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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秋深月寥,夜幕低垂。远处农家闪着几盏琉璃灯火,微微摇曳着。

      田野里的庄稼早已经成熟,金黄的稻穗低垂着头,仿佛在默默地告别夏天。田地中间立着一排排稻草人,在暗夜里注视着夜行的百鬼。

      “速速传信给主子,就说江迟暮已经启程回京了。”

      在算不得明亮的月光下,洛成弃蹲在树下的草丛中,把手中的信交给手下,眼神却盯着正在河中沐浴清洗的江砚。

      江砚背上的刺青刺进他的眼睛里,他细细描摹着刺青的每一个细节,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眼。

      那刺青,分明就与自己背上的一模一样。

      可他分明记得,洛逢欲对他说的是:“只有经过我精挑细选的人,为祭祀殿真真实实地做出过许多贡献的人才能拥有这个刺青。”

      到底是江砚叛变了?还是洛逢欲不信任他,没有告诉他有内线?

      可他从没看到过江砚出入过祭祀殿。

      洛成弃正在细细思量着,旁边的下属突然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头儿,主子给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我们还上不上?”

      洛成弃本来想翻他一个白眼,但奈何天色太黑,干脆省了,直接上手敲了他一下:“上你个头啊,没看到他们都汇合了?还莫名其妙多出来一群狼。就凭我们几个人?你不想活了?”

      手下像是有些顾忌:“那主子那边……”

      洛成弃不耐烦地打断他:“主上那边我自会去交代。管好你的小命儿。”

      “我看你还是管好你的小命吧。”

      裴空逐的声音忽的在背后响起,不等洛成弃起身,一柄寒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再动一下,我可不保证你能够安然无恙地站起来。”

      手下本来要跑,也被裴空逐三言两语定在原地:“你要是敢走,我现在立马叫人。保证你们俩死无葬身之地。”

      洛成弃和保持原来的那个姿势,举起双手,慢慢地转过身。

      裴空逐透过他看向还在河中的江砚,揶揄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癖好?”

      洛成弃虽然被刀架着,但嘴上仍不认输:“小将军若不是没有这癖好,怎么也在此处?”

      裴空逐稍稍转了转剑锋,剑刃紧挨着洛成弃跳动的血管,剑身传来的的寒意让他立马噤声。

      “你,把他绑起来。”裴空逐朝着那手下抬了抬下巴,扔给他一个绳索。

      那手下捡起绳索,弱弱的看着洛成弃,说了声得罪。

      洛成弃稍微动了动,不知是那手下觉得自己平时苛待了他,还是碍于裴空逐的威严,愣是把自己绑在树上,让他半点也动弹不得。

      待到裴空逐把他那个愚蠢的手下绑好,他才走过来,但手上仍然拿着剑,不算斯文地在他脸上碰了碰,说到:“真让我好奇,你到底是天生就生了这副模样,还是仿照着江砚捏的人皮呢?”

      洛成弃看着他眼神中的玩味,后背不经涔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自然是真的,如假包换。”洛成弃稍稍偏了偏脸:“但不支持用剑来检验。”

      裴空逐将剑从他的脸上又移到他的心口,稍稍挑开了他的衣裳,露出里面的肌肤:“说点有用的来听听,不然,你的命在我这儿可一文不值。你也看到了,那几头狼饿的狠。”

      洛成弃脱口而出:“祭祀殿!”

      “是主祭大人让我们来的,但我没想过伤你们,主祭大人只让我们杀了江迟暮。”说完又观察了下裴空逐的神情,接着说道:“听闻裴将军与江迟暮势不两立,若是小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除掉他,主祭大人一定……”

      洛成弃话还未说完,裴空逐就投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目光。本来他中了江迟暮的计,被他冤枉,心中就烦躁,现在又在他面前提起提起这事儿,无疑是火上浇油。

      洛成弃飞快地动了动脑筋,又提出另外一个话题:“稍安勿躁嘛,小将军,我做了你一时的敌人,不代表我们一世都是敌人,我眼下还有一个发现,我告诉你,你饶我一命如何?”

      裴空逐仍然不收回剑,瞥了他一眼,极其厌恶的开口道:“若是关于祭祀殿的破事儿,那我没兴趣。”

      祭祀殿的人,从前是狗,现在成了没有尾巴的狗。他们由百姓养着,从前还会摇尾巴讨百姓欢心,但如今,他们连讨百姓欢喜的尾巴也砍掉了。

      裴空逐他们多居于朝堂之上,若不是有个江迟暮与他作对,那么他的头敌一定是祭祀殿。

      洛成弃摇摇头:“别急着否定嘛,确实是跟祭祀殿有关,但更多的……是关于他的。”洛成弃朝着江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小将军看到他背上的刺青了吧?那刺青,出自祭祀殿。”

      “什么?”裴空逐微微蹙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你觉得你跟江砚很熟?听闻他是江迟暮的义子,但那刺青确实出自祭祀殿。据我所知,只有为祭祀殿做过巨大贡献的人才可能拥有那个刺青。”

