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从不以德服人》鹿玖公子

14、第十四章

　　云层低沉阴郁，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这一次的暴雨连绵了几天，桃源村之行也就耽搁了几天。
　　好不容易，雨停了。
　　乔夏抓紧时间，跑到这些天常去的一家酒楼，买了酒菜，装进食盒打算带走。
　　店小二都认得乔夏的脸了，见她一个娇俏的姑娘提个半人高的食盒，担心她提不动，急忙好心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乔夏对食盒的重量不敏感，就像是捏了一张薄薄的宣纸在手里，约等于没有重量，但她的确是需要小二帮她租一辆到桃源村的马车，如果能租到的话。
　　店小二不敢打包票，让乔夏稍后，他到门外街上替她打听打听。
　　乔夏请他快去快回，没有马车也不打紧，她去坐牛车也是一样，不过就是慢些罢了，不过那样的话，时间上面就比较赶了。
　　店小二自然晓得，应了声，出门去，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
　　“小娘子，马车是给您找着了，就是车夫说路难走，要的价钱比平常多了三成。”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能算是问题。
　　况且车夫说的也是实话，离省城越远，道路的状况越差，桃源村外头，基本就全是土路了。
　　马车很快驶出城门。
　　雨滴在半途中又再次落了下来，不一会，又在帘外车夫的怨声载道中转变为磅礴之势。
　　坐在干燥舒适的车厢内，乔夏不得不庆幸，还好租了一辆带车棚的马车，不然连她带食盒，全都得泡了水了。
　　土路愈发难走，车夫不得不让拉车的马儿放慢脚步，自己更是凭着身上的蓑笠硬撑在暴雨之中。
　　好不容易挨到了村口，乔夏撑起伞，小心翼翼下了车来，透过眼前的雨帘向前看，近处的村庄，远处的群山，全部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倒是挺想驻足欣赏一下雨中的景色。
　　车夫原本只是将车资提高了三成，可乔夏过意不去，又额外多付一笔小费。
　　一路疾走回到破茅屋。
　　乔夏将食盒挂在举着伞的胳膊上，抬手敲门。
　　门内，李氏应声，又稍等了一会儿，才摸索着过来开了门。
　　“乔夏呀，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啦？”
　　李氏伸出手，碰到乔夏被雨水打湿的袖口，毫无神采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满脸惊讶。
　　乔夏将雨伞丢在门口，扶着李氏的胳膊往屋里走。
　　“大娘，莫林在吗？我找他有事。”
　　刚往里走上两步，乔夏就愣住了。
　　知道这屋子老旧，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程度。
　　屋顶上淅淅沥沥往下滴着雨水，似乎不论哪里都有缝隙，怕是就算想堵也无从下手。
　　“莫林啊，趁着之前雨停进山里去了，现在雨下的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避雨。”
　　“没关系，我等他。”
　　乔夏将食盒搁在桌上，先安顿李氏在桌边坐下，然后赶紧搜罗破茅屋里一切可以利用的锅碗瓢盆，在每一处漏雨的位置都放了一个。
　　李氏听着耳边不断增加雨水落在瓦罐碗碟里发出的声音，坐在凳子上手足无措。
　　“乔夏，怎么了，漏水很严重吗？”
　　她眼睛看不见，独自在家的时候基本很少走动，生怕自己摔出个好歹不但浪费银子，还会给儿子添麻烦。
　　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她感觉到屋子里特别潮湿，就更不敢乱走了，就指望着莫林能够快些回来。
　　没想到，莫林还没来得及回来，反倒是乔夏来了。
　　李氏叹了口气，彷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还好还好，雨水都接住了，地上有点潮，但问题不大。”乔夏满不在乎的口味，“对了，我再到另外两个屋子看看。”
　　李氏紧握着双手，扬起脸来，“先看看莫林的屋子吧。”
　　“好。”
　　好个屁，莫林住的西屋，不但漏水，雨水还都滴到了床铺上嘞。
　　幸好李氏居住的东屋问题小些，屋顶没漏，只是土墙上面从外向内渗出水来。
　　来回跑了好几趟，乔夏将西屋盖的被子、垫的稻草全都转移到了东屋的床上，又将东屋的架子床往外拉了一些，不能靠墙。
　　她这边刚刚忙完，就听见西屋那边传来奇怪的动静。
　　李氏也听到了动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只是不敢胡乱走动，只能呼唤“乔夏，乔夏！你听到了吗？是什么声音？”
　　来不及辨认那动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乔夏提着裙子往西屋跑，没敢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顺着动静发出的方向抬头往上张望，亲眼见证屋顶上破出一个大洞。
