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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大爷,这是你自己种的橘子吗?长得可真好看,吃着也甜。”秦向枝又剥了一片橘子放入嘴中。

      卖橘子的小贩看到眼前这位衣着不凡的人蹲在自己的橘子摊前观察了半日,语气中欣喜若狂:“客官真是好眼力,这是咱家自己种的,给客官来点儿?”

      “好!”秦向枝正准备掏钱,才发现荷包不见了。

      “奇怪。”他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怎么也找不到。

      钱财乃身外之物,他向来是这么觉得的。况且他本来也不缺钱,只是出门在外,没有钱实在不好办事。他一大早上醒来就没看到江砚和江萦怀,屋房中空无一人,连晏犹尘也不在,他们拴在楼下的几匹马也不见了。

      江砚他们不辞而别,本就让秦向枝有些生气,如今丢了钱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更让他火冒三丈,他说什么也要找到偷他钱包的人。

      仔细在脑中搜索了一遍,才想起来他刚才蹲在橘子摊前的时候,有一个女子也蹲了下来。他以为是买橘子的客人,便没有多加在意。但那女子在他旁边蹲一下便走了,既不买橘子也没有说话。如今想来,肯定就是那人偷了自己的荷包。

      卖橘子的小贩指了指那个女子离开的方向,秦向枝拔腿就追。按照那女子蹲下的身形来看,她应当不矮,在人群中应该比较醒目。果不其然,穿过一条街之后秦向枝就看到了一个背影有些瘦弱而高挑的女人。

      秦向枝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等等!”

      那女子被他猝不及防地扳着肩膀转过身来。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阿欢?”

      “秦哥哥?”

      “你怎么会在这儿?裴空逐带你来的?他人呢?”秦向枝连着抛了好几个问题。

      可阿欢却没一个也没回答他,看到他以后只眼泪汪汪的扑进他怀里。

      秦向枝也有些诧异,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学着江砚的样子哄了哄她,又带她进茶楼坐下,给她了点些甜点,她才勉强止住泪好好说话。

      “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是来找我阿娘的。”阿欢又抹了把泪,双手抓住秦向枝的手腕,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梗咽:“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良时说,我阿娘……死了?我阿娘曾经说过,死了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阿娘也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秦向枝看着眼前的阿欢,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比现在的阿欢更没用。阿欢尚且能随她自己的心意,不顾一切地勇敢跑出来,满世界的找她阿娘。可他母后死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床边,什么也做不了。最终,他看着她母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

      母后怕黑,也怕打雷。可她走的那个晚上却打了很大的雷,狂风暴雨不止。可父皇始终没来看过一眼,直到母后的棺冢下葬入殓的时候才露面。

      天子一丝不苟地走完了复杂而繁重的流程,可他始终没看到他为母后流一滴泪。那天也下着很大的雨,像极了上天的泪水。

      “秦哥哥?”阿欢递了一块手帕给他。

      秦向枝楞楞地:“怎么了?”

      “你在哭啊!”

      秦向枝抹了把脸才发现,竟不知自己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你也在想你阿娘吗?”阿欢缩回手,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把它推到了秦向枝的面前:“以前我难过的时候,阿娘总会买给我吃,你也吃吧。”

      秦向枝也从怀中拿出一个橘子,剥开来,放到阿欢眼前:“我母后生前很爱吃橘子,她走时我还很小,每次想我母后的时候就会跑去她宫里拿橘子吃。她宫中摆放的橘子都很甜,我吃着吃着就不难过了。你也尝尝吧,这是卖橘子的老爷爷送我的。”

      阿欢拿了一瓣橘子放入嘴中,脸色立马变得扭曲起来:“好酸啊!”

      “是吗?”秦向枝也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块,差点没吐出来,果然酸的很!

      “什么嘛,看来橘子也不全是甜的。”阿欢对着他撇了撇嘴。

      “是啊,橘子不全是甜的。这次是酸的,可以后一定还会再吃到更甜的。”秦向枝看着阿欢的眼睛,笃定的说道:“我们都会。”

      阿欢也回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从中看到了什么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秋末的夜空下,连一颗星子也无。江砚背着有些发烧的江萦怀走到一片空地上,江砚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一棵树下。

      他们顺着那日打斗的痕迹已经走了好几日了,可丝毫不见江迟暮身影。穿过一片死人堆的时候,江萦怀不管不顾的扑上去,一一查看那些尸体,其中有几个江迟暮带过来的侍卫,但好在没有一个是江迟暮。

      江萦怀或许是在那些尸体上染上了什么病菌,等江砚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发着高烧昏睡不醒了。

      身后的草堆中传来异动,江砚警醒的站起身,手悄无声息的落在剑柄上。

      “槐刃!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草堆后传来裴空逐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烈马的嘶鸣。

      “你!”槐刃带着一身杂草冲过草堆,直到冲到江砚面前才停下来。槐刃停下来,轻轻的踩了踩前蹄,在江砚面前蹭了蹭。

      江砚有些爱抚的摸了摸槐刃的头,看了马背上的裴空逐一眼。

      裴空逐扯了扯缰绳,试图让槐刃退后一点儿,但它岿然不动。

      “你跟着我吗?”江砚抬眼看去,裴空逐的神色也跟他差不多,脸上着些憔悴。

      “你看到了,是它非要过来的。”

      槐刃似乎十分不满意他这个回答,腾起前蹄甩了甩头。

      裴空逐望了望四周,只看到在树下休息的江萦怀:“你找到你义父了?”

