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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天色晦暗不明,瞧着风雨欲来,连空气都阴湿。
      沈孤予步伐稳定,走在廊庑下,眼神微冷,丝毫看不出白天的闲适。李坡不知何时跟在他身边,语气急促:
      “谁能想到江阳这小子竟是贤妃的人!”

      沈孤予动作微滞,道:“为什么不可能。”
      他面色如常,语气却有点低,不清楚是雨季冷风的缘故,还是别的,李坡从中听出一点诡异的平静。

      他顿了顿,恍然道:“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让我在他面前露面!”
      真是越想越有道理,“我就说跟着你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仆役,你防着他干什么。”

      此言一出,空气突然安静了,沈孤予表情掩在被风吹乱的头发里,声音也轻轻的,“就是因为从小一块儿,才要防的。”

      “你说什么?”李坡耳疾突发。

      “没什么。”沈孤予收起面上所有的波动,“带去药庐吧,先审一遍。”

      “也行,毕竟那里最安全。”李坡应了句。

      空气沉闷,未落雨前的风都是沉的,混着夜间的高温,顺着露在外面的皮.肤爬进骨髓。
      药庐内一片黑暗,李坡摸索着点燃一根蜡烛,就见两名穿黑衣罩甲的人将江阳带过来,扔到地上。

      江阳被捆得很结实,乍看绝对挣脱不开,沈孤予却只瞟了一眼,就道:“李坡,他的左手。”

      “啊?怎么了?”李坡凑过去扒开江阳的左手,发现里面捏着一根针,针尖刺着手腕的麻绳,已经快刺穿了。

      “嘿你这小子。”李坡把针从江阳手里抠出来,又隐藏于黑暗里。

      “不愧是殿下。”
      江阳没受什么伤,但声音压抑,绳索的束缚让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别扭的形状,跪伏在地面上。

      元初意识清明,却仍闭着眼浅睡,突地耳边一声巨响,一屏风之隔的旁边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只身待在药庐里。
      屏风另一边没有烛火,传来陌生的声音,元初心道不妙,小心地从木床上下来,浑身的肌肉都被膈得酸疼。

      他靠近屏风,想要看看是谁闯进了药庐,却看到江阳被扔在地上,在他的对面,沈孤予面上带着元初从未见过的冰冷,姿态随意地靠在圈椅里。

      庐内一时安静,静得让人有些煎熬。

      终于是江阳率先撑不住,开了口道:“殿下,想知道些什么?我们不妨谈一谈。”

      沈孤予视线扫过他,道:“谈你要胡编乱造的假消息?”

      “……”

      “既然殿下不愿意谈这个。”江阳沉默了一会儿,竭力撑着身上的绳索,抬眼看着沈孤予,眼球凸出成一个可怕的形状。
      但他却毫无所觉,只盯着沈孤予,“殿下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沈孤予漫不经心地垂眸,道:“或许是一开始,又或许是别的时候。”

      “所以,你从没信任过我。”江阳缓慢道,像是才觉出味道的彘狗,表情居然有点像要哭出来。

      沈孤予并未回话,江阳却再开口。
      “我跟殿下相识也有十五六年了吧,冬央宫、国子监,直到现在。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防着我。”

      江阳跪在地上笑出来,越笑越猖狂。
      “原来你才是藏得深的那个,我竟看不穿……”

      李坡出言打断他,“别说废话,你带着东平的消息去贤妃那里,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东平的事查起来不容易,当地官员有都京的贵人撑腰,很多事情都犹抱琵琶半遮面,查得不明不白。

      可江阳这小子,一得知他们在查东平的事,转头就想报到五皇子那里,被他们在御街转角地方摁住。可见是个知点内情的。

      江阳笑起来:“我不知道。”
      他的笑容猖狂,透着一点从容。沈孤予不带什么感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是思索半是肯定地开口道:
      “贤妃和老二联手了?”

      空气再次凝寂,不同的是李坡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恍悟,地上江阳的脸色则变得扭曲,仍道:
      “殿下聪明一世,居然也有算错的时候。二殿下跟您关系匪浅,如何能与贤妃娘娘交好。”

      “没有算错。”看着江阳,沈孤予语气变得肯定。

      李坡在旁边听着,道:“东平太守是二王妃的母族旁支,但彼此联系不密。难不成此事不光有贤妃,还有二殿下?这的确是一个思路,但这关系可不能瞎猜啊。”
      很显然,李坡也有点不相信这两人会联手。

      沈孤予瞥了他一眼,道:“你们还记得在哪里抓住他的吗?”

