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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五章 ...

  •   墙下的庄某人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肖牧野:“...”紧接着,他单手扶墙,双腿点地,发力,翻身跃上高墙,他攥着封鹤的手腕,两人掌心相扣,他也顺势跌入了她的怀抱。
      封鹤美人在怀,眼底狡黠一闪而过,直直避开庄某人求救的目光,就准备往下跳。
      庄楚今傻眼了,他就没见过如此这般的...两人。
      土匪啊!土匪行为!
      “哎哎!”他下意识叫着。
      肖牧野嘴角弯起,用肩胛碰了碰身边人,目光轻扫过在墙下哀嚎的庄楚今,轻声道:“封鹤...”
      是讨好的意思,封鹤听得出来,她也的确受用。她眯着眼睛,单手插兜,慵懒道:“谁飞檐走壁?谁带坏学生?”
      庄楚今眼皮一跳。
      靠,翻旧账,还真行。但正所谓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方能成就大事,虽然他不想成就大事,但卡在围墙上被人驻足观看确实不是他本人愿意瞧见的局面。
      “我我我!我带坏学生,我飞檐走壁司空摘星。”庄楚今哭丧着个脸,指着自己,无比真诚道:“姐,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姐——”
      “得。”封鹤也玩够了,她晃了晃手,跟身边人同时伸出手。
      二人对视了眼,对下面的庄少爷说道:“手给我。”
      “砰!”
      “咚!”
      “啊!疼疼疼!!!”
      三人前后落地。
      庄楚今抬起头,单手扶腰,边走边龇牙咧嘴骂道:“这什么狗屁围墙,这么高!要死要死,小爷的腰差点没断了...”
      话音未落,他抬起头,瞧着自己面前云淡风轻仿佛无事发生过的那俩人,不禁摇头感叹。
      绝了,这俩奇葩,怪不得能凑一对儿。
      肖牧野这小子平时瞧着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但只要在封鹤身边,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她身上。
      简直一恋爱脑啊。
      封鹤站在路口点烟,大概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她低着头,下意识地收回自己那受伤的手。
      轻微动作被肖牧野尽收在眼底,他皱了皱眉:“还疼?”他轻扯过封鹤的手腕,手掌伤口不深,但总归是利器割的,不会恢复得那样快。
      自己是明知故问,那人又总会寻到些谎话来应付他。
      封鹤摇摇头,咬着烟,轻声否认道:“不啊。”
      “早好了。”她笑着说。
      庄楚今在两人背后张牙舞爪,但听到这儿动作却一顿。他刚才拽封鹤那下就发现了,她手腕是有道疤,还没愈合,瞧着挺吓人的。
      他不自觉拧起眉,伤口?是因为肖牧野的事情吗?听起来...两个人似乎对这件事情的走向胸有成竹,可是为什么还会受伤?
      他们学校这地方偏僻,除了学生和旁边写字楼的打工人,没什么人会过来。
      路边,车流也稀稀拉拉。
      十分钟左右,一辆私家车缓缓停在三人面前,驾驶座上的人降下车窗,向路边的人微微点头,和蔼笑道:“小庄,上车吧,夫人在家等。”
      庄楚今笑着回了句“申叔”。
      他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确认他妈在家。其实不拨那通电话也没什么,他妈自从看不见了以后很少外出,即使出门也是短途,他爸也跟个唐僧似的一直念叨要注意安全,派了一堆人跟着,他妈实在觉得别扭,所以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
      “庄楚今。”后排的人忽然开口。
      被喊到的人轻微侧头,“嗯?”
      停顿几秒,肖牧野迟疑道:“阿姨叫什么名字,等下...”
      副驾驶的人盯着后视镜,目光灼灼,握着车把的掌心出了汗。他深呼吸,声音平淡如常:“黄苓梅,茯苓的苓,梅花的梅。”
      周围景物不断倒退,树下光斑迅速移动,像抓不住的时间,像回溯的记忆。
      庄楚今眼底情绪不明,实话说,他有些慌,甚至比车上这任何一个人都慌。换做平常,自己对待陌生的事物,并非没有解决的把握。但这件事与别的不同,他心里有预感,说不清是好或者不好,只能说,它超脱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
      淮滨市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从前的母亲。而肖牧野,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与母亲,当真有关呢?
      庄楚今不敢去想。
      他不想让母亲遗憾,也不想,让肖牧野遗憾。
      那是肖牧野第一次见菱梅。
      偌大的客厅,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飞舞的柳枝。
      不,准确来说不是望,她本身就看不见,所以也许那时她在发呆,或是在想象窗外的景色。
      房内安静。
      她缓缓转过头,令人惊讶的是,她一眼便望去肖牧野的方向。
      她看不见。
      但真看不见?
      女人嘴角弯起,轻声说:“坐啊,你们两个,都是阿楚的朋友?”
      “是。”肖牧野心脏一滞。因为庄楚今说得没错,他的母亲很漂亮,后一句同样准确——也很聪明。
      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仿佛无法再向前移动半步。
      那双眼睛依旧空洞无神。
      身边保姆在女人旁边耳语,语罢,也出了房间。黄苓梅的眼底蒙上一层温润的光,笑着同两人解释:“我看不见,怕是会招待不周,你们不要介意。”
      封鹤牵起肖牧野僵硬的手腕,上前一步坐在沙发上,她直直对上面前人的双眼:“阿姨,我是他们的朋友,封鹤。实在抱歉,还没跟您打声招呼就贸然过来,怎么说也是我的无礼。”
      黄苓梅循着声音,侧过头,轻轻笑了:“当然不会,平时我呆在家里,闷都闷死了,和我能聊上几句的,都是同我一般年纪。我这人,总想和年轻人聊聊天,你们能来,我连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觉得无礼?”
