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从不以德服人》鹿玖公子

16、第十六章

　　书房里可没看到什么针线布料，想来什么给侄女做衣裳，不过是借口而已。

　　柳彤走到书桌旁，将手中的烛台放下，在旁边的书架上一阵巡视，然后取下一本诗集。

　　柳彤认真地看着书，乔夏也在细细地观察柳彤。

　　眼前的妇人，虽然衣着朴素，但看起来却依然端庄柔美，只是那双丹凤眼里有着淡淡的愁绪。

　　柳彤不说话，乔夏也不着急，自顾自打量着书房里的陈设。

　　“乔夏，你认得字吗？”

　　“认得一点，够用而已。”

　　“那还不错。”

　　“夫人喜欢看书？”

　　“还好，”柳彤微微一笑，纤细的手指，慢慢将诗集合上，“打发时间罢了。”

　　乔夏慢慢儿点了点头，“所以，夫人叫我来，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莫林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其实啊，他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不仅稳重可靠还会疼人，等以后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原文里的乔夏，不择手段，追牧九思追得紧的很，什么勾引啦、栽赃啦、挑拨离间之类的事儿可没少干，身为牧九思的娘，应该是想找她谈心，或是警告她吧，居然还这么温温柔柔和颜悦色，仿佛那些不光彩的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果然不愧是从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不是一般人啊。

　　“不用等以后，我一直知道莫林很好啊。所以，我才想交他这个朋友嘛。”乔夏一瞬不瞬盯着柳彤瞧，“不过，我猜夫人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柳彤显得无奈，还有些难以启齿，“乔夏啊，你以前……是看上我们九思什么呢？”

　　乔夏不由开始回想，上次她好像也跟莫林谈论了同样的话题，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别怕，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要不想说……”柳彤善解人意似地安抚道，“就不说罢，没事的。只是，我希望，以后你能放下执着，珍惜眼前人。”

　　“啊，对了。”柳彤说了什么，乔夏压根就没在意，她这会才终于隐约想起来一点，“之前吧，主要就是觉着牧九思肯定能考上状元，想跟着沾点光，顺便做一做状元夫人什么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其实这也是被逼之举，都是一个村里的，应该都了解乔家那几个的为人，对吧？”

　　“那莫林呢？”柳彤又问，很有些步步紧逼的味道，“你说把莫林当朋友？可哪有女子和男子做朋友的？坦白说，你是不是又相中了莫林哪一点？”

　　乔夏决定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她又不是原来的那个乔夏，才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啧，怎么说呢。一开始牧九思从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文绉绉的太弱了，如果不是被家里头逼得实在没办法，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去招惹他的！”

　　为了能让柳彤更明白她的意思，乔夏特意举起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叉。

　　柳彤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乔夏无奈，只好将胳膊放了下来，又接着道，“不过莫林就不一样了，不仅有一副侠义心肠，还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反正我本来最先看好的是他，只是迫于无奈以前不能表现出来而已。将来，莫林的成就或许不能跟牧九思相提并论，但也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最重要，莫林在我最需要有人帮助的时候，帮了我一把，就凭这一点，我就觉得莫林才是最值得的那个人。”

　　柳彤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夏也不吭声了，她只是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明白，牧九思就算是再好的男人，也并不会成为每一个女人的梦中情人，就好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青菜的哟，也有人是喜欢啃萝卜的。

　　“我明白了，”沉默了半晌的柳彤赞同点头，露出微笑，“咱们这就出去吧，也差不多该用饭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乔夏举双手赞成好吗。

　　……

　　莫林与李氏坐在堂屋。

　　“儿啊，这次多亏了乔夏，家里出事的时候，幸好她在。雨天路滑，也是她把我背过来的。”

　　莫林听完就愣住了。

　　然而李氏话到这里又停了下来，重新调整了一下语气，才又试探着问道，“你跟娘说实话，乔夏对你到底是不是……”

　　李氏的话仍旧是说一半留一半。

　　然，莫林，他听懂了。

　　回想在莫家那晚，乔夏拒绝他时的慌乱紧张，莫林低垂眼帘，“不是。”

　　李氏有点失望，无声地拍了拍莫林手背，忽又转了念头，“那你呢，你对乔夏如何？”

　　“怎么不说话？”李氏心急，莫林才沉默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已经过了很久，难免催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臊？”

　　对于母亲的责怪，莫林也挺无奈。

　　他还不知道害臊为何物，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乔夏究竟如何，叫他如何回答。

　　略一斟酌，莫林试图分析，“乔夏……她的名声不好。”

　　“你说的，娘也知道。”

