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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一 醉生梦死 ...

  •   ——四年前,蓝赛保卫战前夕。

      赫特城黑市的地下赌场里,闹剧正在上演。

      “明明是你输了!你欺人太甚,当众出千!”

      赌场老板奋力想要冲到正对面那个身穿临时政府军装的男人面前,却被两个士兵死死架住。

      “嘘,”男人伸出食指比在唇前,“安静点,不然今晚我还能让你输更多,哈哈哈……”

      赌桌旁围了一圈人,都看着这个男人不敢出声,这人是临时政府的一个军官,名叫纪勋,据说家里有些背景,是军中子弟,从名字便能看出家人对他建功立勋的厚望,加上他生得魁梧雄壮,一看就是个天生的军人,一路就这么在临时政府的军营里混到了大,年纪轻轻,已经混到个少校的军衔,三十郎当岁,既习得了一身拳脚功夫,又把临时政府那套巧取豪夺、腐化无度的纨绔做派学了个齐全,在军队里颇有势力,在地下城也颇有霸名。

      他平日里虽不常来黑市,但一旦休假必来赌场,仗着自己的军威在黑市里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奉承着这位爷,实则背地里咒了他千百回。

      “笑什么呢,老纪!”莫妮卡烟视媚行,踩着高跟踏着轻快的步子婀娜而至,曲线贴上了纪勋。

      “笑你来得太晚,错过了这好大一场热闹!”

      他嗓音沙哑,眼神滑腻地黏在莫妮卡身上,眼白发黄还泛着血丝,身上夹杂着烟味酒味以及各类香水,那是常年纵横欢场之人的标配。男人的宽大手掌顺势附在莫妮卡身上揉了两把,他指腹上枪茧丛生,粗砺触感透过轻薄衣料传递到女人温香软玉的肌肤上,那滋味并不好受,但莫妮卡没有挪动分毫。

      “什么热闹,我可不看,让他们都散了吧,这么多人我看着烦。”莫妮卡点了一根烟,熟练地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烟嘴上留下暧昧的口红印记,又被放进了男人嘴里。

      “行行行,你说了算!”

      赌场内开始清场,两个士兵架着人就往外拖,那老板依旧不服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莫妮卡微微侧头,妩媚之态悉数退去,甩下个冷如寒刺的眼神,他顿时噤声,不敢再嚷嚷,由着别人将他拖了下去。

      “想我吗?”男人的视线穿过袅袅烟雾,眼中竟有几分柔情似水。

      莫妮卡笑而不答,命人端了果盘美酒上来,放在男人身侧,伸手从根蒂上揪下一颗鲜亮晶莹的葡萄,这并不是什么少见的水果,但在地球这种环境破坏、土壤污染到极点的地方,也算价值千金,但男人对此习以为常,偶尔吃到略酸的就嫌弃地随口吐在地上,把嘴凑到莫妮卡面前,让她帮着擦嘴。

      “这次休假几天?”莫妮卡问。

      “不知道,估计是要打起来了,”纪勋眸色一黯,片刻后又调笑起来,“你可得好好珍惜,说不定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别瞎说,”莫妮卡眼底闪过一刹惊异,随后佯装恼怒捂住了他的嘴,“临时政府不是一向不掺和地球互助会和莱特星这趟浑水吗?怎么这回真要打起来?”

      男人语气似有些无奈,“上面的事,说不清,军令如山,真要打起来了我也只能上。不说这个,多扫兴啊,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男人从军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绒布袋,塞在莫妮卡胸前,“看看,喜不喜欢。”

      莫妮卡打开布袋,里面赫然是一枚指甲盖大的红色宝石。

      “这哪来的?”她语气里能听出明显的惊愕,毕竟这种东西在地球早就不多见了。

      “捡的。”男人嘿嘿一笑,拿起那块未经镶嵌的石头,放在女人颈下,雪白细腻的皮肤与那夺目耀眼的红极为相称,“本来想给你做成项链的,时间太赶,来不及拿去加工,你自己拿去捯饬吧。”

      男人定定地看着莫妮卡,莫妮卡也定定地直视他,l空气中弥漫着真真假假的爱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纪勋!出来纪勋!”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男人闯了进来,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纪勋脸上显露出不快,“叫嚷什么,没看到我正忙着!”

      “紧急召集令发布了!上面点名要你立刻回去!”