      江砚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找是找到了,不过,我们又分开了。”

      裴空逐打量了他和正躺在树下的江萦怀一眼,将信将疑地问道:“江迟暮不会是让你们先走,他断后吧?”

      “嗯。”

      裴空逐下马,把槐刃拴在一旁的树上,朝着江砚走过来:“哦?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萦怀是义父的心尖肉,没什么好意外的。若是你有一天也找到了一个对你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人,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找到了啊,那人不就是你吗?”裴空逐凑过来在江砚耳边轻声说道。

      江砚瞳孔微缩,突然一把推开他,刹那间便拔剑出鞘,裴空逐一瞬间还有些不解,自己不过是说了真心话,他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等他回过神来之时,转身看去,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江砚的剑上已经沾了鲜血。顿时周围像是埋伏好了的一样,涌现出一大片黑压压的人。

      “我说,你们太师府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啊?”

      裴空逐嘴上说着,身体动作也十分迅速,立马拔剑出鞘,剑若霜雪,带起他衣袂翩跹。长剑如芒,剑峰划过黑衣人的脖颈,身上却未沾上一滴鲜血。他同时也时刻关注着江砚那边的状况。他看到江砚正渐渐往江萦怀躺着的方向移动,有如游龙穿梭,身轻如燕,顷刻间便到达了江萦怀身边。

      江砚周身银辉,但他的形势很被动,一边要护着不省人事的江萦怀,一边还得还击,可偏偏又只能守在他的周围。那些黑衣人也狡猾的很,隔得远触不到江砚的要害,就只远远的如蜻蜓点水般用剑划过他的皮肤。

      突然有一人绕到江萦怀的另一侧,对准他的心脏就要刺下去。江砚也察觉到了那人的动向,立马挡到江萦怀的身前,那把剑距离江砚的心脏不过短短数尺。

      “江砚!”裴空逐的声音刚落地,手背便被人划了一刀,他反手便抹了那人的脖子。再回头看过去时,江砚手起刀落,那黑衣人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跪倒在江砚的脚下。

      裴空逐深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手上动作不停,目光一一扫过那一群黑衣人。只见其中一名站在稍外围一些的地方,看着这场厮杀。

      擒贼先擒王,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他快速的解决掉周围的几个人。点剑而起,骤如闪电般对准那为首的人砍去。

      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连连向后退开了几步,裴空逐的剑锋只来得及划破了他的衣裳。裴空逐的目光落在那人半裸的肩膀上,那人的肩膀上纹着一些奇怪的符文。裴空逐的目光动了动,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黑衣人赶紧捂着那片那显露出来的一点儿纹身,拉上衣服,眼睛死死地盯着裴空逐。他也毫不客气地予以回视。

      不知是他厮杀太久的错觉,还是因为太挂心江砚的缘故,他总觉得那为首的黑衣人的眼睛与江砚竟有七八分相似。

      那人也不多做纠缠,朝着手下们吹了一声怪异的鸟叫,还在奋力厮杀的那群黑衣人听到,立刻收手撤了。

      裴空逐跑到江砚身边,把他一把抱住:“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砚有些楞楞地就由着他那么抱着,他知道裴空逐绝不是害怕这血雨腥风的场面,战场上的厮杀要比这更加恶劣。

      裴空逐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江砚,他的目光落在江砚执剑的手上。那双手纤长而白皙,有如毫无瑕疵的玉。只是现在那双手上沾着不少鲜血,有些是他自己的,也有些是别人的。

      裴空逐要去拉他的手,却被江砚躲开了。

      “你还要躲我?”裴空逐想起那日早晨,江砚来找自己所说的话。

      江砚轻轻摇了摇头,垂眸说道:“我的手脏。”

      裴空逐一把拉过他的手,语气不失温柔却不容置疑道:“不脏。”

      裴空逐平时不是什么细腻精致的人,并没有带手帕那种东西在身上。于是他只得用自己的衣袖替江砚一点点擦去手上的血迹。

      江砚看着他一袭红衣如火,方才厮杀了那么半天,可身上却没有沾上半滴血迹,此刻的裴空逐正用他的袖子替自己擦着手上的血,不知道为什么,江砚觉得舌根处泛起些许苦涩的味道,他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压下去。

      等裴空逐细细为他擦完,江砚才掏出手帕,也拉过裴空逐的手,轻轻替他吹了吹手背上的那道血痕,替他包扎起来。

      裴空逐看到那块蓝色手帕有些似曾相识,出声问道:“这不是你的宝贝吗,你也舍得?”

      江砚闻言,为他包扎的手顿了一下,接着还是若无其事的为他好好包扎了起来。

      江砚轻轻抚过他的手背,裴空逐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抚摸那方手帕还是想抚摸那道伤口。他正要缩回手,江砚却低低地开口:

      “没什么舍不得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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