      裴空逐沉吟着,他确实觉得那刺青符文有些眼熟,原来竟是祭祀殿的图腾。他也曾经问过江砚,但江砚对此避而不谈。

      “小将军,这消息可对你有用?”裴空逐收回剑,看也不看他,径直从他身旁路过。

      “喂!你上哪儿去?!还没替我松开呢。”洛成弃气急,可又不敢大声喊叫,若是惹得江迟暮的注意,那可就真玩完了。

      直到第二天要启程出发时,裴空逐路过湖边,看到了被割断的绳子和洛成弃那手下的尸体。

      裴空逐上前翻开那俯趴着的尸体,脖子上有一个很深的刀痕,应该是一剑封喉。

      “真是……”

      心狠手辣。

      裴空逐远远地看着江砚与洛成弃有几分相似的侧脸,又想起昨天洛成弃晚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禁让他有些隐隐地不安。

      —

      江迟暮一行人在路上断断续续地又走了十多日才到达皇城帝丘。

      一入城,裴空逐便和江砚分开而行,一人回将军府,一路人去太师府。这一路上裴空逐与江砚鲜少说话,反倒是他的坐骑槐刃倒是跟竹竹混得很熟。他费劲儿扯了半天缰绳,槐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江迟暮还没入府,就看到段与适带着人在太师府门口迎他。

      段与适亲自上前来为江迟暮牵马,见江迟暮翻身下马,江萦怀也立刻下马来扶他。

      段与适跟在江迟暮身后,看江萦怀担忧的目光,边走边问道:“太师大人回来了,我早就在此恭候太师大人多时了,不过,大人怎么还负着伤呢?”

      江迟暮抬脚往府内走,并不搭理他。段与适也不甚在意,看着后面的人搬着大大小小的一些箱子进来,想也不用想,那必然是与长生有关的古籍和资料。

      段与适展开手中的折扇,随便扇了扇:“看来大人这次去五溪,成果颇丰啊。”

      江迟暮闻言停下脚步:“一些没用的古籍资料罢了,还折了我大半的人手进去,比不得段侯爷在皇城悠闲。”

      段与适知道他在挖苦自己,便也不多言,只挥了挥手,只见下属立马抬上来三个箱子,当着江迟暮的面打开,一箱黄金,一箱白银,一箱珠宝。

      “太师大人出人力,那我自然也得出点财力不是?段某的一点心意,虽然太师府家大业大,但还请太师大人笑纳。”

      江萦怀看了江迟暮一眼,见他不说话,他立刻会意,挥手让家仆来把三箱金银珠宝抬下去:“今日便先多谢过段侯爷了,义父奔波多日,身体不适,段侯爷今日先回去吧。”

      段与适倒也不气不恼,江迟暮出发前他特地过来送他,也是知道他带了多少人去的,如今带着这几个残兵败将回来,江迟暮不恼才怪。

      目送江迟暮一行人进去,段与适百无聊赖地合上折扇,摸到腰间的入宫令牌,扯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果然啊,还是宫里那处叫人身心愉悦。

      段与适来到秦深栀住处的窗下,朝里吹了一声口哨。

      婢女习惯性地走向窗边去开窗,却被秦深栀制止了。秦深栀头也不抬:“随他去。有门不走,非要走窗。”

      段与适在窗下蹲了半天,见迟迟没人来给自己开窗,只得又绕到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到秦深栀正捧着一本兵书在读。

      “栀栀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研究兵法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你学了而不能致用的东西了吗?”

      “皇兄不看,自然要有人看。”

      段与适绕到了她身后,从她的手中一把夺走那本兵书,不等秦深栀要发作,他连忙用兵书挡着脸说道:“栀栀若是有这方面的困难,可以向我求助啊!我一定把大秦当做自己家一样用心对待。”

      “不必了,大秦人才济济,用不着你。”

      秦深栀要从他手中抢回那本兵书,奈何段与适个子太高,将书举过头顶,她根本够不到。

      “别这样,栀栀,别总说不必嘛。你的事在我这里很有必要。”

      见秦深栀不理睬他,段与适稍稍放低了手,能让她稍稍触碰到书页却又不足以够到的程度。于是秦深栀稍稍踮了脚去够,段与适趁机一把揽过她的后腰,低头吻住她的红唇。

      秦深栀的贴身婢女见状,连忙回避,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秦深栀杏眼微睁,推了他一把,奈何他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开。段与适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反而稍稍加大了力度。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段与适近在咫尺地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凉的凉,烫的烫,如突坠冰窟,又突现身于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段与适才渐渐放开她。秦深栀通过他的深褐色瞳孔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看到他喉结滚动,也看到他眸底只装下了一个自己。

      他的身上带着浓烈的南宁特制香料的气味,有些张扬放肆,有如怒放的曼陀罗花,混合秋日里薄阳晒过的凛冽,也有着酒过三巡的微苦。

      不知是不是被秦深栀咬的,段与适的唇色比平时更红:“过几日城南的寺庙要办一个花灯节,栀栀同我一起去可好?你替你的大秦子民祈福,我替我的南宁百姓祈福,岂不妙哉?”

      秦深栀本想趁其不备,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本兵书,没想到那书却仍旧被他死死攥住,不肯松手。

      “到时候栀栀可一定要来啊!只要你来我就把它还给你。”

      说完,段与适也不等她回答,径自拿着那本书翻窗而出。

      真是笑话,整个大秦还缺那一本兵书不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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