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宿敌的童养夫》清泉初香

52、第 52 章

　　早晨的阳光透过宫殿高耸的琉璃窗户，映照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朝臣们整齐地排列在大殿两侧，皆是身着朝服，头戴玉冠，恭候着一向都姗姗来迟的秦深荆。

　　“江爱卿的病好了？”秦深荆还未入座，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一袭朝服、长身玉立的江迟暮。

　　江迟暮面上谦恭地回应:“幸得陛下挂念，已经痊愈了。”

　　秦深荆坐下，待众人向他跪下行过礼，他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江迟暮，又接着说道:“你可是孤的左膀右臂，国家的肱骨之臣，为了大秦，江爱卿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江迟暮连连称是，抽空看了旁边的文臣李静一眼，李静识趣地跪下，启奏道:“微臣听闻前些日子，裴老将军送了封信回来，据说是北留想要休战，还派了和亲公主过来。”

　　秦深荆点点头:“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确有此事，只是那和亲公主尚未入境，李爱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既是和亲公主，那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中意的驸马人选？”

　　秦深荆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摸到了自己长出来的有些扎人的胡茬，他心中下意识的想，那人肯定又不甚喜欢了。

　　“陛下？”李静见他迟迟不说话，小心地出声提醒。

　　秦深荆回过神来:“这个嘛，孤倒是还没考虑。”

　　“说是和亲公主，但陛下膝下子嗣单薄。太子殿下将来要继承大统，必然不能取那北留的一个公主为太子妃，侧妃又显得不够我大秦看重，三殿下的母妃出身低微，定然也是不合适的。”

　　李静话一出口，立刻有大臣反驳:“李大人此话怎讲啊？三殿下的母妃虽然出生低微，但好歹也是我大秦的妃子，她区区一个北留的公主，配三殿下已然是她天大的福气。”

　　秦向隅闻言，赶紧出来跪下:“父皇，儿臣才疏学浅，想再多独自学习几年，眼下并没有娶妻的打算。再者，儿臣听闻那是北留的嫡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儿臣虽为父皇之子，却深知自身身份品格渺小，难以与公主相配。”

　　秦向隅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自己出身的清醒认知，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和许圉师前些日子回来参加了皇帝的生辰，这两日又要启程赶往东南了，没想到走之前还飞来横祸。

　　见座上的秦深荆不说话，他又焦急的补充道:“父皇，请您恩准儿臣。”

　　一众臣子议论纷纷，不等秦深荆说话，从文臣行列中突然站出来一个身影，恭而有礼地行了一礼，跪下说道:“陛下，联姻虽然是国之大事，但对殿下来说也是人生大事，涉及一生的幸福，恕微臣多嘴，恭请陛下仔细考虑一番再做决定。”

　　秦深荆凤眸微眯，仔细盯着他，总觉得那张脸有点熟悉。但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他倒是听秦深栀提起过，这次派了新科状元与秦向隅一起去东南一带赈灾。

　　许圉师不是第一天上朝，但秦深荆也嫌少关注朝堂上的新面孔，官员的录取选拔一事全权都交给了吏部和秦深栀。他在此之前也并未召见过许圉师，但他一举一动、神态仪容都颇有故人之姿。

　　许圉师见秦深荆不说话，仍旧跪着。此时旁边有大臣“哼”了一声：

　　“许大人这话说了同没说有什么区别？谁不知道婚姻关系着人生大事，但为了大秦，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身为皇室子弟，理应承担这份责任。”

　　许圉师也固执己见地反驳:“北留人屡屡触犯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眼下战况既好，微臣认为应当乘胜追击，挫挫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以后不敢再犯。”

　　许圉师此言一出，立马又有大臣反驳:“也就是说，许大人主战喽？”

　　“武官主战倒也罢了，你一个文臣也主战，你还能上战场不成？”

　　紧接着也有武官站在许圉师这边:“为何不战？大秦近年来为了击退北留，奉献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多少好男儿战死边关，白白送上了性命，既然眼下能及锋而试，乘胜逐北，将北留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岂不是更好？”

　　见众人议论纷纷，局面马上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秦深荆的眼神扫过众人，指了指文臣之首江迟暮，直接问道:“江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江迟暮站出来:“启禀陛下，纷纭乱世，长年战火不息，也使大秦国力衰弱，人心涣散。微臣认为既然北留有心休战，那北留公主已经启程赶过来了，不如先让她入境，先将她扣在境内做个人质也无不可。”

　　江迟暮的话就是好使，一呼百应，文臣都纷纷附和：

　　“太师大人此言有理，如今，当殷鉴不远，休战并非软弱，而是是给大秦的未来以更多机会和希望。”

　　“微臣亦认为只有将兵刃放置，方能让国土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一时间主张休战的言论尽起，也没有武将继续站出来吭声。

