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筹谋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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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拿出琼华玉，霍池也可以轻松进入覆羽卫，甚至获得更多东西，那是靖元帝赐下来的意义非凡的宝玉，楼氏帝王皆要重视，但是父亲都不曾使用过的玉佩他也不想用，借霍氏之名一样会很容易，更方便他以后做一些事情……虽然心里很抗拒，但也不得不承认，“世家”二字是很强大的力量，远非一人之力所能相比。
明光道上差不多暴.露了他跟尚江王有关系，他要把那层关系隐下去，只保留众所周知的“归茫同门”，往后在某些人眼中他与霍氏的关系更为显著，这样才会让羲玄少一些麻烦，省得他再被那些混蛋猜疑来猜疑去。
他需要力量。
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他感觉自己很无耻的地方……误会解开之后，他仍旧介意当年镇国公对母亲那些斥骂的话语，却已经不恨霍氏了，对霍弈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对霍因絮还能忆起她的一份善意，这种情况下不再扯上什么关系、两不相干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可他还是需要利用。
……
霍池外出没多久，皇帝为表关怀又过来探望楼羲玄，这一次他留了心，没带碍眼的家伙，说是只想到兄弟这里来喝喝茶聊聊闲话。
“你这里安静，观花草树木都有一种幽趣，瞧着舒心。”
流水居里正堂敞开，书画为饰，绿梅成趣，清香缭绕，可得怡然。
皇帝与宁王便端坐堂中下棋。
楼胤落下一枚黑子，道：“就是太安静了些，朕若不曾过来，你是不是又一个人闲坐看书？”
楼羲玄道：“精力不济，便是看书也是看不了三句便看不下去了。”
他唇边的苍白和眉间的倦意都恰到好处。
楼胤皱着眉：“御医所的人太没用处，你放心，朕已经着人往北川和夷沆寻访名医，定有医者能解你身上之困。”
楼羲玄：“如此，便有劳陛下费心了。”
又随便聊了两句，楼胤问道：“怎么不见飞星？前些日子他不是一直随在你身边侍候吗？”
楼羲玄命左右侍从去柳苑请小苑过来，同楼胤解释道：“他不是我的侍从，前阵子说是想报恩才照顾我几日，往后便不在别院居住了。”
“这是为何？”
楼羲玄：“飞星正当奋发求学的年龄，他想拜文贤阁的大儒方大人为师，为着今后求学方便，便在城中另寻了住处。”
楼胤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小苑走了过来，规矩的向两人行礼，楼羲玄看了他一眼，对楼胤道：“听闻方大儒收弟子的标准很是苛刻，飞星至今未能打动他。”
楼胤道：“确有传闻，不过我想以飞星的资质定能得方大人的赏识，令他收你为徒。”
有他这句话，方大人便不得不收徒了。
小苑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俯首拜道：“借陛下吉言。”
向文贤阁官员拜师求学这件事，宁王为了避嫌不便替他出面……尚江宁王一心只为君王，凡皇帝所赐皆躬身以取，而非自己应得一概不会染指，他自然是不会与任何一位朝臣有什么交集的。
楼胤的目光落在小苑身上，不怎么关注手边的棋局，问道：“前次在御书房听你说起对古文的见解，很有意思，朕便忍不住想问，近日又读了哪些书？”
小苑便把书文的名字一一道来。
两人由着诗书为引随意聊了起来。
楼羲玄没有在意他们，懒洋洋地看着棋盘，慢悠悠落下了一枚白子。
楼胤转过来笑对他道：“不知为何，听飞星说话总觉得心情放松。”
楼羲玄随口道：“少年天性至纯，不会让人觉得烦累。”
楼胤道：“确然如此。”
心里有常召苑飞星入宫侍墨、与他讨论诗词的打算，不过这样的打算不必拿出来说，尤其是在宁王面前。
棋局本就是随意而摆，谁也没有认真去下。
不多时，宁王侧妃亲自熬炖了雪梨汤送来，侍从便把棋盘撤下，将雪梨汤分盛碗中分给几人。
九婵在人前一向演的端庄贤淑，不失她作为“侧妃”的体面。
楼胤看在眼里，却有别的想法，等九婵退下之后，同楼羲玄道：“你的身边太过清寂，只一个侧妃忙前忙后实在不周，羲玄，该考虑迎娶一位正妃了。”
