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追根溯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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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半球已经进入秋季，更添地球寒凉，刺骨冷风卷地而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顾放独自一人行走在这荒凉中，周围零星分散着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
有的缺少头颅，有的内脏掏空，有的失去手脚。
铁锈血腥混杂在空气当中，而顾放恍若不闻，又或是早已习惯。
他在这片荒原中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在找寻什么。
他不知道身后的虚空当中已经探出无数双手，正在张牙舞抓地竭力挥舞，下一秒，抓住目标，无数双手将他拉扯向后，无法动弹。
他被无数残肢紧握包裹，随之而来的不止是窒息，还有撕扯的剧痛。视线模糊，血流成河，皮肉炸裂。
他的躯体如同他的灵魂一般残破不堪。
他紧闭双眼，没有挣扎，也不知道这样的撕扯何时才会结束，只是乖巧地逆来顺受，像上帝的忠实信徒，坦然接受了命运所有的痛苦安排。
下一秒，周身拉扯如潮水散去。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顾放感觉到自己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人，随之而来的是温暖光芒，顿时驱散了夜的寒冷。
一双温暖的手掌覆在他的眼前，用掌心充盈的热量告诉他此时此刻处境安全。
顾放睁开双眼，眼前柔光中站着一个人，那张素来冷淡不苟言笑的面庞上挂着一个沾染了春日暖阳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手。
那是令人无从拒绝的安全与温暖。
顾放下意识伸手，想要将对方的掌心覆盖。
春日的暖阳驱散他一身尘霜，他无知无觉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挪动了脚步，想要再与那人靠近几分。
掌心相触的一瞬间，光芒骤然散去，顾放掌心传来绵软的触感，面前的人瞬间倒地，皮肤迅速塌陷，整个人如同瞬间崩塌的多层蛋糕，失去了支撑力，化做怪异瘆人的一摊皮肉，堆叠在顾放面前。
“季从风？”
顾放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想要握住那双手，使对方重新站立起来，然而只有拉扯的皮肉破裂，红褐色的粘稠物质滴落在地面。
“不！！！”
顾放猛然坐起，全身上下冷汗淋漓。
他环视四周，自己正睡在莱特星驻地部队指挥部的房间里，没有满地尸体，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季从风。
还好没有季从风。
他喘了口气，平息了一阵，看了一眼时间，临近早上六点，他翻身起床，迅速洗漱完毕，随后出去敲响了杨觅语的房门。
“还挺早，你进来一下。”杨觅语见到顾放并不意外，她也已经洗漱完毕，连被子都已呈豆腐块装妥善安置在床上。
“怎么了？”顾放顺手带上门。
“就要进入希兰城了，你多盯着莱斯点儿，还有注意安全。”
顾放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比了个OK。
杨觅语不知道怎么看出了端倪，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怎么了，不舒服？”
顾放：“没有。”
杨觅语：“真的？别说谎，我第六感向来很准。”
“是吗？”顾放嘴角歪了一下，有些失笑。
“笑什么？不信？”杨觅语满脸写着被质疑后的不服气。
顾放：“信，只是笑你第六感没用对地方。”
杨觅语：“？”
顾放：“行了，出发吧，我怕田研知道我跟你共处一室超过五分钟发通缉令追杀我。”
“你别瞎说！！！”
——
温达尔照例在城门处等候，见到莱斯的一瞬间，眼底窜起一缕火苗，随后又被他压了下去。莱斯是他最敬爱的老师，是他生命中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人，他能走到今天多亏莱斯一手提拔，不过此时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那个姓杨的队长就在旁边站着，他怕给老师添麻烦，只敢说一声“各位早上好。”
“早上好，”杨觅语的视线在温达尔和莱斯两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有些稀奇道：“我听说莱斯先生是您曾经的老师，怎么组长不打个招呼吗？”
“……”温达尔愣住，随后结结巴巴开始解释，“是，莱斯老师…”
莱斯朝杨觅语微微一笑，“杨队长有心了，看来是提前调查过，不过我一向喜欢低调，曾经也交代过学生们在外面不必诸多客套。”
“对对，老师曾经说过的。”温达尔立马顺杆往下爬。
“原来如此，”杨觅语神色了然地点点头，“莱斯先生高风亮节啊。”
“……”
温达尔见场面逐渐尴尬，立马切换话题，“杨队长，住处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各位先穿好防护服，之后随我入城。”
“好，我就知道组长肯定不会让我们睡大街。”杨觅语满意地点点头，进了帐篷里穿防护服。
身后的温达尔立马与莱斯交换了一个视线，顾放站在几步之外，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安排的房间就在防疫指挥中心，杨觅语、顾放、莱斯一人一间，剩下的三个队员睡一间。
见众人进入各自的房间后，温达尔迫不及待钻进了莱斯的房间。
“老师，您终于来了！”温达尔的声音包含热切。
“你太刻意了。”莱斯冷着脸，指责来得毫不留情。
“抱歉老师，我，我只是害怕给您添麻烦。”
“实验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莱斯对温达尔的歉疚视若无睹。
“只进行到初步阶段，希兰病毒的结构实在是太过复杂，我们在那些幸存者身上虽然检测出了基因变化，但暂时还摸不清这种变化的发生机制。”
莱斯：“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放在实验室了，您随时可以过去查看。”
