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从不以德服人》鹿玖公子

23、第二十三章

　　一座城可以有很多地头蛇，然而有资格出现在剧情里的，必然是地头蛇群中的蛇王。
　　顺着脑海中的灵光一闪，乔夏终于回忆起原文里的一段剧情。
　　这段剧情出现在整个故事的后半段了，乔夏熬夜看到这里时，双眼已经是半眯半睁，所以记忆也就不是那么的深刻。
　　故事的后半段，牧九思和莫林衣锦还乡，探望一直不愿离开，已经习惯了桃源村的生活的牧飞舟和柳彤二人。
　　这时候，牧九思已经官居高位，被欺压已久的百姓们到他跟前告状申冤。
　　青阳城内有一恶霸，名唤雷老五。
　　常年钻营之下，在青阳城，雷老五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府衙内的大老爷和他称兄道弟，街市上游荡的小混混是他的爪牙，赌场、黑市、妓院这些黑色地带，也大多是他的产业。
　　长久以来，雷老五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惹得百姓苦不堪言。
　　事实上，就连牧九思和莫林都曾经在雷老五的手底下吃过苦头。
　　天鸿书院里，嫉妒牧九思的那个学生，就是通过家中长辈的关系，找雷老五的手下，绑架了尚未高中状元的牧九思和莫林。
　　衣锦还乡的牧九思和莫林将雷老五送上了断头台，也可以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只是，现在牧九思和莫林被绑架的剧情已经被改变了，之后将会发生的一切，都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变得不可掌控。
　　乔夏不是会因为一己私利就不顾旁人死活的性子，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房东和房牙子，只是将租金拿了回来。
　　桃源村，咱又回来啦！
　　破茅屋已经焕然一新。
　　原先特别宽敞的院子，也已经恢复到了正常面积，因为多出来的那两间新盖的厢房。
　　厢房和主屋一样，都是茅屋。
　　盖一间茅屋，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材料也大多可以到山里去弄都不用花多少钱，只需要多出些人力就行。
　　东厢已经可以入住，西厢却还没有彻底完工。
　　李氏和莫林照旧搬回了他们原先的屋子里去，那边东厢自然就留给了再次回到桃源村的乔夏。
　　先将李氏安顿好，然后莫林便开始忙里忙外，先清理了地面，又归置东西，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好不容易搬家结束，天色也暗了下来。
　　乔夏点了灯，擦了桌，将特意从醉月楼打包回来的酒菜重新加热，然后摆满了一桌。
　　莫林去请母亲起来吃饭。
　　李氏蔫蔫地靠在床上不想起来。
　　要不是事情到了要将他们撵出来的地步，她还不知道，原来那天给柳彤庆生之后，居然还有那么一段惊心动魄。
　　莫林试图解释也毫无用处。
　　事情究竟已经严重到了哪一步，并不是看已经发生了什么，而是李氏心里头都想到了什么。
　　她越想越是后怕，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物，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乔夏给自己倒了杯桂花酿，一饮而尽。
　　“姓雷的仗势欺人，不过是想咱们不痛快。咱们可不能如了他的意，偏要好吃好喝，快快活活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阿Q精神。
　　今天，她可以不去为难无辜的人。
　　改日，她同样可以去为难为难今日为难她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
　　乔夏对那些小喽啰不感兴趣，雷老五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毕竟，真要等到牧九思和莫林衣锦还乡的那一天，那雷老五早就不知道又干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何必呢，速战速决不好吗？
　　乔夏自顾自琢磨着，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叫莫林听去了，也叫李氏听去了。
　　莫林心里赞同，面上却并未有过多的表示。
　　李氏虽然也觉着是这么个理儿，可心里头总归是不得劲儿，奈何架不住儿子宽慰，只得起身，和大家一块儿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乔夏给李氏也倒了杯桂花酿，轮到莫林，她直接从食盒里拿出了另外一壶。
　　莫林还奇怪，给他的这壶和乔夏手边的那壶有何不同？
　　鼻尖凑近壶口一闻，才发现，虽然酒壶看起来都一样，可他手里头的是真正的烈酒。
　　这酒，怕是在座只有他能喝了。
　　莫林也就懒得再用酒碗，仰头便将烈酒直接倒进了口中。
　　酒香浓烈，从喉咙到胃部，都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但不难受，反倒叫人觉得痛快。
　　桂花酿对于李氏来说则是刚刚好，甜而不腻，喝下去之后，桂花的清香和甘甜也余味悠长。
　　李氏轻轻吁了口气，“再给我来一杯吧。”
　　赶在乔夏之前，莫林长臂一伸，拿起那壶桂花酿，又给李氏斟满一杯。
　　一杯之后，又是一杯。
　　李氏不胜酒力，况且身子又弱，对乔夏来说只能算是果味饮料的桂花酿，她连续三杯下去，便已经有了些飘飘然的感觉，整个人轻松不少。
　　幽幽叹息一声，李氏也想开了，日子总要过下去，与其忧心将来，倒不如先把眼下过好。