这是他三天两头就要担心的问题，王公贵族大多十五六岁便已娶正妻，如宁王这般年岁还没娶王妃的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楼胤又道：“京中正有几位适龄的贵女，论才学品貌皆是不俗，你若感兴趣，朕着人把她们的画像拿来给你看一看？”
他所考虑的皆是自己所信赖的重臣之女，宁王的婚事自然不可能只是普通婚事。
“劳陛下关心，”楼羲玄咳了咳，“只是我这样子，恐怕会委屈了人家姑娘。”
“我大雍宁王风华卓世，什么样的人在你面前都要逊色，怎么会委屈？”楼胤苦口婆心，“羲玄，朕是一片好心，你真的该娶一位王妃好好照顾自己了。”
“臣其实也想过这些问题，若要立正妃，”楼羲玄顿了顿，“实不相瞒陛下，臣心中已有了一位人选。”
“哦？是谁？”
“九婵。”
楼胤的表情略有一丝微妙。
楼羲玄道：“九婵一向很得我心，也在我身边照顾的有些日子了，为情为义，都该是她为王妃。”
楼胤：“可是她的出身实在不合规矩。”
楼羲玄道：“臣弟已是这般形同槁木，不在意那些规矩了，还请陛下允准。”
楼胤叹了口气，不再劝他。
……
关于这个插曲，后来乐尧还特意去跟九婵提了个醒，以防万一。
九婵喜盈盈道：“是吗？我要真成了王妃待遇是不是会更好点啊？”
乐尧：“当然，以后无论王爷去哪里，你都得跟着去。”
“好说好说。”九婵非常爽快，过了一会儿又问，“不会真这么决定吧？这么草率？”
“只是以防万一。”乐尧道，“皇帝想把他手底下的心腹臣女塞给王爷，靠这个栓紧王爷，王爷用你挡了回去，他也不能硬逼，就打消念头了。”
九婵：“我本来就是他们‘安排’过来的，他们还要再安排一个人？”
“无可奈何。”乐尧看出来她表面爽快心里其实不情愿，便安慰她道，“你放心，王爷不会真的娶王妃。”
九婵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要演王妃，难度就太大了。”
……
长乐大街是帝都最繁华热闹的一片地方，酒楼茶坊、乐馆画室应有尽有，帝都公子哥们常于此间消遣，鹤公子最爱潇洒玩闹，如今搭上了尚江王府这条大船，没了被云毅侯针对的忧患，他又逍遥起来，在长乐大街上的醉欢颜包了房间长住，又在与醉欢颜相对的千渡河里包了一条画舫饮酒长醉。
本来他还找了个清纯秀气的少年作陪，但因为霍公子找了过来，少年就暂时被安排到别的地方玩耍去了。
“哎呀呀，这要是给王爷知道你跑到千渡河上寻我，王爷不得扒我一层皮啊？”风与鹤玩笑道。
霍池不理他的玩笑，只道：“你太张扬了。”
风与鹤道：“这不是有王爷罩着我吗？往后说不定还有你来罩，我有什么好怕的。”
霍池掀开帘子，目光扫了一圈，打量千渡河两岸的奢.靡旖.旎，白日里并不算喧哗，到了晚间才会真正热闹起来，但是也有人格外放纵，大白天的就在狎.妓作.乐。
同样放纵的鹤公子递给他一杯酒：“这是近几年时兴的一醉休，大家都喜欢喝。”
又好奇道：“看什么呢？以前你经过这种地方不都是绕着走吗？”
“看一看他们的习性。”霍池接过酒，垂眸看着酒液，他刚撤下了“杀手”的外皮，雪霁后人的存在该知道的人也都已经心知肚明，往后自当行走于人前。
“习性？”风与鹤道，“常来这种地方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都是一群撩闲寻趣的公子哥，不分昼夜的寻.欢作乐，那边那个，他家在长乐大街上有十几家铺子，整日里挥金如土。”
“左边船上那人，他爹管着皇家祭.祀，”风与鹤一一给他指，“那边楼上抱着姑娘亲的是文家的公子，宸妃的亲弟弟，文氏一族的宝贝，对了，他在覆羽卫任职，覆羽卫都是皇帝近臣，很多人眼睛里光耀门楣的好差事，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头钻，但费评章只喜欢真正有实力的人，又无法拒绝这些权.贵之子，便在覆羽卫下面分了一个千协部，专门放这些被硬塞进去的纨绔子弟，他们基本啥正事也不干，最多帮着管管帝都治安，但是有覆羽卫的令牌和衣装，说出去都是牌面……姓文的小子一向嚣张，最近文家出了事，他才收敛了许多。”
霍池看着临河楼台上与花楼姑娘当众嬉戏的男子，一时无言……这叫收敛？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看不到几个人，到了晚上人才多。”风与鹤非常敏锐，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道，“想混个脸熟就晚上过来，跟他们喝一回酒就都认识了。”
霍池拒绝。
“你现在被管的好严，真是可怜呐。”风与鹤调侃。
