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成念》纷落

36、沐阳瑜

　　栖若刚才耗神压阵，确实没注意沐阳瑜是何时到来。但看他的神情，显然他应是看到了刚才阵乱时的所有情景。

　　此刻他立在门口，无声的看着栖若，一脸疑色。

　　栖若心中有些意外，没想到沐阳瑜也同她进了一样的幻境。她将眼前笔记合上，放回原处，开口道：“王爷过来怎么没声？”

　　沐阳瑜此刻才终于在门口动了动将另一扇房门一并推开，踱步跨入房中，道：“方才推开门，见若大夫形势紧急，不敢打扰。”

　　“原来如此。”果然，他什么都看到了，栖若见沐阳瑜往里进，她转身朝门口走，边走边道：“有事咱们出去外面说。”

　　沐阳瑜没理会她，径直朝着案桌走了过去，他伸手拿起栖若刚刚放下的那本笔记翻开看里面的内容，看了半晌没看懂，皱眉问栖若：“这说的什么？”

　　栖若一个白眼划向旁边，淡声道：“我同王爷一样，并没有看懂。”

　　“你也不懂？”
　　“不懂。”

　　沐阳瑜放下本子，朝栖若走近。

　　“你怎会不懂，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半入伙。”

　　“那若大夫未免太过忠心。”沐阳瑜说着，朝四下环视一圈，“这个城里除了你我再没有一个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幻境，只有一起进入幻境的人才会存在于这里。”栖若道，“不要问我这幻境是谁制的，我也没有确切的答案，随意解答怕给王爷造成误导，横竖这幻境安宁祥和，看着并不会有什么危险，王爷可以放心。”

　　听到这个回答，沐阳瑜并没有太惊讶，自从遇到青篱，他陆续接触这些超凡事件，已经见奇不奇，特别是在火神庙最后的那一段耳濡目染，更是刷新了他所有认知，已另他震惊至极。

　　故而眼下再有什么不可思议，他也能平心静气的接受。若说此刻，他对他们还有哪些更为激情的打算，那便是极尽可能的挖掘和深入。

　　沐阳瑜的视线最后落在栖若覆着长袖的手腕处。

　　“若大夫手上那个东西可否给我看一下？”

　　沐阳瑜站得太近，栖若侧过身去避了避手，“王爷不懂，这个东西不能随意把玩。”

　　沐阳瑜挑眉：“有若大夫在，怕什么，方才你不是将它治得服服帖帖？”

　　“侥幸勉强而已，倘若短时间内再有一次，我灵力怕是不济。”栖若盯着沐阳瑜，“所以王爷不要看为好，这东西我也不熟，以免多事。”

　　“那你跟我讲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栖若扶一扶额，“我累了，王爷要听，等我歇过后再考虑能不能由我来讲，毕竟我只知道点皮毛而已。”

　　沐阳瑜不允，突然动起手来，一招擒拿直向栖若的手腕，袖袍拂展声宛如刀风划过。

　　然而即使他的功夫再厉害，那也只是属于凡世的等级。虽也能与灵力过上几招，但终究毫无胜算可言。

　　只是沐阳瑜心气高傲，从小养成的唯我独尊的气性容不得他人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虽也知道他此番出手难以成功，但他却也没有怯意，就如平时心中陡然来气那般顺其自然就出手了。

　　栖若无需多强的应对，她只是稍稍掐出点灵力，把握住手下的力度与沐阳瑜缓过了几招，最后扣住沐阳瑜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
　　栖若悠然。沐阳瑜微怒。

　　“王爷，住手吧？”
　　“休想，除非你将你手上那东西给我看看。”

　　栖若无奈，打算用摄神术让沐阳瑜好好睡一觉，却忽觉心神一晃……

　　也不知怎么的，她只觉浑身开始虚力，别说摄神术她使不出来，就是连扣住沐阳瑜的力气都在迅速消逝。

　　沐阳瑜感知到栖若的变化，他趁势将她反制，瞬间他两人处境调换，栖若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一方被沐阳瑜控于手下。

　　沐阳瑜有些吃惊于她的变化，但因想看她手上的碧桃花灵，他没顾那么多。栖若眼下的颓力正是属于他的大好时机，除此之后，或许他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而此刻，栖若整个人是清醒的，只是她体内似乎闯入了某种外来力量正在分崩她的灵脉，另她无法调运灵力。

　　她眼睁睁看着沐阳瑜将碧桃花灵解去，心中不忘禾汐与青篱的嘱托，遂急道：“你最好别乱动手脚，这个东西非同小可，若出意外，不是你我能应对的了的！”

