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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莫长泽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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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前世从不曾听过他的辩解,一言以断都是他的错的冷漠之人,如今为什么就执着于要真相了呢。
终究是厌恶吧。
他撤回眼神,蓦然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扣进掌心,心中有着莫名的幽怨之感。
“莫峰主...”
“戚无涯别劝了。”青蘅厉声打断了还要求和的人。
他与晓云峰的积怨早已不是一天两天,是以,他总处处针对晓云峰,抓他们的任何小错误严惩。
“晓云峰弟子断本君弟子一只手,本君亲手重伤乃至想要两人的命,莫峰主想要讨公道鸣不平就冲本君吧。”
“我只要事实真相。”
莫长泽与青蘅俨然是两个极端,从始至终冷淡沉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被任何情绪所左右,也没有明显的偏颇之意,只要一个真相。
比起青蘅,莫长泽更像那个五峰之首。
两方僵持不下之际,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知道,我有留影镜,记录了当时比试情况。”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火红的身影娇娇俏俏立在不远处,双手叠在腰腹间不自然绞在一起,低着头眼神闪躲。
秦夙看着那一身火红衣裙好似朝阳从天而落,灼灼燃尽了眼底的冰凉之意,继而放开了紧握的拳头,弯起了嘴角,眉目呈现出温柔之色。
又是这个小姑娘啊,前世在最后之际唯一想要拯救他的人。
“戚常乐!”随着戚无涯的一声怒斥,小姑娘吓得一抖,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后同样一袭火红衣裙的女子胸前。
姜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尽量不去看戚无涯那张气得发抖的脸,从斜挎的兔子状小包中掏出一块小镜匣,手聚灵力念念有决。
小镜表面如同波澜之水翻滚,白光大绽后在半空中呈现出海市蜃楼般的情景。
残影之中,比试台上的林琅头顶之上黑云密布,翻涌着压下来。
他对面太灵峰弟子身后却是狂风挟裹着黄沙而起,狂卷着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两人的剑域对抗之下,连比试台都显得脆弱不堪起来,摇摇欲坠地挣扎求生着。
忽然,林琅头顶翻涌着的黑云发出轰隆隆的雷鸣,颇有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太灵峰弟子看着那将要压下来的黑云,咬了咬牙,倏尔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得他掌心朝向林琅,一道咒文看着就要打入林琅的胸口。
秦夙前世没少被咒术师暗算,这种高阶咒术可不是太灵峰那个小弟子能做出来的,须得一位大能修士以自己一层修为为介而成。
而一旦种下此咒,一生将被追杀,至死方休。
此举无异于作弊,还是下死手的作弊,也不知林琅与他是有着多少仇怨。
海市蜃楼的残影中林琅当机立断,手中的萃隐剑于胸前一旋,寒光急速流转,只一个呼吸间,太灵峰弟子的手从手肘处被齐刷刷斩断,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如落下红雪,落地成了点点红梅。
当时两人靠得太近,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刚巧以看台的视角是完全被遮挡的,所以没有人知道太灵峰弟子的作弊行为。
“师尊,弟子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此时此刻青蘅真君怀中的弟子抖得更厉害了,手紧紧抓着青蘅的衣襟,声音颤抖。
青蘅呆滞了片刻,胸腔起伏间咳出一口血后抬手轻缓抹了去,喉结滚动间又咽下了一口腥味。
“嗯,为师知道了。”青蘅真君顿了顿,拍着弟子的头轻声叹息,“最后一次。”
他抬手卸下了怀中弟子的束发玉冠,稍稍用力便在手中碎成粉尘,随风散落。
那弟子陡然僵住,瞪大的双眼悔恨交加,张口欲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秦夙嘶了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模样像他曾经听说过的一种术法,受术者不能说出与他的秘密,但凡涉及那个秘密的只言片语都无法说出口,就好像这弟子这般。
而这术法出自归云宗宗主之手。
这可有趣了,看来这个弟子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没能将晓云峰弟子斩草除根,害怕他说出不利的话,所以封了他的口。
归云宗宗主吗,他与这个弟子的秘密又将是什么?他何以要对两个晓云峰的弟子下死手?
