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4、第 4 章

　　晚灯残照，暖黄光晕圈着宋雨涵，她撑腮坐在台阶上。
　　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姐妹，她其实是这本书的作者……姐妹会打她吗？不会吧？姐妹那么温柔……

　　“怎么在外边坐着？有什么心事吗？ ”
　　姐妹突然出现在宋雨涵身后，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姐妹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很吓人的！”
　　宋雨涵拍着胸脯压惊。

　　“抱歉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就这样了。”
　　暮杳绕到宋雨涵身边，然后也坐了下来。

　　宋雨涵深吸一口气，决定要对暮杳坦诚相待，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啊！
　　怎么能有所隐瞒呢？

　　“姐妹，实话实说吧，其实这个世界是小说中的世界……而那本小说……”
　　宋雨涵停顿片刻，一脸悲痛道：“是我写的。”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地听她讲话的暮杳，宋雨涵感觉良心很痛啊！

　　“嗯？没了？”

　　宋雨涵搞不懂暮杳那还有些可惜的表情。
　　不是，姐妹，都穿书了啊！能不能认真点啊！她说这话之前可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的喂！

　　暮杳这么冷静，宋雨涵也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没了。”

　　话落，暮杳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宋雨涵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敷衍。

　　“其实……系统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处四季如春，晚风温柔，撩起暮杳额前的碎发，其一双丹凤眼极为好看，眼中像是盛满了星河般。
　　但这依旧掩饰不了她的敷衍。

　　宋雨涵：“……”真不是在开玩笑啊！

　　“这么跟你说吧，小统子惯会诳人，你可千万别信它的话。”
　　【陛下！】

　　宋雨涵本来还想争取一下，让姐妹相信她说的话。
　　但系统来了这么一句，身为现代人的宋雨涵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果然，只见暮杳朝她温柔笑笑，随即伸手，从虚空中捞出了系统的化身，也就是那个火柴人。

　　火柴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换成了像素版世界名画，然后被暮杳拍进了地里。
　　可以看出暮杳真狠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道了，火柴人也才下地三公分。

　　“整蛊整到我头上了？”

　　【不是的，陛下……哦不，宿主……我想说，小宿主说的是真的。】

　　宋雨涵不觉得有什么，但她跟姐妹的称呼同框真的……系统你不要太皮！

　　“第一，喊我名字，第二，就没见过你这种三心二意的系统，你们系统还能同时有两个宿主？自己爬出来。”

　　【是。】
　　火柴人从地里爬了出来，顺带换了个皮肤……木乃伊版火柴人。

　　宋雨涵：系统你可真会玩，所以平时呼叫系统没回应……是被姐妹揍了？

　　【是这样的，系统可以有两个宿主，还可以有好多宿主……】
　　系统晃晃悠悠站起来后解释。

　　宋雨涵一个没忍住，又把火柴人摁回去了。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渣呢？”

　　系统闭嘴了，这次它彻底不说话了，躺在地上的坑里一动不动。

　　“玩够了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暮杳撂下这句话后跟宋雨涵进屋了。

　　宋雨涵终于把自己穿书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了，这一通说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姐妹，你怎么看？”

　　暮杳也只笑笑，不作评价。
　　倒是伸手摸了摸宋雨涵的脑袋。
　　小土豆叉腰，好可爱。

　　宋雨涵觉得这姐妹好佛，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摸她的头。

　　“我之前遇到一位小道长，是个很腼腆的孩子，你们应该会很聊得来。”
　　暮杳大致比划了一下高度。

　　宋雨涵突然发现，她比这孩子高……啊呸，重点不是这个。
　　“姐妹，重点是我们都是炮灰啊。”

　　暮杳点头。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门被叩响，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宋雨涵竟然在暮杳脸上看出了点“解放了”的轻松，像极了她听见下课铃。

　　宋雨涵趴在桌上画圈圈，好家伙，姐妹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不算是，是相信了也不在意。

　　进来的是沈禹卿。
　　“宋姑娘也在啊，可否回避一下？在下想同暮姑娘说些心里话。”

　　宋雨涵正要起身，就被暮杳抬手摁回了椅子上。
　　“这就不必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她不是外人。”

　　于是——场面怪尴尬的。
　　因着沈禹卿似乎不太敢离姐妹太近，所以，在他面对面坐着的成了宋雨涵，宋雨涵坐在姐妹身旁。

　　不知道为什么，宋雨涵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即使是一张桌子最远的距离，但姐妹撑着桌子，似乎也能够着……不不不，她姐妹那么温柔……

　　“有话快说。”

　　“那个人不在了。”

