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钓金龟婿》麦米晶子

5、第 5 章

　　南希，一个极为普通从殖民地过来的女孩，认为□□最原始的冲动都来源于饥饿感，正是这份饥饿感让她苏醒，带她来到这儿。

　　明伊的提议，南希自然不肯，眉毛一皱，半个身子依在门边：“我过去，十五分钟不长也不短，够吃一顿冷牛肝和罐头猪肉，烤土豆和燕麦粥也一定是有的。”

　　明伊透过镜子暼见她的影子，重重地在眉尾画出一条歪斜的蜈蚣腿，又擦去重画：“五美元怎么样？吃一顿饭还能赚钱的买卖，怎么也不多见吧！”

　　她肚里纳罕起来，这个事倒稀奇，若说明伊只同她单纯吃一顿，她决计不肯相信。但她又有什么可图谋的吗？南希自己也给弄昏头。

　　“直说吧！我不爱打什么变幻球，来个直球吧！”

　　明伊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并不回头看她，只在镜子里对着她的眼涂口红：“去单点餐厅，总得带个什么人吧，比如我的贴身女仆之类。”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同意呢？”

　　“十美元！不能再多了，你去纽约不得多带一点现金吗？况且，我带你去的地方吃的东西决计比你想去的好多了！”明伊的脸从平淡变的生动起来。

　　南希只大略了解些，单点餐厅唤作vip餐厅似乎更是合适，它面向的是不愿意接受每日固定餐食的客人。平心而论，船公司旗下的这所玛丽女王号收价不赀，每日菜单设定也是经过考核，绝不重复，但底仓屯积的菜蔬优先供应单点餐厅，就连大厨房内手艺最佳的厨师也于此，仆欧只用法国人，只一点便可窥其定位。

　　明伊下这样大的血本，甚至不惜用她做贴身女仆，南希隐隐地有了个念头，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先付钱！”

　　明伊格格地笑出声，从那一只黄铜弹簧手袋里取出一卷绿色钞票，南希也不看，径直塞入裙子的口袋里。

　　“你不数数吗？”明伊问。

　　“用不着！”南希说，“这十美元的小鱼，不知可钓出多少美元的大鱼，你怎么会觉得亏而少给我呢？”

　　“况且，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我会用别的手段帮你回忆一下。”南希表情认真，却让明伊难得地嗅到一点趣味。

　　“你预备怎么让我回忆？”

　　“揍你一顿。”南希的回答简洁利落，丝毫不在意明伊白净的皮肤陡然变色。

　　“那么现在，你是我请来的仆人，只许对我讨厌的人挥拳，明白吗？”

　　“这个自然。”南希干脆地点点头，“但你得交代一下，一会儿我该怎么做。”

　　明伊化好妆，花上几分钟与她细说，她对南希的要求，先是跟在明伊身后，不许越过她，再次是帮明伊保管她需要的一些东西，最后一点明伊讲的最切要——不许多说话。

　　最后这一点，南希是再欢喜也没有，她最擅长的就是沉默。为了这十美元，南希兢兢业业地跟在她后面，看着明伊花钱开道。

　　一般的仆役看一眼她的裙子，就知道是从巴黎来的最时兴的款式，电灯越亮，长裙越亮，再配上一条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下缀的红色宝石温柔地溺于胸前一抹白腻，好似公主眼角欲坠的一粒红泪，魔法性地将人的视线吸引。

　　贴身修长的钉珠蓝绸裙在腰线上的花卉刺绣后，渐渐地拨散，含着一缕清风在裙摆间舞动，合式的下裙流光溢彩，是拿银线穿着琉璃珠绣成一朵蓝色妖姬，迎面便可嗅到浓烈却不惹人厌的巴黎香水，只手腕一点，远远就传来一阵美人芬芳，令仆役精神一震。

　　“请带我的仆从去餐厅吧！”明伊柔柔一笑，冲着门口的侍从发号施令，他呆滞地点点头，贪恋地多看几眼，这才舍得将目光移到南希身上。

　　“噫！”仆役似乎像吃到收尾甜点里的果冻，舌尖一阵沁凉。

　　“你就是方才那位小姐的仆人么！我这就带您过去。”这仆役说话很是殷勤，时不时地略做停留等她到了才继续，短短几十秒钟的路，居然给他拖成了几分钟。

　　无视恋恋不舍的目光后，南希直接走到了仆从餐厅内部，望着简洁的石膏天花板和软装的皮质椅，迅速拣定一张未被染指的干净桌子，上面还放了一盘清水，磁盘养着几朵从沙龙餐厅或是单点餐厅折下的玫瑰，可谓是毫不浪费。

　　玫瑰稀稀拉拉地在这盘水里苟延残喘，南希看着今日菜单上的菜色，不由得感慨，果然是贵族的狗吃的都比三等舱的贱民还要好。

　　贴身仆从的餐点是算在主人的账目里，南希可没打算为明伊省钱，却也不想太过分，看着尾页小字的一行冰淇淋，便先要点一客草莓奶油冰淇淋来吃。

　　“小姐，请问是要美国冰淇淋，还是法国的。”服务她的侍者含笑对她说，“我更推荐法式冰淇淋，有更香醇的奶味和更丝滑的口感，都是纯手工制作。”

