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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杨痞子脸色一变,骇然失色,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与众人的距离,动了动嘴,神色闪烁不定,喘息间偷偷端详起女人的面容。
      多年未见,他就是看不透这张小脸下到底藏了什么?
      “周公子,那枚粉钻,您不是用你国外寄来的仪器鉴定过吗,这么着急过来拿货,是要当求婚戒指吗?”
      所有人大吃一惊。
      杨祝插兜潇洒走了。
      周子虚作为嫌疑犯被审问。
      白绾卿是周子虚的紧急联系人被叫到警局,因为赶来太匆忙,伤口出现撕裂被察丹妮送回了医院。
      纪绒棠下了班守在白绾卿身边,她知道白绾卿想做什么,但她不允许,周子虚对她而言终究只是外人,比不上白绾卿,如果这样的错误必须有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她情愿是周子虚。
      既然他是绾卿的大魔王,为了她,担下这个“骂名”也不足为过。
      可她低估了白绾卿对周子虚的情感,看着好友的睡颜,白绾卿蹲下来苦笑,拨开散在眼皮的碎发,如果不是当初的罪恶,此时,他们应该欢聚一起共庆欢愉,举杯交错,畅聊人生。
      可是没有如果,事情一旦发生了,所有人都回不了头。
      白绾卿提前点了安眠香,加上之前安眠药的药效已起,纪绒棠被白绾卿背到床上的纪绒棠昏昏睡去,白绾卿一件吊带背心,一条短裙,外面套上一件光滑的丝绸外套,一根细皮腰封系在腰间,困住散落的软衣,孤身前往警局。
      方淮看到时,一个长发女孩麻木地坐在休息事里,身上穿着细带的吊带站在警局大厅,外套瘫下地上,无暇顾及。
      骤然四目相对,他看不见她眼里的光,似乎这里已经彻底抹杀了眼里的激艳光华。
      “白绾……”
      老松柏刚被傅明从省厅接回,一回来就看见这光景,老松柏用胳膊肘撑了一下沈佳宜,眼神示意把人带到会议室里,休息室玻璃是半透明的。
      刚刚来的时候,他已经接到同事的电话,沈佳宜这次闯了大祸了。
      “季队。”
      老松柏没有多说,拍拍方淮肩膀示意让他纪绒棠,但方淮不能,他看见了白绾卿身上的伤痕,他虽然只上过警校,但白绾卿身上的伤他认得出来。
      是自虐伤。
      白绾卿拿出了段木泽的诊断报告,她有躁郁症,且这个月有复发现象。
      因为自虐伤是旧伤,所以可以侧面证明短期内白绾卿情绪稳定,而稳定的原因之一,是周子虚住在她家看着她。
      所以,她好好活着,就是周子虚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周子虚出入案发附近的嫌疑被洗清。
      老松柏看得于心不忍。
      一个女孩,身上满是斑斑过痕的红痂,那是多少次的隐忍留下的伤,白绾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警局,将一身伤害赤裸裸展现在众人眼前。
      明明她不可触碰。
      明明她是重礼教。
      明明她是最在意隐私的。
      现在却像只剥了壳的小乌龟,抱着开花的洋葱,无声哭泣。
      紫色外衣的白花残忍绽放着生命的闪光,微微颤抖的身体笔挺得像只骄傲的天鹅,淡淡的光辉疏离渺小。
      瘦弱身躯里仅存的温热也在惊吓后四处逃窜。
      “都闭眼,不准看!”
      方淮眉心蹙了蹙,红着眼想上为白绾卿披衣,他上前一步,白绾卿也退一步,狭长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落寞。
      她在躲闪他的目光,向一头受伤的小鹿。
      喉咙哽咽,方淮快要发疯了,冷峻着脸回首望向沈佳宜,那束目光中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他们之间的距离不长,但注定此生无法跨越。
      从上一刻开始,维系两座山的铁锁,彻底断了。
      她再也不会信他了。
      很快,鉴定科的医生出了一份报告,老松柏看了一遍,合上,“放人。”
      放人,放谁?