　　宋雨涵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看着暮杳抱胸靠在椅背上，而对面沈禹卿泽颇有点拘谨，说这话时估计没少做心理建设。
　　身为网文作者，身兼数十年看文经验，即使沈禹卿没细说他跟暮杳的事，但宋雨涵还是猜出了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般来说，像姐妹这样的，遇到感情上的事，可能会找个挡箭牌……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沈禹卿说的“那个人”是姐妹的挡箭牌。

　　这藕断丝连的……感觉有点虐啊，幸好她宋雨涵是颜狗，而不是恋爱脑。
　　【其实，藕断丝连的是系统跟陛下啦。】

　　系统这一声，差点没把宋雨涵吓死。
　　宋雨涵低头边听边分析战况，同时不忘在心里骂系统：【瞎说什么？不怕姐妹揍你吗？姐妹不是说让你该待哪儿去待哪儿去吗？】

　　【所以系统不敢去找陛下，只能找小宿主了。】

　　宋雨涵果断把系统关小黑屋，呸，渣统。

　　那边暮杳只看了一眼沈禹卿，随即便笑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双微挑的凤眸眯了一下，随即淡淡开口。
　　“嗯，有时间了我再找一个。”

　　“在下……可以么？”

　　这屋烛火暖洋洋的，光影照在沈禹卿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暮杳缓缓抬眸，似是看不惯斜对面这男子舔狗一般的语气。

　　“其实，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单纯找个借口拒绝你而已。”

　　这句话被姐妹云淡风轻地说出口时，宋雨涵是完全没想到的，毕竟姐妹那么……好吧，不提这个也罢，长痛不如短痛。

　　只见对面的白衣男子眼睫轻颤，薄唇紧紧抿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破碎感。

　　暮杳沉默片刻。
　　“嗐，你也不用太在意的，我这里——”，她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随即很认真道：“有点大病。”

　　“云夷，你偏爱过那么多人，可否也多偏爱在下一点呢？”

　　率先脚趾抠地的是宋雨涵，也许是膝盖撞着桌腿了，那声“咯吱——”声属实有点破坏气氛。

　　“你们继续哈。”
　　宋雨涵只是觉得“云夷”那两个字，怎么说，就像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女鹅的名字……莫名有点尴尬。

　　暮杳起身过来查看情况，但也给了沈禹卿回答：“可以，我们也不是仇人，不用老死不相往来，这么说吧，有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姐妹，我没事……”
　　宋雨涵仓皇捂脸，嘤，太丢人了。

　　“在下这里有药膏，不介意的话，宋姑娘可以……”

　　“谢了。”
　　暮杳是一点也不跟沈禹卿客气。
　　在场的三人都不觉得女子挽了裤腿有什么，某一瞬间也就这样过去了。

　　暮杳给宋雨涵上了药，那块青紫处瞬间被冰凉覆盖，疼痛感也被压了下去。

　　“沈公子，谢谢。”
　　宋雨涵再次觉得沈禹卿人怪好的嘞。

　　“不必……”
　　“你也不必学那人说话，行事作风也不必学……我说怎么怪怪的……沈禹卿，我觉得你原来那样就不错。”
　　搽好药后，暮杳把裤腿放了下来，随即摆了摆手、

　　宋雨涵夹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顿时觉得自己看不过来了。
　　颜控的天堂啊。

　　“……”

　　事实证明，姐妹跟沈禹卿压根就不瞌睡，宋雨涵也见识了姐妹的忽悠能力。

　　沈禹卿也不再“在下在下”的了，反倒是放开了心地说。

　　“云夷……”
　　“其实暮杳才是我的真名，云夷是那个人起的。”
　　暮杳这么一解释，宋雨涵果然没再从沈禹卿口中听到那两个字了。

　　“跟我说说，都有什么症……哦不，对我什么感觉？”
　　暮杳双肘撑在桌上，随即下巴抵在十指交叠的手背上，那悠闲自在的样子颇有种心理医生跟患者交谈那味儿了……
　　宋雨涵敢保证，姐妹说的绝对是症状，没有其他解释。

　　再看斜对面的沈禹卿，竟然真从他白皙的面庞上看到了点不知所措。
　　宋雨涵知道，姐妹已经赢在了心态上。

　　“就比如说，前些天晚上，你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想法？”
　　暮杳说得云淡风轻，宋雨涵差点没蚌住。
　　什么什么？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悄咪咪竖起耳朵仔细听，只能说姐妹这跨度非常大。

　　“再比如说，那些天我吃饭的时候你盯着我……又再想什么？”

　　被沈禹卿瞥了一眼，宋雨涵伸出手捂住眼睛，随即又放下，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放心，我的眼睛听不到，大胆说”。
　　然后，宋雨涵又把眼睛捂上了，这下上扬的嘴角再也藏不住了。

　　沈禹卿：“……”

　　沈禹卿又看了看对面的暮杳，烛光照在她脸上，其眉眼柔和，像是能包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