莱斯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些，“万事小心，外面这些人不好对付。”
温达尔咬着自己的唇，抑制自己心底泛起的浪潮，“我知道，但是老师您来了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莱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安抚意味，“U区那些人现在在哪？”
“暂时安置在广场上了。”温达尔回答。
莱斯瞬间回想起自己在来的路上看到的情景，大片的白色帐篷被圈禁，周围满是守卫。
他皱起眉：“胡闹！”
温达尔再次陷入无措：“可是老师，如果不把他们看管起来，他们就会逃跑的，您不知道，这批人的来路很奇怪……”
莱斯看起来有些头疼：“行了，先带我去看看目前的试验情况吧。”
——
另一头，杨觅语和顾放没有丝毫停歇，几个队员被派去两个防疫点调查走访，杨觅语和顾放则去了U区，希兰病毒最初的爆发地。
为了方便查案，杨觅语打开了整个U区的电力系统，这片区域作为爆发源头，因为危险程度过高，至今没有完成清理。
U区警署人去楼空，杨觅语自行接入系统，查看当时的警情记录。据说那个最初的感染者被发现时，因为死状太过诡异，所以直接报了警，因此杨觅语判断这里应该会有关于死者的身份信息。
“地球的设备还真是落后，”杨觅语对着一个显色泛黄的屏幕抱怨，“实在是太慢了。”
顾放对此习以为常，眼睛在另一台屏幕上仔细搜索着，“找到了，”顾放一指，“王琦，男32岁，希兰城C区居民，去年3月办理了C区暂住证。”
“C区？”杨觅语疑惑道，“C区的居住条件可比U区好多了吧？他为什么要住在这儿？”
顾放：“暂住原因上写的是工作调动，他好像是个科研人员，之前在希兰城生物技术研究所工作。”
“生物技术？”杨觅语喃喃重复，一丝异样爬上心头，“调动之后呢？”
“一个医疗器械制造厂，他的居住地址也在那里。”
“走，去看看。”
目的地在U区边缘，两人驾车好一会儿才到达，毫无意外，这里人死楼空，两人扫视一圈，周围竖着高高围栏，上面还缠着电网，一看就是防卫严密，显然不是什么医疗器械制造厂。
两人走了进去，一楼倒是装模作样，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成品，墙上还罗列了各种该厂的辉煌历史。二楼三楼都是员工宿舍。
他们顺利找到了王琦的房间，陈设很简单，一个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四堵墙，一目了然。
杨觅语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了桌上厚厚的资料，“实验体记录……”
顾放则走到他床边，翻了翻枕头被子，找出了一个工作牌，他对着光仔细一看，这种工作牌内置芯片，通常可以开门，“这里应该还有地下空间。”
“你先来看这个，”杨觅语说，“这个应该是他的工作日志，你看里面写满了对实验体的记录，从数据来看这些实验体应该都是人，但是往后翻，这些实验体的编号排到了一万多。”
顾放迅速拿起桌上其他的资料，快速扫过，“一样，只是时间不同，这本是五月。”
杨觅语看着纸页上的字迹——“6587号实验体，死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拧着眉问：“你对地下城的生物实验情况有过了解吗？特别是人体实验。”
顾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涉及人权的生物实验被临时政府明令禁止，但各城的黑市里，几乎都有这类消息，我知道有些变态会用一些人体实验满足自己的变态癖好。”
“比如说？”
说实话，杨觅语在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但顾放的回答让这份后悔成几何倍放大，伴随而来的还有恶心、愤恨、不解等多种情绪。
顾放脸色一沉，缓缓开口：“我听说过一些器官改造实验，比如将十二三岁的女孩进行……改造，”他话音难以抑制的一顿，“同时给她的大脑注射停止发育的针剂，让她这辈子都保持12岁的状态，然后让她怀孕，再把胚胎取出，观察胚胎的大脑发育情况。”
杨觅语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声音颤抖：“那女孩呢？还能…活下去吗？”
顾放像是回想起什么惨痛画面，面色如冰，“其实是能的，只是还不如死了。胚胎取出的同时，子宫也会被一同切除，然后就成了性/奴，直到被蹂躏死去。”
“……”
“也有人好奇，人体器官在辐射之下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于是控制不同的人群，强制拉到地面，关在笼子里，里面有婴儿，有少年，有孕妇，有老者。”
“其中大部分都因为辐射病而死，但也有些人真的能在辐射中活下来，但活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器官会被移植到健康的人身上，然后再进行二次实验。”
这些实验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迎合恶魔低吟。
杨觅语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她更无法想象眼前的顾放是如何做到如此平静地叙述。
“你……你见过？”杨觅语还是问出了口。
顾放不知为何冷笑一声，“见没见过，救没救过，都不会有任何分别。”
“地球不是人类埋骨的坟墓，而是撒旦也无法生存的地狱。”
最荒谬的是，这就是季从风孤注一掷想要拯救的。
杨觅语注视着昔年战友，突然意识到，那让绿宝石蒙尘的，究竟是什么。
顾放比杨觅语更清楚这个话题的沉重，很快切换了情绪陡然回归正题，“不过这么大型的人体实验我没听说过。”
杨觅语愣了半晌，喃喃道：“我怀疑我们找到病毒源头了。”
气氛陡然沉重，两个人望着书桌上这一摊资料，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想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咔哧——”
门外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谁！”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追根溯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