      她声音极轻,如同一阵微风。
      整幅画面实在太过赏心悦目。
      肖牧野却没心思看风景,他始终没开口。他脑子里面那根绳始终绷着,压根儿不敢有一丁点松懈。庄楚今想要个结果,他是来确认一件事情,关于十八年前的旧事。
      时隔这么久,故事中掺杂了太多别有用心人的利益交换,真相早已被掩埋得够深。哪怕是从他人口中得出的真相,真实性也很难去保证,除了封鹤,他无法完完全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而最糟糕的就是,他别无选择。
      所以肖牧野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就算对方要隐藏什么,要改变什么,在如此短暂的一段时间内,也无法搭建出一个逻辑严密的框架。
      他就可以察觉。
      如果连他也没办法,那,至少,她可以。
      封鹤,可以。
      “妈。”庄楚今犹豫很久,终于开口:“我...”
      他在确定自己是要出去,还是留在这儿。
      黄苓梅循着声音方向望去,面色平静:“阿楚,你留下。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讲。”她似乎早已经看破了对方的迟疑。
      封鹤唇角勾起,身体不自觉前倾,她目色灼灼,盯着眼前的漂亮女人。
      是盯。
      因为封鹤这动作看起来,实在没什么礼貌可言
      而同一时间,黄苓梅侧过身,对封鹤缓声道:“小姑娘,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停顿几秒,她笑着去指自己的眼睛:“我没骗你们,是真的看不见。”
      “抱歉。”封鹤脊背一僵,她愧疚地轻擦鼻尖。
      但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太过于敏锐,也太聪明。和聪明人交往,当然很累,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下,她甚至无法对眼前这人邀请肖牧野这一不单纯行为的来意做出清晰的判断。
      封鹤一向先敌后友,防人心不可无,用戒备心理与人交往是她的习惯,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封鹤那句话实在算不上是句礼貌的话,但对方声音依旧温润,似乎不受任何影响,“阿楚两岁那年,东阳市的流感爆发,不少孩子都生了病,阿楚也病了,后来...”
      听到这里,庄楚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顺着母亲的话接了下去:“听我爸说,那一次,在我身上没留下什么问题。严重的是我妈,她高烧不退,送到医院后,第二天就看不见了。”
      庄楚今的话音颤抖,在两人的注视下,继续道:“那时候,医生说只是高热导致的短暂失明,不会持续太久。可是我妈这一看不见,就是十二年,期间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国内国外两头跑,各种方法都尝试了,还是没办法。”
      “是因为我。”他的眼底尽是自责,“当年要不是因为我,我妈也不会...”
      女人眼皮轻轻一抖,她攥着沙发扶手,直直望着前方。
      她目色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那些话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好了,净说这些。都说了,人各有命,强求不来。”
      封鹤捏了捏肖牧野的手心,眸色微动,又重重道:“抱歉。”
      总归,这事儿是她捅出来的,她不道歉谁道歉。
      空气安静。
      庄楚今呼吸沉重,他别过头,执拗道:“您总是这么说——人各有命,可为什么,这就是您的命?”
      黄苓梅轻声喊道:“阿楚。”那声音夹杂一丝莫名的情绪,谁也说不清。
      “黄阿姨。”
      肖牧野终于开口。
      沙发上的人脊背一滞。
      封鹤眸色微动。
      女人神色空洞,而灵魂仿佛被肖牧野那话硬生生唤醒了般,她低声叹道:“抱歉,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本不应该对你们说。”
      沙发上的女孩缓慢起身,来到女人跟前,她单膝跪地,认真道:“黄阿姨,虽然我没立场说这话,但我还是想跟您说,这不是命,也不该是命。”
      停顿几秒,她牵起女人的手说:“没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儿,人不应该停在过去,也不该被过去困住。”
      封鹤深呼吸,眸底凝重。没等到对方回答,她便话锋一转,沉声道:“但…因果循环,说的是您知道当年的真相,或者说,您参与了其中,对吗?”
      话音掷地有声。
      久久挥散不去。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脊背瞬间僵住,她眼睫颤抖,眼前漆黑一片,她看不见对面女孩的长相,她也,无法确认眼前这人的话语中,藏着几分真心与猜忌。
      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
      “啪嗒”一下,蹦断了。
      肖牧野的脊背猛地覆上一层薄汗。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流逝,倒转。
      他依稀还记得封鹤在校医务室对自己说过的话,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话。
      彼时的封鹤靠在床边,眸色深深,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火光一明一灭。
      “现在我们在明,除去你我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在暗。”
      她半个身子隐匿在暗处,散漫地靠在墙边,熟稔地揉着打火机上的纹路,声音虽轻,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感:“我无所谓,因为他们要针对的并不是我,十八年前的事情与我无关。所以站出来的人,应该是我,利刃锋芒正对着别人的,也只能是我。”
      “肖牧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我说的话——我来当恶人和箭靶,你去做那,唯一的良善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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