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命不可违》兔子越狱

41、白之国2-轮回镜

　　猎杀龙族，再挖龙族之眼换取水源确实是最方便快捷的，但是水源总有再枯竭一日，龙族一再再而三地被猎杀取眼，也总有被猎杀完的一天，到那时白之国再也没有龙眼，依旧会灭完。

　　与其现在没完没了自相残杀下去，为何不联手一起寻找共存的方式？

　　“哈哈哈。”谷枬初从痛苦挣扎中扑哧一笑，在秦夙手中化作流沙散落一地，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四面八方。

　　“这个答案我不要，我要龙眼，跟着白念祯，三天内找到龙眼给族长我就放了你的同伴。用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换你同伴的命，如此你又觉得值不值呢？记着，只有三天，三万人与你的同伴，你该如何取舍。”

　　大漠的风愈发强烈，温度也愈加低，终于在天将明的时候他与白念祯进入了绿洲沙止城。

　　沙止城依海而建，背靠沙漠，四周原是由防□□与绿地组成，引海水围绕，砌筑护城河。

　　只是如今他站在城门前，远看防□□只剩一片光秃秃的树干，被风沙掩埋得只剩一半，护城河也干涸开裂，河床底部砂石呈水流状态聚集，坚硬无比。

　　而这曾经落日熔金中的唯一蔚蓝海域如今也被黄沙所覆盖，历经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堆积成了小沙丘。

　　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里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这些人为什么迁徙搬走？非要派人出去找龙眼回来。

　　“因为走不了。”

　　嗯，有特殊原因走不了，就好像一离开就会死一样。

　　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问出口啊。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白念祯，暗暗打量这人难道会读心术？

　　白念祯摇了摇头，“羽哥跟我有心意通，可知对方想法。”

　　所以，谷枬初来的时候虽然将他的时间定格了，但他依旧知道秦夙与她之间的所谓游戏，都是被天山门那些人所玩弄的可怜人啊。

　　他在外寻找龙眼的后半段时间突然无法再联系到白清羽，他一度以为白清羽已经被族人进行生祭，遂马不停蹄赶回来后在祭祀坑中找到了他，却发现他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

　　他本意是想着算了，既然不是原主便随他走吧，三日后他与黎渊烬的行动也许会导致白之国将彻底灭亡，这个人从祭祀坑中借尸还魂，也许是某个曾经族人，又或许只是个游魂野鬼，既是新生，就让他有个新的开始吧。

　　两个大男人这样好吗？？？秦夙捂住自己的脑子，生怕对方探知自己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如此，自己也可以知道他的想法了不是吗？

　　白念祯失笑，“可以啊，有口诀的话。”

　　“口诀是什么？”

　　白念祯上下扫视了秦夙一遍，白清羽向来都是一副睿智淡雅的样子对他语重心长，眼前人顶着这张脸眼眸清澈做着孩子气的动作，让他也有些孩子气地想调戏一下，勾着唇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玩味笑意缓缓靠近，贴着的胸口往上，仰头极致魅惑地笑问道：“真想知道？”

　　“不了，谢谢。”他将头偏向一边，向后仰着身子极力避让，转而换了个话题，“你们为什么不能离开这？”

　　“白之国的子民从出生起就带着神的烙印，身怀烙印者不可踏出国界，擅离者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那你刚刚让我走，到底是想杀我还是跟白清羽？”他果然还是太天真，还以为这人刚刚是为他好，让他赶紧离开，殊不知早就想置他于死地。

　　白念祯莞尔一笑，“都想。”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想要龙眼吗？你亲自去取怎么样。”

　　他踉跄着被推入土筑房屋之内，一片黑暗中噗嗤一声亮起了昏暗烛火。

　　屋内没有太多东西，墙壁上的内嵌置物槽只摆着几个简单的饮具，地面上一张地毯占据了屋内一大半的空间，墙角坐着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可他服饰与白之国不一样，更偏向于他的样式。

　　“他？”

　　“你们都想要的龙族。”

　　白念祯自他身后贴近，一把冰凉的匕首塞入他的手中，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蛊惑道：“他已经死了，你尽可去挖了他的眼睛交给族长，如此就可救你的同伴了。不用有顾虑，他不过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罢了，况且他都死了，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可是救了三万人的命，三万人，多大的功德啊。”

　　秦夙微微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银光，匕首在他手中一转，反抵着白念祯的咽喉，“三万功德给你要不要，要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

　　“你兄长的性格与你所说倒是毫无半点关系啊。”缩在角落的人突然出声调笑起来，“不像你平日与我说的那般温文尔雅悲悯善良，白兄看人的有色滤镜很浓重啊。”

　　“自家媳妇自然是怎么看都是洁白无瑕又美好的。”他往前凑了凑，丝毫不顾忌抵在他咽喉的匕首，饶是秦夙及时撤了匕首，他的颈脖上还是留下了一点血红之色。

　　“瞧，还是舍不得我怜惜我的。”白念祯这话说得秦夙寒毛直竖，内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不适之感，暗暗思量着原身与他真的是那般关系？

　　黑暗中的人嗤了一声，猛然抬头，一双碧蓝的眼睛在昏黄烛火中跳跃，好似静谧海域般流淌，让人不自觉跟着沉沦。

　　“你开心就行，有江冥的消息吗？”

　　“半道上被李垣劫去沂堰都了。”

　　两人沉默一瞬，缩在地上的人最终舒了一口气，“也好，走吧，赶紧办完事我也得回去陪媳妇，算算日子，回去就能看到我儿子了。”

