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三个火一个木

20、第 20 章

　　叶青山刚醒就感觉哪里不对劲，眼前模模糊糊的，手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

　　！！！

　　“小黑，回来！”

　　一声轻喝响起，他感到手边的毛茸茸小东西不仅没远离，反而贴得更近。
　　这一贴叶青山就觉察到自己手边应该是某种中小型的鸟类，羽毛不长不短，硬度尚可。
　　他常混迹山林对野物比较熟悉，知道寻常鸟雀绝不可能这般亲人。

　　羽毛手感不错，叶青山下意识多摸了两下，那鸟极为灵性，得寸进尺趁势往他衣裳里钻，没钻进去——被一只温热手掌捉住拿远。

　　顺着来人的动作叶青山抬头，手的主人出现在叶青山眼前，只一片模糊的白影，他却心里一喜，眸子里的冰寒散去，“周飒，你来了。”

　　周飒顿了顿，把手上的夜鸮丢出窗外，看它扑棱着翅膀飞到一棵树上蹲好，还不死心犹歪着脑袋偷觑屋内，索性关了窗不理它，转身故作轻松回道：
　　“是啊。青山哥哥，我来了。”

　　叶青山只高兴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不见，对方却能看到他直直盯着人的样子，不好意思了。

　　周飒像是没看见他的不自在，笑着解释道：“刚才那个是小黑，是只夜鸮，我以前偶尔喂过几次。以往都没来过，这两天不知怎的跑来了。”

　　叶青山嗯了一声，想问问他最近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人，想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东西，又转念想起自己现在还是犯了事的在逃烦人，遂抿抿唇紧张道：“我杀了人，不能在这里多留。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

　　他想起曾听人说过，窝藏凶手乃是从犯，也要判刑的，于是有点焦急：
　　“就算被抓了——我，我也不会向人提起你。”

　　他只顾着解释，尚未恢复的双眼看不到周飒脸色冷下来。

　　…… 青山哥哥，你自己情深意重非要保全我，就没想过我是不是愿意被这般保护呢？

　　但看着叶青山只一味怕牵扯他而撇清关系，又因此而心声喜悦。
　　除了我，还有谁能得他这般偏爱？

　　须臾，周飒轻轻笑了一下：“无碍。你现在身在皇陵。外面的人不敢进来搜查此处的。青山哥哥安心养病就是。”

　　他没解释呼卓的死被隐瞒了，也没解释自己从中斡旋废了多少功夫，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

　　“皇陵？我怎的来了这里？”叶青山疑惑。

　　“哦，我爹受人之托接了个此处的活计，要在这呆上几个月，我便也跟着来了。”

　　这么说来自己倒是好运。
　　“那我暂待几日，病好了就走，毕竟还是有风险，不能害了你和你爹。”叶青山仍忧心忡忡坚持。

　　周飒眯起一双清凌凌的眼，表情冰冷语气却温柔道：“青山哥哥，别怕。我是你契弟，万没有丢下你各自飞的道理。你且安心养伤便是了。大夫说你的伤不是大问题，服几贴药养两日就好了。眼睛也只是暂时看不见，用不了五日就能恢复。”

　　“待你好了，我带你到处转转。”

　　叶青山拗不过他，再加上目不能视，他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又怕拒绝得太过伤了周飒的心，便点头同意了。
　　心里想的却是等身体好了该怎么离开，不能害了周飒。

　　这一沉默，两人都不在说话。

　　周飒怕他醒了腹中饥饿，端了一碗粳米粥来喂他，粥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肉末，吃起来很可口。

　　此前一直绷紧的心神稍稍松懈，他不由得多吃了点。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用完粥还没饱，周飒又拿了几个素馅包子给他。

　　吃完东西再喝药，药喝完叶青山便觉得困倦，脑子又开始迷糊。

　　周飒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最近没见他的原因，叶青山也不曾提起自己已下葬的养母，彼此都维持着现在来之不易的安宁。

　　“呼呼——”耳边传来羽毛拍打的声音，叶青山只见一团黑影向自己扑来，条件反射一接，把一只羽毛柔软的夜鸮接了个满怀。

　　毛茸茸的小动物手感不错，叶青山难得极为喜欢，抱着它指尖揉了揉腹下的短绒。

　　小黑毕竟是野物，不喜欢被摸肚子，圆溜溜的眼睛转一圈刚要伸爪子，就见轮椅上的饲主转头冷冷看了它一眼。
　　它瑟缩了一下，爪子若无其事收回。

　　不多时有人进来在周飒耳边说了什么，周飒对叶青山道：“我爹喊我过去一趟，青山哥哥你先歇息。”