      倚靠纪勋身上的莫妮卡一顿,同时察觉到了与她紧紧相贴的男人,身体肌肉瞬间僵硬。

      “还真是,说来就来啊。”纪勋苦笑道,在莫妮卡背上轻轻一拍,动作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低头凑到莫妮卡耳边,“好好的。”

      他说完侧头在莫妮卡脸上重重印下一吻,起身大步离开。

      “纪勋,”莫妮卡在身后喊住他,“小心。”

      纪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抬手招了两下,在莫妮卡眼中留下几分飒爽英姿。

      片刻后,莫妮卡打开终端,输入一行文字:【临时政府开始行动。】

      ——

      纪勋才下欢场,又上战场,他虽是个天生的军人,各方面素质都远超常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战火里锻造出的战士。临时政府培养军队的目的主要在于震慑群众,用军队充当自己在地球实现霸权的武器,若遇冲突争端,只要不触及临时政府的利益,他们通常都选择置身事外,因此临时政府的这批军人,大多都是奔着丰厚油水选择参军,实际上既没有作战经验,也不胆壮心雄。

      自莱特星和地球互助会开战以来,临时政府从未全力镇压,对待地球互助会不过草草应付了事,秉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置身事外,时不时还利用战火发笔小财,所以谁也没料到这次的紧急召集令。

      打了几天几夜之后,纪勋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之机,此刻身侧无人,他终于可以不再克制那不住颤抖的、握着枪的手,卧在堡垒后望着荒凉血腥的战场发愣。人们只知他是高高在上的军队骄子,无人知晓他心中的恐惧,更不会知道此刻他倒在堡垒之后并非筋疲力竭,而是遭受巨大惊吓后脚步虚软到无法站立。

      不能再打了。

      我不能打了。

      他是军人,也是懦夫。

      一个荒谬又疯狂的想法在他的恐惧中升起——

      如果我炸了临时政府的军火库,他们还拿什么打?

      对,临时政府那帮人本来就不想搅和这趟浑水,他们只是缺了一个退出战场的机会,而我,我可以提供这个机会。

      纪勋看着自己尘灰与血污的掌心,随后慢慢攥紧。

      他趁着自己受伤退到后方,利用自己的头衔轻而易举拿到了军火库的出入权限,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

      点燃炸药的前夜,纪勋望着不远处的伤员营,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每个人身上都是血污,身体和灵魂支离破碎。

      多好啊,很快这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不必再面对这一切,他们可以回到从前,回到那些潇洒快活的好日子。

      “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的男人举着手电朝纪勋脚边晃了两下。

      纪勋虽然没有被晃着眼睛,见到光还是下意识眯起眼。

      男人又走近几步,言语温和道,“我看你在这儿坐一天了,不舒服吗?想家了?”

      纪勋终于看清了眼前面庞,他认识这人,是莱特星驻地部队的一个年轻军官,名叫顾放,这次是临时政府和莱特星驻地部队联合作战,共同镇压地球互助会,顾放大概是这一批新晋军官中的翘楚,因而纪勋认得这人。

      虽然认识,但纪勋对顾放印象并不好,并非是这人品行不端、在战场上偷奸耍滑,贪夺奸取,事实上,顾放完全相反,他战斗力强,射击命中率高,脑子也转得快,常常能出奇制胜。更特别的是,顾放不是战场上的独狼,无论是临时政府的士兵,还是驻地部队的战友,顾放都一视同仁,能帮就帮,军营里还有传言说,战场上跟着顾上尉能少吃几颗枪子儿。

      顾放从各方面意义来看都是个好人,长得帅,脾气好,没架子,不好大喜功,还助人为乐,为人正派阳光,但纪勋就是看不上这样的好人,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从心底觉得自己矮他几分。

      纪勋清楚,顾放这样的人是莱特星温室里的独有产品,地球根本养不出这种善良的蠢货,他一早认定,只要顾放呆在地球,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善良阳光所反噬,掉进无尽深渊,变成和自己一样的烂泥渣滓。

      他看着这人朝他一步步靠近,突然起了几分坏心思,想要捉弄他一番,看看这样的正人君子碰上自己这下流无赖会怎样恼羞成怒。

      纪勋故意咳了起来,一手攥着心口装作喘不上气,另一手颤抖地伸向前方,像是想要抓住虚空中的什么东西。

      顾放被他吓了一跳,丢了手电筒扑倒他身边,想要听他心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来,你别动!”

      纪勋一把攥住顾放的衣领,想要凑到他耳边说些什么,“我…我……”

      顾放被他一把揪住,又听这人嘴里念念叨叨,于是顺势俯身想听清纪勋说得究竟是什么,“你说什么?你怎么了?”