霍池：“我乐意。”
“怎么感觉你有点嘚瑟？”风与鹤“啧”了一声，拿出他需要的东西，“二十二年前鸿岭王一案的资料，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再查的深一些，不过有些事涉及隐秘，不是我能打听到的。”
霍池喝了酒，接过包裹：“多谢。”
风与鹤道：“钱不能少。”
霍池点头。
对于鹤公子这类人来说，有利可图的关系才更牢靠，即便是朋友也一样。
“还有一件事，”风与鹤另拿出了一个信封，“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发现了云毅侯的一个小秘密吗？他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最近好像要动起来了，这点消息希望对王爷有用。”
霍池接过来放到身上。
他正要离开画舫，忽听岸上一声惨叫，方才与姓文的小子亲.密嬉戏的姑娘被打了一巴掌，摔下楼去，霍池皱了皱眉，曲乐影响了听觉，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救了。
风与鹤也趴过来看：“二楼摔下来，人应该没大事吧？文喆这混蛋最没品，一个不顺心就对人动粗，美人也不放过。”
岸上已经有人跑过去查看了，风与鹤惋惜道：“那姑娘娇滴滴的，摔下来得多疼啊。”
“那是什么人？”霍池看到岸上跑来几个甲兵。
“龙徽军，内三军之一，负责帝都防卫的，有时也借调管一下治安，你应该见过啊？整天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的是不是躲过他们好多次盘查？”
霍池：“……”
他没怎么在意过。
风与鹤指着一个人跟他介绍：“领头的那个是他们统领曲昭，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最看不惯这些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的纨绔们，他教训了文喆好几次了，但文家势大，即便教训也不敢动真格。”
霍池随便看了两眼，岸上姓文的纨绔已经被按下了，姑娘也被救了起来。
他不想太张扬，待画舫停靠在岸边，便上了岸离开。
……
清隐别院里的气氛跟平时不一样，霍池一踏进门就感觉了出来，无论是明卫还是暗卫身上都有点紧绷，他随便找了一个侍卫打听：“有人来了？”
“宫里那位。”
霍池有些不悦，转头打算去镜湖岸边练剑，跑到镜湖边上又改了主意，决定去流水居看上一眼。
流水居里已经不在品茶对弈论诗了，覆羽卫统领费评章有事情向皇帝禀报，便也来了别院，上报完了事情他也不急着走，杵在边上一起聊闲话。
覆羽卫身为天子近卫，一向最得信重，除了那群纨绔，其间出身不凡又有才干的不胜枚举，高位基本上都是被世家出身的给占着，费评章并无世家血统名门出身，他一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不仅仅因为今上或先帝的赏识，还有前任覆羽卫统领霍翾的一力提拔，霍翾认费评章为义弟，带着他栽培了很长时间，当年辞官之时还向先帝举荐了他。
他摸爬滚打到如今，宗师级的武力也是实打实，眼界见识实力都很是不凡，平日里王公贵族见着都会敬上三分，在宁王这里他也没有拘谨。
楼羲玄内里其实是喜欢热闹的性格，但他不喜欢这种热闹，猜到费评章是想试探一些东西，便直接把问题摊开：“费大人实力位列宗师，本王身边这些人一向对你很是敬仰，想跟你讨些指点，费大人可愿意？”
皇帝在旁边看着，宁王又开了口，费评章不可能不同意。
于是楼羲玄便吩咐把别院里的一批侍卫叫过来，让费宗师指点功夫，费评章便一一看去。
宁王的侍卫自然不会普通，但其中没有费评章想找的人。
“听闻王爷身边高手如云，只有这些孩子吗？”
楼羲玄：“怎么？他们都很稀松平常？”
意为：这就是我身边的高手如云。
费评章忙道：“众侍卫潜力无限、资质不凡。”
他在清隐别院杵了一下午也没有试探出来什么，毕竟也不好明着得罪宁王，不敢把别院翻个顶朝天。
霍池去看的时候，费宗师的“指点”已经到了尾声，皇帝看宁王脸色发白，透着虚弱，忙叮嘱他好生休息，自己带着人离开了。
霍池隐身在流水居的小竹林里，远远看着一行人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筹谋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