　　“这屋子，修也好，重新盖也罢，照规矩，等完工之后，都得宴请亲朋，喝暖房酒。”
　　“知道。”莫林盘算着，“剩下的那间房再几日就能完工，趁着还有时间，我多进山里转转，采些山珍，抓些野味，之后再到城里买些就差不多。”
　　“这些你就看着安排吧，最重要，去请你爷爷奶奶那一大家子的时候，千万和气一点。家和万事兴，别叫村里人看了笑话。”
　　李氏的话，莫林大部分时候都是依从的，唯有提起莫家大院里的那些人，他是打从心底抵触。
　　沉默好半天之后，他才闷闷地答应一声。
　　莫林答应了，李氏放心了，胃口也就恢复了。
　　乔夏坐在李氏对面，滴溜溜的眼神不停的在李氏和莫林两人之间打转。
　　她在纠结，纠结是不是该管这个闲事儿。
　　想来想去，乔夏放下筷子，“其实，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进山啊，城里什么都有的，你也不缺银子，把时间省下来，多陪陪大娘不好吗？”
　　“已经习惯了，用不着考虑我。再说，村里人靠山吃山，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乔夏不说话了，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原文里，并没有给出李氏具体去世的日期，只是提到过，李氏的丧事办完之后，没几天就到了中秋佳节。
　　算算日子，距离中秋佳节也就还剩两个多月，若是叫莫林知道，他的母亲可能就只剩下这些日子了，怕是会从早到晚都守着她寸步不离了。
　　于是，当大家都准备休息的时候，乔夏还是摸到了莫林的窗户底下。
　　这次，她可不再翻窗进去了。
　　轻拍了两下窗棱，“莫林，你睡了没？”
　　“有事？”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话，是非得现在说的，而且还这么偷偷摸摸？
　　莫林没再多问，很快就出来了。
　　乔夏还不放心，拽着莫林那硬邦邦的手腕，又拉着他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我跟你讲，这段时间，你真的要多抽时间陪陪大娘。”
　　“为何？”莫林不解，更有些心急，“你有话直说。”
　　乔夏能直说嘛？
　　她要直说了，万一剧情偏移，李氏没死怎么办？
　　千万别误会，她可不是希望李氏死掉，如果剧情偏移，李氏不死那是最好。
　　怕就怕，她把原本的剧情跟莫林说了，他又没个演技，叫李氏知道些什么，把个已经偏移，李氏不死的剧情，又给推回了原位，那不是……那不是！
　　总之，乔夏认为，做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我的意思是打猎太危险了，你想着吃人家的肉，人家也想着吃你的肉呢。就好比你身上的这些伤，如果不是打猎，你不会有事儿，你爹他也不会有事儿。对吧？况且以后我们俩合作，银子肯定少不了你的，你不必再去冒这个险。还有还有，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娘看着有多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房间，也不说话，也不走动，就好像一尊雕像一样。”
　　莫林紧盯着乔夏的双眼。
　　乔夏被他看得心虚，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
　　一会儿拽拽耳朵，一会儿捋捋头发。
　　短短几句话下来，她的手都没个安生的时候。
　　莫林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夏一直提醒他要多陪母亲，邹大夫也说母亲已经油尽灯枯……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那一天可能会比他预想之中来得快的多……
　　转天，乔夏观察了一天，见莫林一直在家陪着李氏，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母子俩在一处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没她什么事了，可城里头还有事儿等着她呢。
　　隔天一早，乔夏搭乘村口的牛车进了城。
　　可惜，没有自动寻路功能，想要在这偌大的青阳城里找一个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乔夏在街上随意漫步，瞧见一间人多的茶馆便走了进去。
　　唤来小二，要了壶雨前龙井，顺便也打听了一下消息。
　　青阳城一共有赌场大大小小好几间，乔夏只管打听规模大的，客人多的，最后锁定了两家。
　　这两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都是同一个老板。
　　先去了城东那家赌场，听小二说这家是青阳城最大的一间。
　　到那儿一看，果然是气派的很呢。
　　她仔细看了一圈，在门口的幌子上，瞧见一个眼熟的“雷”字。
　　这可就说明没找错地儿了。
　　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成。
　　然而乔夏没想到的是，这赌场居然也把生意往外赶，只因为她穿着女装，就连门都不让她进。
　　一次两次的被区别对待，乔夏才终于理解李氏为何一再阻止她当初想要一个人浪迹天涯的想法。
　　这世道，对女子实在太不友好，若女子还是孤身一人，BUFF直接就叠满了。
　　乔夏不打算在门口浪费时间，扭头就走。
　　时候尚早，应该还可以再跑一趟城西。
　　运气不错，乔夏在一家酒楼的门口找了辆骡车，愿意载她一程。
　　然而当她坐上骡车之后，主意忽然就变了，“城里有马市吗？我想买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