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3、第 3 章

　　在听过详细版两人前世之缘后，宋雨涵都想拉着姐妹拜把子了。
　　姐妹的战斗力好强啊！

　　自以为跟沈禹卿关系还算好的宋雨涵突然想问一个私密的问题。
　　“沈公子，我有个私密的问题想问你。”

　　沈禹卿本想抬手收拾桌上的盘子，闻声只笑笑。
　　下一刻，出现在宋雨涵身后，附耳轻声问：“宋姑娘想问什么私密的问题呢？”

　　落日缓缓与地平线相拥，耳边私欲像是对恋人所说。
　　心脏怦怦直跳的同时，宋雨涵可以清晰地望得见自己的内心。
　　“沈公子，我喜欢你。”

　　沈禹卿有一瞬间怔愣，随即轻笑：“这就是你想问的……”

　　宋雨涵也抬头凑在沈禹卿耳边小声问。
　　“不是，我想问的是……沈公子你是妖吧？方便告诉我你的原形吗？”

　　看着这杏眸微亮，满是好奇的小丫头盯着自己看，沈禹卿有一时刻也分不清她是不是想转移话题才问的。
　　但那一刻的沈禹卿是真的感受到了这小丫头说得话……是真的。

　　“原形么？你想知道？”
　　他别过脸，试图掩饰脸上的烫意。

　　同样的，在看到沈禹卿耳尖通红时，宋雨涵也愣了一下。
　　耳边心跳声不绝，胸腔中的心脏像是不属于自己，那一刻，真正意义上的为他人跳动。
　　她讷讷道：“要是不方便的话，宋公子可以不说，我听说向妖族打听他们的原形不亚于表明心意……我只是好奇，沈公子不用迁就我。”

　　沈禹卿抬手摸了摸这小丫头的脑袋，随即莞尔。
　　“待在下找回本体，届时再告知宋姑娘可好？”

　　“说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雨涵真信了这一句，她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

　　沈禹卿也学着宋雨涵那样，人类的东西素来很有趣。
　　“在下曾见云夷也这样……拉钩……是约定的意思么？这边的人更多的是向天道起誓……”

　　“沈公子，我们拉钩呢……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做给自己看的……而且，关键是，即使沈公子食言了，这样也不会对沈公子有任何妨害……沈公子的手好漂亮啊。”

　　最后拇指盖章后，这小丫头便盯着他的手看……
　　沈禹卿失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沈公子，刚才的话，不必太当真，我其实是个颜控……就是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不过沈公子真的很好。”

　　沈禹卿自然不会当真，毕竟才见过几面……但见面前的小姑娘这么认真的解释，释然的同时也有点失望。

　　“诶？姐妹你醒了啊？”
　　这小丫头丢下自己手的那一刻，沈禹卿觉得心里空空的，大概是很多年没有人真么真心实意地夸过自己了吧……嗯？等等，谁醒了？！

　　沈禹卿乍然回头，见女子一身嫁衣，随即拎了书过来，那微微举起的手，差点让他再次抱头……而没想到的是，暮杳也只把书轻轻放在他肩上。
　　“有劳。”

　　女子伸手捂嘴，打着哈欠，最后一丝残照落在她身上，仿佛世界在其怀中沉睡般，淡淡的轮廓被夜色描摹，万年的刻板印象瞬间瓦解。

　　“姐妹，晚上吃什么啊？”
　　“这得问你沈公子了。”

　　“……”
　　“跟上，你该去做饭了。”

　　看着女子回头，身旁的小丫头招手让他过去，沈禹卿顿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原来小丫头口中的“温柔”是真的。

　　“……”

　　-
　　暮杳像是做了一场很长，也很短的梦。
　　梦中她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了当时的沈禹卿，恣睢的少年妖王殿下。可惜了……其命途坎坷，按她们那个世界的说法，再带入小说中……其本该是个美惨强炮灰……

　　按理来说，白衣翩跹的少年温驯有礼……至少看着是这样的，暮杳当时也不该对其产生厌恶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哦，对了，系统说攻略他……准确来说，少年妖王只是系统给她的任务目标之一，还不是主线任务……

　　暮杳当时的身份比较高，这其中不仅有系统的功劳，也有这个世界土著的功劳。
　　刚到这个世界就被誉为人族的救世主是什么含金量？
　　对于暮杳则是方便多了。

　　“喂，云夷，圣女殿下，夜深了，要一起玩玩吗？”
　　这少年妖王坐在窗棂上，一只腿耷拉下来。月亮点缀在他身后，夜风温柔得不像话。

　　“小孩子不要闹……外边风大，进来坐坐。”
　　当时的暮杳只以为他年龄小，胡闹罢了。

　　然而迟来的系统音提醒了她任务目标出现，暮杳眼不见心不烦地把任务面板关了。

　　少年妖王也是毫不避讳，翻身进来。
　　“云夷，他们把你关在这里你不生气吗？”

　　暮杳确实觉得很烦，但烦的是系统，整天净在她脑中嚷嚷。
　　【宿主，你看看，四款攻略对象总有你喜欢的吧？】
　　【你看看，这脸，这身材……】

　　所幸，宿主面板和系统面板是两个东西，暮杳直接把系统关进小黑屋。

　　少年妖王似乎见她没有搭理他，开始在她面前找存在感了。
　　想着少年本就好动，索性随他而去，再说，这屋子又不是她的。

　　“云夷，这里好无聊，我带你去妖族吧？那里好玩……”

　　暮杳觉得这任务对象不太老实，对她动手动脚的。
　　这具身体是算是专门为她打造的……她是魂穿。看着少年妖王抓起几绺头发开始编辫子，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无聊。