      纪勋在顾放视线盲区一笑,突然将自己的唇凑到顾放脸侧,“我说,我想要你啊。”他说完趁着顾放怔愣的瞬间,伸出舌头,在顾放耳廓上绕了一圈。

      湿滑触感带来无限麻意瞬间蔓延至全身,顾放猛地一把推开纪勋,跌坐在一旁,“你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纪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他伸手捡起摔落在一旁的手电筒,直直对上顾放的脸,“顾上尉,脸红了啊。”

      顾放拼命用衣袖蹭着自己的耳朵,又骤然被强光照射,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终于控制不住喊了一句“你疯了!”

      “哈哈哈哈哈你就会骂这一句吗?”纪勋奸计得逞心满意足,看着顾放恼羞成怒,忽然就心情大好,“你不会没被人亲过吧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顾放说完从地上爬起,手电筒也不要了,转身就走,纪勋起身便要去追。

      “哎你等等!我跟你闹着玩的!”

      顾放像是气急,并不回头,也不回应。

      “你等等,等等我,”纪勋加快脚步,“啊——”

      身后手电筒光照骤然消失,重物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顾放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纪勋高大的身影消失,身后几步多了一摊人状物。

      “喂!”顾放喊了一声,地上那摊人毫无反应,他在原地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回头朝纪勋走去,试探地伸出手在纪勋脸上拍了几下,“醒醒!”

      眼见纪勋不省人事,顾放伸出两指,想试探他鼻息,在指腹与鼻尖相触的前一刻,纪勋突然睁开眼,张嘴咬住了顾放手指,又在顾放抽手前用舌尖在他指节一带。

      “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又上当了……”

      顾放简直气得急火攻心,一拳就要挥手砸下,纪勋却笑得更开心了。

      在拳风与肌肤相触的前一刻,顾放突然收手,目光由羞恼转为困惑最后变成冷冷地凝视。

      纪勋被那目光看得浑身难受,恼火地叫嚷起来:“打啊,你怎么不打!”

      顾放仍望着他,没有出声,凝视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捉弄,片刻后他起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他轻而易举就原谅了下流的冒犯,倒显得纪勋更加卑劣,更可恨的是,纪勋从顾放的脸上看到了怜悯,他一拳砸在地上,痛苦地爆发出一声吼叫。

      这大概只是一个小插曲,纪勋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要炸了军火库的决定,他憎恨战争,憎恨流血,憎恨高高在上的顾放,憎恨临时政府,怎恨自己的懦弱。他决心要用一场冲天炮火来结束这一切,最好是让自己也结束在这无休止、无意义、无结果的纷争里,他有足够的钱,也早已备下新的身份,他可以在炮火里改头换面,从此迎来新的人生。

      那场炮火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火光漫天,云雾蒸腾,无数弹药似要炸出他的新生。

      但战争没有因此停止,军火库爆炸当夜,地球互助会偷袭,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爆炸是地球互助会深夜进犯的目的。维克多勃然大怒,认为临时政府的尊严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他下令召集各城驻军,集结炮火,从未如此积极地响应了莱特星的命令,朝地球互助会发起了最为猛烈的反攻,这就是著名的蓝赛保卫战。

      天不遂人愿,漫天的炮火在绽放的同时,也将渺小的人类笼罩,纪勋终究没能躲过战火,他被迫前往更加凶险的前线,任由战火在他的灵魂上烙下无法愈合的烙印。

      那是一场伤亡惨重,但打得极为漂亮的一仗,自此地球互助会便陷入颓势,就连地球互助会引以为豪的“死神”威克也节节败退。

      战争很快收尾,纪勋找了个机会把自己留在了战场上,战友们找到了他的铭牌和无法辨认细节的残肢,他隐姓埋名,从此消失于人海。

      新的身份叫刘得生,极其简单,极其落俗,他丢弃了从前那个逼他建功立业的威名,从此只愿得生,哪怕只能苟活于世。

      从前积累下来的钱财足够他混完余生,为避免被人认出,他离开了赫特城,在地下各城辗转,流连销金地,醉卧温柔乡,他看似潇洒快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也不曾拥有一个得以安枕的长夜。

      杀戮于他而言是把双刃剑,被杀者的生命在剑下消亡,杀者的灵魂亦会遭受侵蚀支离破碎,但死者之痛终究可以结束,生者之痛却没有尽头。

      更令他煎熬的是,那场他曾抱以新生之希望的爆炸,成为了他心上全部的阴影,他将那场生灵涂炭归咎于自己的一念之私,他向来嗤之以鼻的道德,最终还是成为他毕生的枷锁。他无数次逼问自己,如果那晚他没有炸掉军火库,临时政府是不是就不会全力反扑,那战场上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可他即便痛苦,却仍想要苟活,这让他对自己感到恶心,他开始酗酒,在白日里梦死,在夜晚又醉生。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少日,在又一个醉生梦死的日子里,他恍惚间见到了旧人。

      那是顾放,穿着便服窝在酒吧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纪勋没有慌,还拎了一瓶酒走到顾放面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顾上尉,好久不见,想我吗?”