      “御街转角啊,就差一点,他就跑到五王府了……”李坡自信回答,可下一秒却神色突变,“御街转角与二王府后院相连,这家伙是故意被我们摁住的,因为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他说着,有些气急败坏,“我调查了几个月,贤妃那边知道了,可不得砸锅了!”

      江阳见事情已败露,也懒得伪装,只定定凝视着沈孤予。
      被迫处于不利地位,沈孤予的表情依旧不慌,只笑起来,看着江阳,“你还记得我是如何处置叛徒的吗?”

      此言一出,江阳眼神扑闪,但沈孤予明显不想听他的回应,元初突然愣在屏风后,他的视线定定落在殿内穿墨白对襟的人身上。
      他身形带着青年的活力,但步伐却老成,两种时间沉淀的东西交杂在他身上,竟然微妙的和谐。

      突然,沈孤予上前拎住江阳的脖颈,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嘴,塞进一枚黑色的药丸。
      江阳脸部的肌肉颤抖不止,尚未把药丸吐出来,就被沈孤予控制住后颈吞下,但一切显然还没结束。
      位于后颈的手冰冷,与手下的温暖有明确的分界,江阳脸色一白,刚准备挣扎,就感觉后颈嘎嘣一声脆响,他整个颈骨被扭折。

      沈孤予随手将江阳扔下,脑袋撞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元初瞧着后颈一凉,呼吸都停滞了。

      江阳明显痛极了,但恢复意识后,不要命地道:“蚀骨之痛,十多年来我看着您处理这么多人,却没想到您可以冷心冷肺道这个地步!”
      沈孤予没反应,江阳却接着道:“成百上千的药人、仆役,乃至您的血亲。”
      他一点一点细数着,突然笑起来,骨头震颤得疼,“就连我这个跟了你多年的陪侍。真不知道段嫔还在的话,会怎么看你!”

      听到“段嫔”这个词,沈孤予浑不在意的眼神微变,他看向江阳,江阳却越发兴奋,“殿下?提到段嫔娘娘,您终于有反应了?”
      他语气突然变得不屑,“你个甲奴之后有何资格称为殿下!”

      “你慎言!”李坡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严格来说,段嫔娘娘是被段氏老家主赎身后的甲奴所生,已脱离奴籍。”

      “那又如何,一日为奴,终生为奴。”江阳仿佛在刻意激怒沈孤予,话语极端,“五殿下才是段氏嫡系所生,而您,压根不配得到段氏支持!”

      沈孤予一时没作声,江阳骂完后身体起伏,视线扫过屏风后,唇边猛地勾起弧度,言辞已颠倒:
      “您手边这个药人,瞧着您挺满意,对于他你又该如何处理?”

      沈孤予不动声色,道:“如何处理已与你无关。”

      “对!有价值就榨干,没价值就抛弃!您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江阳说着,发出一声惨叫,周身散发出一种烧灼的气味,下半身开始融化,直到变成一块带着脑袋的人皮骨架。

      窗外的海棠树摇曳,在沈孤予眼前留下一道道残影,他闭眼顿了一下,才道:“收拾一下吧。”

      李坡复杂地看了眼沈孤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贤妃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调查东平的事已经被知道,贤妃与二皇子联手,他们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不清楚后续还会招来多少麻烦。

      元初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怎么呼吸,所幸也没什么注意到他,他盯着沈孤予,见他面色如常,甚至温润的笑了声,道:
      “杀了吧,贤妃。”

      一个正一品后妃,在沈孤予嘴里就像不值一提,随口就杀。
      李坡拎起江阳的尸体,顿了顿,细想过来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五皇子是个扶不起来的,所以贤妃才会转而支持二皇子。
      杀了贤妃,凭借五皇子,段氏未必会真的全情支持二皇子,结盟不攻自破,且成本只是一条人命,省去不少波折。

      李坡想着,叹了口气,又深深看了沈孤予一眼,突然听到耳边一声蒙响,他警惕地看过去,只发现屏风那边有异动。
      丢下江阳的尸体,他跑过去,就见元初昏倒在地。

      沈孤予也走过来,看到地上的人,平静的表情闪过诧异。

      “好像是窒息太久昏过去了,他怎么会在这里?”李坡道,眼神染上嗜血的气,“他听到了多少?药人做完药试,不应该已经离开了吗?”

      沈孤予神情复杂,虽面色如常,但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眼底也在思虑。

      李坡抽出短刃,抵上元初的脖颈,“刺杀一品后妃,且是你养母,此事传出去,后患可比东平的事还大,早点杀了吧。”

      “别动手。”沈孤予似是叹息,“他体内有母蛊,杀不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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