　　叶青山应了声好，目送两人出了门。

　　待人走了，叶青山才有心思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头顶是大片的深色夹杂木色，身边是一小片黑色方块，被褥是浅色的，墙壁是青色，在一片深沉的色泽里，窗户的阳光便显得格外亮。

　　就像刚才身边的白衣少年一样。

　　手下的小黑躯体暖融融的，乖巧伶俐，他难得放松了一点心神。
　　夜鸮本就是昼伏夜出的鸟类，陪他这么久已是不易，他与小黑玩了一会便放它去睡觉，自己也盖上被褥沉沉睡去。

　　养病的日子格外安然，衣食有人管，药有人熬好送到床前。期间林大夫来过一次，说他的伤口已然好转，但到底中过毒伤了底子，以后须得好好补回来。

　　他私下里跟周飒说的却是：“叶小哥受千丝柔侵害五脏六腑已损毁三分。好在年纪小，用心以人参、首乌、灵芝、阿胶等名贵药物好好将养几年，兴许能活到三十岁。”

　　周奎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跪下请罪。

　　周飒眉头皱起，盘算着密库还有什么好东西能给叶青山用上，或许可以找机会请太医给看一看。长公主身边也有善调养的圣手……

　　事到如今责怪周奎也于事无补，谁能想到叶青山竟胆大果决至此？一声不吭就敢就杀人。

　　他垂下眼睫淡淡道：“此番确是你护卫不周。但念在此事变数颇多你又尽了全力也算情有可原，也怪我思虑不够周全。你且起来吧，往后戴罪立功。”

　　周奎应是，又听他问：“可查清楚了？呼卓那边到底为着什么东西非要灭口？四夫人是什么身份？秀娘又是什么身份？呼卓这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看起来竟不简单。”

　　此前统领曾密令他查过呼卓过往，他也知道这人是个圆滑好色的老油条，为人不怎么样捞油水却有一手，吃拿卡要、欺上瞒下、威逼利诱、结党营私，官场上那一套腌脏手段就没有他不会的。

　　其人虽是个狗官，却是实打实的科举考上来的，天和三年的二甲进士。
　　其父名呼廖，前任漳州知府，后因贪污受贿被查，满门抄斩，呼卓因此家道中落。因着他年不满十二且为庶子逃过一劫，本该流放却幸运地被呼廖昔日友人——边军校尉赵畅所搭救。
　　那赵畅本事平平膝下无所出却有一个国公出身的舅公，看他年少聪颖便帮他脱了奴籍过继给赵畅当了儿子；

　　呼卓其人少聪世故，勤奋刻苦，十二岁便考中了童生，又三年考中秀才，之后便一路顺风顺水进了殿试，被赐二甲进士出身，外赴静阳县任了县丞；

　　他在职期间为人颇为上道圆滑，察言观色、谄媚权贵，又因极会笼络人心，不到五年连升了三级，天和八年调任钦州同知；
　　在钦州任同知五年后，其因得罪贵人被贬斥为彭县县令至今。

　　当时周飒拿到这份信息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这人被贬斥的缘由，写得不清不楚不说，说他得罪贵人？贵人是何人？因着什么事？一概不知。

　　且彭县县令虽只七品，但因离京城近，乃是各地进京必经之地，商旅往来络绎不绝，历来都是个肥差。从钦州同知到彭县县令，看似贬斥实乃升官，说中间没有人运作，他是不信的。

　　只是此前种种密辛都被周先生掌握着，他不清楚周先生在查的是什么。总部里周先生仍有周丁等旧部忠心耿耿，撬开嘴需要时间。

　　好在叶青山此刻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晚间看着叶青山睡下，周奎又老实守在门口，周飒便暂时离开去了地下。

　　穿过密道过几道门，他站在了周先生的房门口。
　　守门的灰衣人见他前来忙打开了门，门里面，周先生手脚瘫软仰躺在地上，直直望着漆黑洞顶，沉寂如死人。

　　周飒的轮椅碌碌碾压地面行至人前，轻轻道：“父亲，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