　　“云夷，理理我呗？”
　　“别闹。”

　　暮杳屈指点在这少年妖王额上，后者一动不动了。
　　隔着很远，听到了巡逻的脚步声，暮杳起身，拉着这还没到她肩膀的少年走到床边，随即把人放到了床上。

　　可以看得出，少年妖王对公主抱有点抗拒，那脸色不是一般的精彩。
　　但暮杳顾不得这些了，先藏起来再说。

　　“圣女殿下，您这里有什么异常吗？方才有入侵者，还请殿下小心些。”
　　暮杳敷衍点头，这些人又说了很多，最后才离开。

　　倒是术法解除后，那少年妖王也一点动静也没有，暮杳过去查看情况时才发现这孩子睡着了。
　　整个人蜷成一小只，看着更像是一个孩子。

　　心这么大？
　　心下感叹的同时，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修仙之人不用睡觉，尤其是暮杳这种，境界很高……暮杳不是不想睡觉，只是完全没有睡意，虽然只呼吸修为就能噌噌噌地往上涨……但已经十天没睡觉的她总怀疑自己会猝死。

　　“……”

　　之后那几天，这少年妖王时不时就往这边跑。
　　脑中系统的提示音一阵又一阵，吵得暮杳脑壳子疼。

　　瞥了眼任务面板，暮杳差点怀疑，这少年妖王是系统派来哄她的，这好感度稳居八十。

　　“不是说过别来了吗？最近查的紧，被逮着你就没了。”

　　“云夷，你这里的床好，不在这里我睡不着。”

　　暮杳假装听不懂他的话，眼皮子都不带眨地开始敷衍。
　　“把床带走，你，跟床一起，你们一起走。”

　　这少年妖王眨了眨眼睛，像是很为难。
　　“这不好吧？那云夷睡哪儿？”

　　“我真是你姨，你快点走吧。”
　　暮杳继续冷漠脸，虽然带着面纱也看不出什么。

　　本着物种多样性，和平共生原则，暮杳是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
　　也不知道这孩子自己脑补了什么，反正任务面板上那直冲九十的好感度差点让暮杳心梗。

　　这算什么？欺骗小孩子感情吗？
　　脑中系统放的烟花差点把她脑壳子掀翻，暮杳再次把系统丢进小黑屋。

　　又一次，这孩子开始偷偷跟着她了，好歹也是一个妖王，他不要面子的吗？跟她作甚？
　　“你，过来，我们谈谈。”

　　暮杳把人拉到没人的角落，开始了又一次说教。
　　“你这几天跟着我作甚？这里多无聊，回你的妖族去。”

　　“跟暮杳在一起就不会无聊。”
　　这孩子眼神躲闪，暮杳心里那个罪恶感哟：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是被系统下蛊了吧？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又是花前月下，又是良辰美景，简直是告白的最佳时候。
　　这孩子像是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同时开始正式暮杳。

　　“云夷，我……”

　　看着任务面板上直冲一百的好感度，暮杳果断物理打断施法，一拳把妖王殿下的好感度打颠了，这上下起伏的状态像是谁的心律，又像是在她脑海中跳脚的系统。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还有，别来烦我。”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她迟早是要回家的，干嘛要去骗人家感情。

　　嗯，暮杳不知道，自己的劲儿有这么大，捶地三尺有妖王。
　　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自己爬出来，略有心虚的暮杳选择一个术法把人传送走。

　　【宿主，好感度清零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暮杳觉得系统尖锐的电子音这么悦耳。

　　【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暮杳继续敷衍。

　　后来，有那么几天，这孩子会悄咪咪跟着她，就连好感度也忽上忽下，最大差值有九十多……像是不太相信她有喜欢的人那样。
　　暮杳是什么人，难得正儿八经地拒绝一个人，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了。说谎？她是那样的人吗？
　　最多先上车后补票。

　　于是，没过几天，少年妖王看着她隔着面纱亲了另一个男子，这心估计是彻底地稀碎。
　　为了防止恋爱脑复发，暮杳也真是太为难自己了。

　　其实也没什么，她也没那么伟大，就是再次见到这少年妖王时顺手给他锻了锻体。
　　也是这个时候，暮杳有些怀疑怀疑，为什么她这具身体这么强？

　　好在最后这孩子终于死心了，暮杳终于不用跟别人假扮情侣了。

　　“……”

　　意识逐渐清醒，晚霞也只剩最后一抹了，落在自己身上，也落在了凉亭中的那两人身上。
　　两人有说有笑，暮杳缓缓松了口气。

　　像她这种薄情之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
　　暮杳缓缓走到这孩子身边，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少年了，曾经那个还不到她肩膀的少年终究是长大了，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

　　“诶？姐妹你醒了啊？”
　　与她一同穿来的老乡咋咋呼呼喊了起来，暮杳朝她点了点头。

　　倒是那孩子，这么大个人，竟然愣在了原地，讷讷回头。
　　暮杳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忘了手上还拎着书。

　　那孩子肩膀僵硬，手臂微抬，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看轨迹是……抱头？
　　暮杳暗自思量：当时……是不是打得太狠了？给人打出应激反应了。

　　算了，还是假装自己还没想起来吧。
　　暮杳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有劳。”

　　随即，老乡过来抱着她的胳膊。
　　小姑娘怪可爱的。
　　“姐妹，晚上吃什么啊？”

　　暮杳想了想，她自己倒是可以不用吃饭，不过，做饭？她要是会做饭还用磕三个月辟谷丹？
　　“这得问你沈公子了。”

　　余光瞥见后面那孩子……已经不是孩子了啊……
　　“跟上，你该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