　　沐阳瑜看着她，愣愣半晌。

　　他将手中碧桃花灵塞入自己的胸前，而后空出的那手突然向前伸出，最后竟然碰在了栖若脸上，沿着她的耳际顺着脸颊轻轻抚摸。

　　温柔即兴，随意风流。

　　那种异样另栖若整个人一愣，随后她便明白了什么，身体骤然缰住。她完全没想到沐阳瑜会有如此举动，心中讶异之下，她瞥了他一眼，接着扭过头向一旁避开。

　　“请你自重，沐阳瑜。”栖若道，“我虽不记仇，但会记账，若不想我日后找你算账，最好安分点！”

　　这个时候，沐阳瑜的手空落落的悬在半空，他缓缓将十指握起收回手来，扭头看向栖若。

　　栖若仍旧被他另一手扣着，逃不开，又使不出灵力，经过刚才那一幕，她看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轻嫌之意。

　　或许正是她的这个眼神，也或许是她方才的那句警告，沐阳瑜突然脸色一沉，手下一个旋力，将栖若猛然拉到自己胸前，按进怀里。

　　他的手紧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感受她轻盈的长发拂过他手背的丝滑动感。

　　他不由她推搡，低头看着她，道：“知道若大夫不简单，但我沐阳瑜也并非肖骁之辈，还没有什么帐是我接不住的。”

　　沐阳瑜说到此处，突然低下头凑近栖若耳旁。

　　“一旦另我感兴趣的女人，还没有我得不到的。”沐阳瑜的手再次滑过栖若的脸庞，“……除非我自愿放过。”

　　说完沐阳瑜轻声笑了一下，微热的气息扑在栖若耳根。

　　栖若扭头看他，一脸莫名其妙与难以置信。
　　“你疯了！”她道。

　　“若大夫姿色过人，就你这模样想要人自重，你最好少出门。”沐阳瑜道，“本王不缺女人，也并非荒淫之人，但也架不住若大夫的一颦一笑。顾而该自重的应是若大夫自己，少出门！”

　　栖若被沐阳瑜的一番话说到气愤，但心里想想，自己一个百岁之人，跟他一个毛头小子也不好一般见识，遂只当他说的话如空气放风，抵了力想要从他胸前挣脱。

　　“就当你说的全对。”栖若道，“我现在要你把手松开！”

　　沐阳瑜却盯着她，许久都没有松手，直到栖若放弃了抵力，缓了口气，他才终于松开了紧搂着她的手臂。

　　栖若趁机将他推开。
　　看着她退身到几步开外，他脸上的神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冷傲平和，如金贵公子翩翩。

　　此刻他从胸前取出那颗碧桃花灵，拿到眼前一番细细打量。
　　然后他问栖若：“这里面是魔？是鬼？还是……神？”

　　“说是邪神。”栖若如实答他，“不过具体我也并不清楚。”

　　沐阳瑜手指摩搓着花灵，若有所思道：“正巧我方才从这幻境中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他望向栖若，“梦里教给我一个方法。”

　　“什么意思？”沐阳瑜卖了个关子，让栖若摸不着头脑。

　　“别急，你马上就会知道。”面对栖若的疑惑，他笑了笑，“本来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无厘头的怪梦，但方才看了你与这东西的一番争斗后，才意识到它或许是真的。”

　　栖若盯着他，完全猜不透他想干嘛，只得提醒道：“无论如何，你不要乱来，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有多可怕是你根本无法想像得到的！”

　　“你都说是邪神了。”沐阳瑜举起他的左手手掌，“即是神又岂有可怕之理，即是神又怎还会有好坏之分，若非欲加之罪，便是错判误判。”

　　沐阳瑜说到此处，他的掌中食指已被他自己扎破，有血自伤口处溢出，聚成一团绿豆大小，看这情形，栖若顿时明白了沐阳瑜话中意思——血气藏精，能引魔诱鬼，理论上推或也能养神。

　　虽不知他这么少少一滴用处能有多大，但终归不能冒险。

　　栖若犹记禾汐的嘱托，她看着沐阳瑜将那滴血就要抹上碧桃花灵时，心下一急，毅然再次偿试冲破灵限。

　　由于有先前的失败经验，她这次起势极大，就怕这一次也会失败，或者冲破后的力量不够，所以她近乎用了十成起劲。

　　然而，没想到，她灵势一掌劈出去后，整个人就被自己震惊住了。

　　她看到沐阳瑜倒下，那一幕就像一道被无限拉长的慢镜头。她杀人了。

　　沐阳瑜身后的屋墙瞬间化作废墟，倾扎之力直掀过大堂，殃及街对面的包子铺。

　　她惊愕，悔愣。她的灵力不知何时恢复了，而她直到自己出手后才知道。

　　沐阳瑜“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荡起满地尘烟。

　　这一刻，若说还有什么能给予她一点安慰的，那便是沐阳瑜全身上下毫发无损的样子。

　　房子都拆了，这个人却没有支离破碎，只是稍微散乱了装束，这确实足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好歹留了个全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