　　“不急，红海之地三天后才会打开，即便我们现在去也无济于事，红海之地不开你我都找不到那个封印，黎兄就多等三天吧。”

　　地上的人没有再说话，又垂下了头，跟他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悄无声息，好似死尸一般。

　　白念祯揪着秦夙的肩臂，转去了另一个房间，“他就在外面，想要龙眼的话这三天你自己想办法，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离开后，秦夙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一片寂静之中，那只断手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在他背上写：没有龙族，这里没有一个龙族。

　　那外面的那个人是谁？之前白念祯说他杀了龙族没有拿龙眼，转身又把他带去见龙族，谷枬初也说白念祯还没有拿到龙眼，所以龙眼到底在哪？

　　你怎么肯定外面那个人不是龙族的？

　　断手想了想，急切又烦躁，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也不知道啊，但是就是没有龙族，就是有这么一个声音告诉他的，没有龙族。

　　断手说不出所以然来，恰时，一股蓝色蓝光穿透地毯而出，蓝光带着水泡咕噜咕噜冒出来，凝结成一个人影，是外面的龙族。

　　“聊聊？”

　　秦夙端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影渐渐清晰，平淡至极道：“聊聊。”

　　“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秦夙挑眉，玩味起来，“你跟白念祯就很对劲？”

　　“倒也不是。”他停了停，有些迟疑，但紧接着又坚定道：“你不是白清羽吧。”

　　秦夙呼吸一滞，若说白念祯与白清羽是因为自小熟悉所以被识破，那么这人与白清羽又是什么关系，通过什么来识破他不是原身的呢？

　　“我不是，难道你是？”

　　“嗯，对啊。”

　　两人彼此对望，沉默声震耳欲聋。

　　他不是龙族？所以断手说这里没有龙族是这个意思？秦夙张了张口，欲说什么，对面的人忽而轻笑起来，“骗你的，我不是白清羽，可你也不是，所以，你到底是谁？天山门那边的？有什么目的？”

　　“我为什么不是白清羽。”白念祯说过，要让他咬死自己就是白清羽。

　　“因为白清羽是我亲手杀的。”

　　秦夙再次沉默，有一有二再有三，这人刚刚拿话套他，这次难说不是在套话，可他对他们一无所知，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他很被动。

　　“你如此一再质疑试探，究竟怀疑的是我还是他？”

　　他突兀地笑了起来，“说假的你深信不疑，说真的你又不信了。”

　　话音刚落，秦夙脚下一软，原本坚实的地面犹如棉花一般深陷下去，扑通一声，他好似落入了深海之中，四周一片黑暗，外部压力挤压着胸腔内脏，海水前呼后拥灌入他的口鼻。

　　他闭着气，睁开眼适应之后见到波光粼粼的上空漂浮着无数尸体，一张清秀俊逸的脸赫然出现，睁着眼睛与他对视，白色长发在水中飘荡，一圈又一圈。

　　“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们不是神氏遗民，是弃子，是弃子！快回去，不要成为下一个轮回的推动者，走啊！”与他面对面之人狰狞起来，对着他嘶吼。

　　秦夙无法动弹，极度窒息感之下，有人凑在他耳边道：“他才是白清羽，我悄悄来过白之国，我亲手杀了他，将他的魂魄一直被困在我的棘刹海境内，如今你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你说你对不对劲？”

　　他倒是想说，可倒是让他能说啊，当他是鱼吗？在水里呼吸说话吗？

　　他咕噜一声，吐了一个气泡，下一瞬又回到了阴暗狭小的房间，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衣物已经湿尽，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

　　他呼吸着新鲜空气喘息不已，一手悄悄藏于背后，五指尖血珠凝结，“那只能说，你杀错人了。”

　　话语间，他指尖的血珠延绵成了五根细细血线隐匿在黑暗中，随着他的话尽，四个恶鬼争先恐后地顺着血线攀附而来，径直越过他的身侧，奔着龙族厮杀而去。

　　龙族大抵是有旧伤在身，不过几个来回之间一股血腥味隐隐约约飘荡而出，四个恶鬼顿时眼冒绿光更加亢奋，最终将他压倒在地张着口就要去咬。

　　“散！”秦夙面露凶光及时散魂，俯身蹲下，对着地上狼狈的人道：“聊聊？”

　　现在他成了主导位置，对方心有不甘又无力地平淡道：“聊聊。”

　　“我们要你的眼睛，你倒是反而送上门来了，你跟白念祯想做什么？”

　　仰躺的人瞥了他一眼，转而盯着漆黑的屋顶呆滞起来，黑暗中他的声音如幽幽旷野里的风一般飘来，“你有没有过无处可去不敢停歇的时候？”

　　秦夙沉默，有过的吧，曾经那些被追剿的日子他又何尝有过地方去，唯一的停歇便是身死。

　　见他没有回答，那人又徐徐说道：“我是世间最后一条龙，一生如履薄冰地躲避猎龙者，我想要一个真相，被追猎的真相。你们活不下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去追溯本源，找到这一切的问题所在。

　　红海之地里的封印到底是什么你们想过吗，走不出去的白之国境地，可每隔百余年又可以有一个人出去专门猎杀龙族取眼。你们说自己的是神氏遗民，世代守护神氏秘密，可笑的是你们守住了这份秘密，神氏却没有护住你们，将你们与秘密一同封印在这自生自灭。困住你们祖祖辈辈的东西，其实是你们的神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