　　李氏看不见，不常出门走动，莫林也不是喜欢背地里说人的性子，对村子里的人如何评价乔夏，原则上来说，李氏并不清楚。

　　但她从牧九思的母亲柳彤那儿听来的可不少，“莫林，你们哥俩向来要好，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乔夏她究竟只是名声不好，还是真做下了不洁之事？”

　　莫林是了解牧九思的。

　　这种事，就算兄弟感情再好，牧九思也不可能对他提起半个字。

　　但是同样，莫林也相信牧九思的人品。

　　“牧哥心里已经有人了，跟乔夏之间清清白白。”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连着念叨了两声，闭着眼，松了口气，“儿啊，你听娘说。咱们家什么条件，咱们自个儿心里清楚。乔夏呢，现在看来，也是个苦命的丫头。若她当真改邪归正，倒是可以考虑。”

　　“若她有所隐瞒？”

　　“怎么，你觉得她不对？”

　　“没有。”

　　担心李氏会感到害怕，莫林第一次选择了隐瞒，从未将乔夏刻意在他面前透露出的不寻常的信息对李氏提起过。

　　“既然没有，你可以多留点心。”

　　关系再好，也到底是别人家里。

　　娘俩个小声地说了几句，便不再说了。

　　李氏催促莫林去厨房里给牧飞舟帮忙。

　　不一会儿，乔夏和柳彤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李氏怕乔夏不自在，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

　　柳彤坐在了俩人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氏扯起了闲话。

　　牧飞舟和莫林两个人在厨房忙活半天，终于将酒菜全部端上桌来。

　　他自己做了几样家常小菜，再加上乔夏带来的那些，将一个大大的圆桌，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圈。

　　饭桌上，不宜谈论会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大家伙心照不宣，热热闹闹的用了晚饭。

　　饭后，柳彤让莫林去睡书房，将李氏和乔夏安排在了空置的西厢。

　　大家各自歇下。

　　半夜，睡在床里侧的乔夏，迷迷糊糊听见身旁有人说话。

　　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发现，居然是李氏的嘴里面在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

　　“孩子他爹……”

　　“他爹……”

　　“你去哪儿了……”

　　“怎么才回来看我……”

　　哦，原来是说梦话。

　　乔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刚躺下还没两分钟呢，身旁的人又咳嗽了几声。

　　将脑袋藏在被子里，乔夏安慰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天亮了。

　　不一会，身后头又传出了压抑的抽泣声，同时，还伴随着咳嗽。

　　什么情况？

　　做噩梦了？

　　乔夏重又坐了起来，轻轻推了推李氏的胳膊，“大娘？”

　　这一推，顿时就让她感觉不对。

　　隔着一层中衣都能感觉到肌肤上传来的热量。

　　卧槽，发烧了？

　　乔夏一咕噜翻身跳到地上，胡乱套上裙子，披头散发的冲到书房门口。

　　“快出来，你娘发高烧了！”

　　书房门很快打开，莫林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便冲了出去。

　　熟练的试了额头温度，又赶紧把了回脉搏，莫林的手都在发抖。

　　乔夏直觉李氏的病，显然不只是发烧那么简单。

　　“怎么了这是？”

　　牧飞舟跟柳彤听见动静赶了过来，见莫林仍在把脉，没去打扰，便问乔夏。

　　乔夏将刚刚的情形重复了一遍，牧飞舟站在莫林身后，弯着腰仔细瞧了李氏的脸色，“我去套车，你们多准备一床被子，最好是一开城门就进去。”

　　“我回去一趟。”

　　柳彤想拦住莫林，“还回去什么，干娘这里有银子。”

　　“不用，我有。”

　　莫林固执得要命，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乔夏才刚刚把头发梳好，正往头上戴银簪呢，他又一阵风似的回来了。

　　柳彤替李氏穿了衣裳，莫林进来将李氏连同被子一起抱到了马车上。

　　牧家的板车正好合适一人躺在上面。

　　乔夏赶紧将怀里抱的棉被递过去。

　　莫林挨着李氏身边坐下，仔细替母亲将棉被掖好。

　　牧飞舟轻轻甩了下辫子，“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出发。”

　　乔夏愣了，怎么不把她也带上？

　　急忙道，“我也去，我正好回城去。”

　　尴尬的是，一匹马，就算能拉得动四个人，那小小的板车也坐不下了。

　　无奈，只好进行人员调整。

　　由莫林驾车，乔夏坐在后面扶着李氏。

　　牧飞舟将特意揣在怀里的银子塞给莫林，莫林不肯收，架着马车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