凭过红尘给他倒茶,牧灵就着这杯茶小品几口,茶香甘甜而不浓,正中他口味。
过红尘将最后一杯酒饮尽问道:“我记得你的住处离着还挺远的,你怎的走到这来了,是有心事吗?”
牧灵摇头,说:“你也说我是失忆了,许是过往记忆有所恢复,出现征兆每晚总能扰清梦,便出来逛逛,走着走着便到这了,你呢?”
过红尘苦笑道:“昨夜凑巧路过这里,本该旧日不提,但还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难免悲从心来,只得同酒作乐。”
他这是从昨夜开始一直喝到现在,不得不说,他这酒量挺好的,如若是他恐怕撑不到一半个时辰就醉了。
牧灵建议道:“你从昨晚开始一直喝到了这个时辰?酒水伤身,少喝点吧。”
他笑而不答,望向远处破晓而出升起的那抹红,认真问道:“你觉得日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怎样的存在才不愧于它是太阳。”
牧灵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思索片刻回答,说:“意义这东西我不好说,但硬要说的话,我觉得它象征着光明,黑夜终将迎来曙光。”
过红尘道:“我认为它是新生,今日已不是昨日,你也是,不必因回忆而困扰,有的时候遗忘才是最好的结果。”他转头看向牧灵微笑。
他这是在开导我?我看上去像那种因过往而辗转反侧的人?
虽如此想,他还是对此表示感谢。
“你住这还习惯吗?”
“这里不错。”又想起半路遇见的那俩家伙,不自觉就说出了口“那些浮魂挺友善的。”
过红尘语气有些惊喜,说:“你已经见过他们了?我还以为你会接受不了,毕竟他们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虽然他们的确像人非人,初见时的确惊讶。”
如若那两家伙现在在场,一定双手否定他说的,牧灵见到他们的时候,根本就没流露出半分惊讶的表情,反而平静的不像话。
“但我并不觉得他们可怕,就是不知他们为何会存在。”
“有机会再告诉你。”
“突然想起,我还未感谢掌柜的救命之恩与这几日的照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若有事相求我定会尽我所能。”
过红尘笑而不语。
牧灵疑惑,不知道自己是哪处说错了。
“没什么,只是刚想起一些事,可能有些许失态,今日与你同在此饮酒喝茶,今后便是朋友,不必如此生分。”
分明是在笑我,也不直言说我说的哪处让他感到发笑牧灵仔细一想。
初醒时见这人就是一副笑面,待他时也是一副温和如玉的态度,这笑明显无嘲笑意味,现在这么一笑好像也并不打紧。
“如若有需要你的地方会找你的,不必急着报恩。”
牧灵颔首两人举杯同饮共赏竹林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