　　这就让她犯了难，南希并不知道香醇奶味和丝滑口感两者是什么意思，心一横便说：“那两个都要。”

　　侍者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但也没说什么，静静地记下南希要的炸牛小排、罐腌虾、芦笋汤。

　　南希从容不迫地吃着牛排，用切好的牛肉块粘着胡椒粉、海盐粒和一点被戳破而流出的蛋黄液小口小口地塞进嘴里，罐腌虾腌的很入味，鲜美汁水发酵到了极致，顺着喉咙抚慰胃对海味的需要，最后再拿香味很好的白面包收尾，沾着盘底肉汁吃下。

　　她受过训练，吃的并不粗鲁，加上仆人们要抓紧服务主人的观点，即使吃的快也没有人在意，南希吃的又快又优雅，这为她博得了几道目光。

　　两客草莓奶油冰淇淋是最后上的，其中一个上头撒了一整粒草莓和一片薄荷叶，红艳艳地陷入粉色的冰淇淋里，草莓还撒了些糖粉。

　　南希回忆了价格，法式价格更高，这个好看的自然就是贵的那一个。她迫不及待地用银勺蒯着吃，把它挖的惨不忍睹，又漱了一口苏打水，继续去吃看上去简朴些的美国冰淇淋。

　　她之前都没有吃过，觉得都好吃，若是自己买肯定买美国的，但既然是别人付钱，自然贵的吃起来更好吃。

　　等她吃完，侍者来收碟子，特意多问她一句：“您更喜欢哪个呢？”

　　“两个都很好。”南希看了眼他的脸色，迅速改口，“不过我觉得法式的尝起来更好吃些，吃起来也清爽，不腻。”

　　侍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些都是法国甜点师亲手做的，放了足量的奶油和牛奶，草莓更是优中选优，只要特定时间摘下来的，带着晨曦的露水更好吃些呢！”

　　南希很感谢他为自己介绍，余光却扫到一张难看的脸突然走进餐厅，往餐厅主管那俯身说了几句话，主管便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侍者也注意到了，低声提醒她：“可能是你伏侍的小姐出了些事情，你赶紧准备一下吧。”

　　南希送给他一个善意的笑容，主管已经平复脸色，以手撑着桌子，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明伊小姐是您的主人对吧！”

　　“是的，先生。”

　　“那么，您需要尽快地把她的东西带上去，她现在非常需要您的帮助。”主管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已经通知了船上的詹姆斯医生，稍后他会造访，你们是在b0235房间对吧。”

　　“是的，先生，可否请一位侍者带我过去呢？”

　　“当然，女士，门口已经有人等您，您只需和他一块上去就行了，楼上还有其他的人会帮助您的。”

　　主管的一番话说的她惶惶然，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明伊早前并没有说会有这一档子事情，只说她要走时，南希需要在接待室等她，她一出来就得把外套给她披上，避免海上冷风吹得她发抖。

　　一时出了这样的事，侍者也没有要同她说几句话的打算。

　　乍一眼，富丽堂皇的水晶灯刺得她眼痛，每一扇拱形的彩色船舷玻璃发出淡淡的光带，每一个纤细石膏立柱四周挂着暖黄色的壁灯，每一块爱尔兰亚麻桌布上还摆着鎏金烛台，侍者娴熟地带着她到了目的地。

　　南希只看见柠檬黄长裙上一段肉唧唧的粉颈，两粒钻石坠子打着秋千，视线越过柠檬黄长裙。才发现明伊脸已气得通红，唇脂也溢出些，头发倒像含着一篷野草，零碎的头发松散着掉下来些许。

　　她赶紧上前，贴心地携着明伊的手：“小姐，怎么发头痛了也不说一声，我这就带你下去看船医，吃几粒药，歇息几天，再多吃些维生素片和鱼肝油就好了。”

　　明伊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了，我是有些头痛，竟然失手跌了些碟子，请寄支票给我，我会签名的。”

　　最后这句，是对仆役说的，见事情清楚，主管又叫一位仆人过来，让他帮衬南希一块过去，又另唤了一个去催船医詹姆斯。

　　南希扶着明伊，扭过头来，这才发现罗斯正吃惊地盯着她，旁边还有一位先生。

　　他的面颊修得很干净，两粒淡蓝色的眼珠嵌在拧起的眉头下，略为有些不耐，却因高挑身量、深邃分明的轮廓、晦明晦暗的灯光，显得面色却还很平静。一身白色的西装唯有领结是骚气的淡粉色暗纹绸领，他随意抬起手，南希只看得他骨节分明的小指带了一枚黄金尾戒，还有衣袖上的白金钻石袖扣一晃，唤来一位老些的男士：“你亲自带她们下去吧！也把房间提些，让詹姆斯先生过去的时候方便些，多看顾她们一段时间。”

　　南希感觉明伊捉的自己有些吃痛，回头望见她脸已有些不好看，吃力地咬住唇：“多谢，我就去原来的地方好了。”

　　“你确定吗？”头顶上的声音又问。

　　“我非常确定。”

　　“那么好罢！只最后一次。”飘来话语里有些警告的意味，但南希和明伊很快就被几个人明里暗里地架着走。南希回头最后一眼，只有罗斯那张不甘心而扭曲的脸，眼睛狠狠地瞪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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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捉虫会比较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