　　枯枝败叶夹杂着泥土扑簌簌的往下落，眨眼之间，稀里哗啦的满地狼藉。
　　乔夏看得心有余悸，还好这是西屋，还好她来了，若是只有李氏一人在家，那可就乐子大了去了。
　　……
　　屋顶上破了个洞，外头雨势又大，乔夏离开没多会功夫，重新返回的时候，地面上的积水肉眼可见的涨了起来。
　　乔夏不敢懈怠，将裙摆捞起，拧巴了两圈，随意在的腰间打了个结，都这会儿了，谁还能顾得上好不好看，只要干活的时候，长长的裙摆别碍事。
　　先将靠在西屋墙角的木盆扛过来接水，又去抱箱子，想将里头的衣裳也抢救抢救。
　　年深日久的大木箱子，对乔夏来说，就仿佛是拿起一块积木一般轻松。
　　西屋的几件家什全都挪到堂屋，再回去看的时候，大木盆里头已经接了小半下的雨水，如果放任不管，要不了多久，里头的水就漫出来了。
　　木盆肯定是不能移开的，只能是手边有什么用什么。
　　乔夏抄起唯一一只铜盆，一盆一盆的将木盆里的水舀了，然后倒在屋外。
　　时间就在分批抢救物资和往外倒腾雨水中一分一秒过去，乔夏一个人，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几圈转下来，当她又一次弯腰舀起一盆雨水，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
　　身子，忽然落入一个坚实臂弯之中。
　　乔夏怔怔然抬头看去。
　　“我回来了。”
　　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嗓音，低低哑哑，可是听起来，竟然意外的能够安抚人心。
　　“我娘呢？”
　　“先送到牧九思家里去了。”
　　乔夏言简意赅。
　　“多谢。”全身的紧绷忽然间松懈下来，莫林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小意思啦，不用这么客气。”意识到自己还在莫林的臂弯里靠着，乔夏怪不好意思，扭了几扭挣脱出来，“不过你是怎么回事啊？”
　　莫林垂眸，自上而下将自己打量一眼。
　　真是有够狼狈，不仅全身沾满了泥，衣裳裤脚被划开的口子里还渗着血。
　　“没事，下山时走的太急，摔了一跤。”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可乔夏眼睛又不瞎。
　　摔了一跤？
　　怕是直接从山上滚下来的吧。
　　“家里有药吗？”
　　“不碍事，过几天就好。”
　　“我看够呛，你还是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换身干净衣裳吧。”乔夏朝她从西屋搬出来的木箱努了努嘴，“这边交给我，只要撑过这阵雨停就好了。”
　　“这样不成，”莫林望着屋顶上的破洞，摇了摇头，“得先找个东西把洞口堵上。”
　　“现在？”乔夏吃了一惊，看着窗外发问，“那么大的雨，脚滑了怎办，多危险啊！”
　　“这点雨，不碍事。”
　　这……这点雨？
　　屋檐上落下的雨水都已经连成一片瀑布了哎，这叫这点雨？！
　　乔夏目瞪口呆，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个家伙怕不是下山的时候脑子坏掉了。
　　莫林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走到屋外，从柴堆后头抽出柴刀。
　　乔夏又从屋里端出一盆水倒掉，看了莫林一眼，好奇。
　　修屋顶……拿刀干嘛？
　　她没有问出询问，因为她的眼睛很快就看到了答案。
　　莫林拿着柴刀到外头院子里，先砍了一截枝繁叶茂的树枝，又挖了一大坨黏土……
　　所以，他就打算用这个修补屋顶？
　　乔夏好奇极了，转头就跑回西屋门口等着。
　　没有梯子，也不知道莫林是怎么那么快爬上屋顶的。
　　乔夏只能透过屋顶上的大洞窥见一二。
　　原本一整根的树枝被砍断成好几段，纵横交错着搭在了洞口处，然后……
　　然后，乔夏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估摸着那坨黏土是不是发挥了效用。
　　可是这样真的能管用吗？
　　伸着脖子又瞅了半天，乔夏发现，这样还真的管用哎，只不过这么随意的修补手法到底能撑多久就不好说了。
　　堂屋再算上西屋，漏水点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个，家里头的锅碗瓢盆全都拿了出来，却还是根本不够用的。
　　屋子里到处都是水，两人忙来忙去，脚印落在地上，上面还带着泥。
　　西屋里搬出来的东西几乎占据了堂屋大半的空间，两人挤在空出来的位置，看起来既憋屈又可怜。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变小。
　　乔夏也懒得动了，单腿盘起坐在凳子上，后背靠着八仙桌，默默等着这场雨过去。
　　雨过天晴之后，收拾屋子又是一项大工程。
　　对于这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还真是雪上加霜。
　　这件事在原文里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使得原剧情有了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