　　江迟暮稍加轻咳了一声，朝着以裴空逐为首的武官行列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说道:“这公主的夫婿嘛，我看倒也不一定非要皇室子弟，只要择一个青年才俊，家世背景皆为上等的宗氏子弟也尚无不可。”

　　“那依太师大人所说，这朝中的青年才俊，哪个合适啊？”

　　江迟暮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裴空逐:“眼下不就有一个好苗子吗？”

　　裴空逐本来正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推来推去，没想到这事情的发展竟然牵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众大臣的目光循着江迟暮的眼光看过来，纷纷点头称是。

　　“我？！”

　　裴空逐十分惊讶于江迟暮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唯江迟暮马首是瞻的一个臭屁精说道:“裴将军风神俊朗，战功赫赫。裴家祖上又是一等一的功臣，让那北留的公主嫁过来，怎么着也是不吃亏的，既不损皇室威严，又显得我大秦给足了他们面子。”

　　裴空逐咳了一声，看向站在一旁的一个武将。

　　那武将会意，也反驳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我若没记错的话，太师大人府上也有位公子也快到及冠之年了吧？那容貌，那身段，前段时间可是名动京城呐！太师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怎么不让太师大人那义子娶了她？”

　　一时间，江迟暮与裴空逐两人都不说话。

　　江迟暮看向裴空逐，裴空逐又看向那替他说话的武将。

　　秦深荆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有些隐隐地头疼，只想赶紧结束这一话题:“行了，别吵了，小裴将军，你意下如何呀？”

　　裴空逐突然被喊到，连忙出列躬身行礼，可他又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理由拒绝，面色略带犹豫但语言坚定简短:“微臣心中早有良人，更不愿娶什么北留公主，还请陛下三思。”

　　“心中已有良人”这一理由实在简单又敷衍，在一众武官都悄悄为裴空逐捏一把汗时，没想到一向在朝堂上鲜少发言的秦向枝替他说话了:

　　“父皇，让小将军娶那公主，怎么想也不太合适吧？小将军的父亲是北留主将，为我大秦杀敌无数，小将军也是上过战场、手刃过无数北留战士的人。那公主若是嫁到他府上去，恐怕天天想着谋杀他。”

　　裴空逐闻言也赶紧替自己辩白:“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微臣深明陛下的苦心，也不是不愿自甘降婚姻之累，但和亲一事关系到朝堂稳定和万民安宁，还望陛下慎重思量。”

　　秦深荆看着跪下了大半的臣子，这个问题让人想得头昏脑胀的，他挥了挥手:“罢了，那公主若是入境了，先住将军府旁边，由裴空逐负责她的衣食住行，至于公主的夫婿，择日再议。”

　　秦深荆说完便离开了，众大臣纷纷跪下向他请完安，也各自散去。

　　—

　　东宫内，一方幽静如诗的庭院，庭院内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花草树木，一道白色的小桥横跨在清澈的池塘上，池水如镜，倒映着周围的景色。

　　庭院角落有一片小小的石林，那儿铺满了各种形状的奇石，裴空逐和秦向枝小时候经常用那些石头堆房子。

　　裴空逐拿着酒壶直接坐在一个光滑的大石头上，用那酒壶往嘴里倒着酒。

　　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琼浆玉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酒壶已经堆了好几个，但那菜却一点儿没动。

　　秦向枝举起酒杯，眼神微醺，又和裴空逐一起喝了一杯。

　　裴空逐饮尽那酒壶中的酒，冷不防的开口:“你喜欢阿砚吧？”

　　秦向枝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裴空逐把那酒壶放在桌上，一手揽过秦向枝的肩膀:“且不说我们自幼一同长大，你那点小心思向来都是摆在脸上，谁不知道？”

　　秦向枝沉默着不说话。

　　裴空逐看了看他，又接着说道:“那你为何要帮我说话？我若是娶了那和亲公主，你的胜算几率不就更大一些了？”

　　秦向枝先是点了点头:“是啊，我喜欢。”

　　又紧接着摇摇头:“但他的身边有你，有江迟暮，还有阿欢，我嘛……不知道排到第几了。”

　　秦向枝将杯中的酒饮尽，认真地开口:“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过那些事儿。我身为大秦的太子，婚姻当然不能凭自己的喜好所决定，我想，我以后要娶的太子妃，不是哪个三朝元老的女儿，就是哪位教书先生推荐的所谓贤德淑良的女子了。”

　　“至于阿砚嘛，只要他高兴我就高兴。”秦向枝似是已经喝醉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空逐愣愣地瞧着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副模样。

　　秦向枝把自己手中的酒壶递给裴空逐:“所以啊，若是以后你真的同阿砚在一处了，最好躲着我点儿，否则我可要生气吃醋了。”

　　裴空逐笑着用胳膊推了推他：

　　“得了吧太子殿下，做你的功课去。”

　　夜色渐浓，庭院的照明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衬得秦向枝的脸色微红，微风拂过，带来花草的香气，将酒香与花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庭院中，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