      顾放冷冷道:“你没死。”

      “难不成你面前站着个鬼?”

      纪勋给顾放倒了杯酒,趁机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他隔着人群遥遥望见顾放时,他便有种感觉,顾放似乎变了,此刻坐在顾放面前,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眼前的男人依旧年轻帅气,只是眉宇之间的疏朗尽数退去,换做浓重郁色,像极了古语里的“印堂发黑”。

      顾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虽面无表情,但纪勋看惯了顾放从前笑容满面的样子,便觉得此刻眼前的人是极不愉快的。

      “军火库是你炸的。”顾放冷不丁丢出一句话。

      纪勋给顾放续酒的手一顿,平静地放下酒瓶,没有否认。

      “我后来去查过,那段时间只有你突然申请了军火库的权限,你的上级顾虑你的背景没有拒绝,之后几天你都在军火库附近出没,地球互助会偷袭的方位虽然就在军火库附近,但是想要一举炸掉军火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有内部人员事先将其打开才有可能做到。”

      “所以呢?正义的顾上尉要将我捉拿归案?”纪勋往沙发上一靠,那是一个表达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姿势。

      顾放隐隐皱了下眉,盯着纪勋不语。

      纪勋被他盯地发躁,“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卑鄙下贱,我垃圾,我散尽天良,你爱怎么说都行,要么现在一枪打死我,要么就滚。”

      顾放并没有义正词严地展开批判,而是突然提问,“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他神情认真,像是真的为此困惑良久。

      纪勋反倒被他整不会了,以他对顾放这种正人君子的了解,这人应该是来兴师问罪,他不耐烦道:“你要杀要剐就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放突然把手伸向后腰,拔出枪放在桌上,这是一个缴械投降的动作,“我就想问问你问什么这么做。”

      这回轮到纪勋皱眉,他不懂这人在闹哪出,不过既然已经被顾放发现了,他也不介意再多说两句实话。

      “我不想打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纪勋抱臂调整了个坐姿,“临时政府一直以来都作壁上观,我以为维克多不想参战,正好我也讨厌开枪,不如把军火库炸了,给他个机会让他找理由退出战场,我也乐得清闲。”

      顾放听完表情更加困惑。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蠢,你不必评价,炸了就是炸了,老子敢认,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顾放的视线不知何时转移到就酒杯上,然后陷入沉思,但纪勋感觉他思的并不是自己说的话。

      片刻过后,顾放摇摇头,“没什么要问的了。”

      他把枪塞回后腰,起身离开了座位,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回头,不解地问:“你现在叫刘得生?”

      纪勋忽然就笑了,“怎么,不好听?这可是古老的东方玄学,名也,命也。”

      “挺好的,祝你如愿。”

      顾放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纪勋,不过这并不代表纪勋没见过他。

      一年之后的一个夜晚,纪勋挂念故人,乔装改扮进了赫特城黑市,在黑市最著名的酒吧地狱看见了顾放。

      说实话,那一刻他是有几分惊愕的。

      他虽预言过顾放这样的人,必然会为自己的善良付出惨痛的代价,可他没料到,这代价会来得那么快。

      那个在战场上可以为了救人,不惜正面迎接枪林弹雨的顾放,那个即使被自己所救之人捅了数刀,也不曾心怀怨恨的顾放,那个乐观开朗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的顾放,那个眼底总是闪着光芒,甚至一度让纪勋觉得的刺眼的顾放,就这样在短短数年里陨落了。

      他和自己一样,白日梦死,夜里醉生,成了黑市里放荡不堪的一份子,他得心应手地玩弄感情,随心所欲地释放欲望,甚至学会了对他人悲苦视而不见。

      惊愕之余,纪勋还获得了一种少有的快感,那是看到他人和自己沦落至相同地狱的幸灾乐祸,是对自己从前所预料结局最终应验的心满意足。

      纪勋确信顾放发觉了自己的存在,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揭穿。

      但纪勋不知道的是,两个天涯陌路人,最终行至殊途同归处,擦肩而过,再各自走向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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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一 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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