他欲上前,却被莫长泽拉住,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青蘅扫视众人一眼,转瞬便将怀中的弟子扔了出去,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迅速双手结印,一道白光紧追而上,将人护着送下了山。
戒堂长老欲追,却被青蘅的扶光一剑拦了下来。
“本君今日将他逐出宗门,往后生死与归云宗再无瓜葛,至于他此前犯下的错,是本君没教好他,本君一力承担。”青蘅虽发丝散乱,但仍旧难掩他与生俱来般的冷傲之气。
秦夙盯着那弟子消失的方向沉思起来,连莫长泽都看出来了,他不信青蘅看不出来他那个弟子被当成了替罪羊,可他没有深究,反而护着那弟子离开自己承担所有,可真是让他艳羡的师徒情深啊。
“师尊。”他喃喃唤了一声,在莫长泽疑惑的眼神询问中轻声问:“今日若是弟子也做错了事,师尊也会这般护着弟子吗?”
“不会。”
冰冷的声线就像怀中的红豆糖包已经散尽了温度,冷冰冰地硌着他的胸口。
“你若违背师命,犯了错,大逆不道,为师便打断你腿,将你一辈子拘在晓云峰。”莫长泽再次出声,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声音,却听得秦夙心惊肉跳。
他忽而扬起嘴角,又扑在莫长泽怀中,蹭着胸前的衣襟,娇软撒娇:“弟子这辈子都不会忤逆师尊的,只是师尊能不能别总将弟子一个人扔在外面,弟子会想念师尊的,弟子一个人也害怕,师尊以后去哪都带着弟子行不行,弟子保证,绝不会给师尊添乱。”
莫长泽无可奈何地将怀里的人提出来,联想到了晨时小徒弟的画本子,整个人顿时一僵,本能地退了一步冷声道:“不准碰为师。”
秦夙可怜兮兮地揪着人衣角,这就忍不住厌恶了?这才哪到哪呢。
“不碰就可以跟着师尊吗?寸步不离的那种。”他微仰着头,一副软萌的样子低低询问,实则却更加得寸进尺地往前凑,整个人都趴在他师尊的身上。
莫长泽整个梗住,低头看小徒弟,唇红齿白,软萌乖巧又黏人,这样子那小徒弟岂不是柔弱的一方?
不行!
心念一动,通体漆黑的长剑闪现,在秦夙抵触的眼神中揪着他的后衣领提上剑身站立,灵剑“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徒留一道黑紫相间的光晕还未来得及消散。
“看前方,记着御剑诀第三式,以自身灵力融入,剑随意动。别回身!你抱着为师做什么!”
神隐峰上方,莫长泽拧着眉冷声质问着往他怀里钻的小徒弟。
“弟子怕高,师尊,弟子不学可以吗?大不了弟子一辈子不下山,师尊去到哪就将弟子带上好了。”秦夙死死抱住莫长泽的腰身,头埋在其胸间,死活不肯离开。
“秦夙,你十六了。”莫长泽想说不要再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了。
“弟子就算二十六,三十六,四十六,在师尊这里,永远是乖巧小弟子。”
莫长泽:....
“你是不是...”他顿了顿,看着纯良无害的小徒弟,那句你是不是有些奇怪的癖好还是没问出口。
微微侧目看了眼离地的距离,将怀里的人揪出来,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中,面无表情地将人扔了下去。
他真不会御剑啊!上辈子都只会用飞行法器的他,如今只想问多大仇多大怨?不就是抱着撒了个娇,至于吗?
所幸在他即将落地的刹那莫长泽还是拉了一手,避免了他没有被莫长泽打断腿,反而摔断腿的结局。
落地的一瞬,他跪在地上,抱着莫长泽的腿,心有余悸颤声问道:“师尊是不是想换个亲传弟子?其实师尊要是厌烦了弟子可以直说的,弟子不是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
莫长泽沉着眸子,半晌似妥协了一般。
罢了,也不一定非要会御剑,御兽峰的不也不会吗,换个法子就是了。想让小徒弟独立自强,即便有些怪癖也要做强悍一方,也还有其他办法的。
弹开抱着他腿的手,看着又想要重新跟上来的小徒弟,他冷声道:“跪着,等为师出来。”
秦夙听话地跪坐在地,看着那道渐而远去的俊逸背影发起了呆。
这是他第一次见莫长泽束发,以往莫长泽不爱束发,一头青丝只以一根月白色发带绑在颈背,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今日他却束了发,玉质发冠,银色发簪,纯白发带飘逸缭绕,眉眼清俊,倒是比上辈子更加像个清冷仙君了。
只是此刻那个清冷仙君回眸瞥了他一眼,身体记忆太过深刻,腿轻微一抖,随即又咧嘴掩饰而笑,显得有些痴傻。
莫长泽本是回头看看小弟子有没有乖乖听话,却看到那弟子看着自己痴笑,迅速收回眼神,加快了些许脚步。
这小徒弟好像更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