      “现在、立刻放了周子虚先生。”
      方淮刚刚回局里,还不明白意思,疑惑地看向沈佳宜,沈佳宜一改常态,静静地待在白绾卿身前,似乎像是想要替白绾卿挡住世俗的恶意。
      白绾卿低着头一言不发,走过老松柏身边时,被喊住,“白小姐,还请您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桐桢市,如有需要,我们还需对你进行问话。”
      祸是他手下的人闯的,再抱歉他也要舔着老脸把话说完。
      此言一出,方淮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周子虚洗清嫌疑,现在变成白绾卿有嫌疑?
      沈佳宜:“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我想等他。”白绾卿坐在大厅的座椅上,一身单衣,沈佳宜见她坚持,也没阻拦。
      她累了。
      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心底的悲凉浮漫出来。
      他们的呼吸声,眼皮跳动声,白绾卿知道他们在凝视自己。
      头顶的白炽灯晃呀晃,掌心攥着的最后救命稻草被灯光的温度烫穿,刻骨铭心的悲凉,一点一点地蚕食掉白绾卿头脑里最后一丝的理智。
      见女孩穿着单薄,方淮心里不舒服,没头没脑弱弱地提了一嘴,“你多穿点,夏天到了流氓多。”
      白绾卿苦笑,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瞳孔却翻涌着痛苦和悲楚,轻轻地应了一声,“大卫和丘比特穿得比我清凉,你记得提醒他们也多穿点。”
      被怼得体无完肤的方淮尴尬地转身,他不肯离开。
      这边,周子虚出来的很快,扣留不足四十八小时,虽然笃定警方不会有证据证明他有罪,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出来得那么快。
      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当他看见白绾卿的时候,他明白了,环顾四周眼神躲躲闪闪的围观者,他沉下脸来,眼色冷厉,眼眸中尽是冰寒之意。
      他要杀了这群蠢货!
      愤怒的拳头攥紧,周子虚绕开白绾卿直接快步走向沈佳宜和傅明他们。
      这是警察局门口。
      沈佳宜吓得后退到老松柏身后,傅明直接溜没影了,现在的周子虚,是真可能打死他们。
      “不要。”
      白绾卿快步上前抱紧周子虚的腰,不能再犯错了,也不能再出事了。
      周子虚能感受到后背的衣衫被泪水浸湿,萧风瑟瑟,白绾卿咬着唇止不住颤抖,她真的害怕失去他。
      “周子虚,我们回家吧。”
      周子虚恨得青筋暴起,眼里的戾气欲盛,他真的不该让这群蠢货在这条街立足的。
      再多的怒火和不甘也不得不先撇开,周子虚失望地闭上眼睛调整好气息,转身将受尽委屈的女孩紧紧抱住。
      周子虚心疼到呼吸不畅,白绾卿躲在她怀里,两手往他背上帮他顺气。
      他们就像两个坠海后死里逃生的让
      “你不该这样做,小妖精。”
      “为我,不值得。”
      他的姑娘,受委屈了。
      肩膀落下绵绵暖意,白绾卿的眼神略有缓和,闪过一抹喜色,可她的心却静得如一滩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周子虚,我想当个好人。”
      周子虚的心怦怦跳。
      他开始害怕。
      白绾卿下巴靠着周子虚宽大的肩膀,朝众人微笑。
      “可现在,我不想当好人了。”
      周子虚记得段木泽告诫过他,决定不要让白绾卿有向恶的念头。
      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周子虚必须照做。
      “以后你继续当好人,坏人,我来当。”
      在周子虚的半拥下,白绾卿礼貌告别,眼睛却再没看警局的任何一人。
      只有老松柏,他在门口玻璃门上的倒影,看到了白绾卿的眼神。
      善面凶目,屠戮杀伐。
      临走前,他看见周子虚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戏谑:“你们……”
      “可真是不顾死活地作死啊。”
      周子虚恨他们,将他的女孩逼下地狱。
      老松柏忍不住双腿打颤,沈佳宜注意到这一点,心底不寒而栗,国内关于周子虚的信息少之又少,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季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议室里,面对方淮的质问,老松柏沉默不语,他知道,今天,他愧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饱受创伤受伤的女孩亲手揭开自己旧年伤疤。
      用血淋淋的惨痛经历来证明另一个无辜者的无辜。
      那份报告,沈佳宜推到方淮面前,既然方淮是《永夜泉》案调查组的组员,和沈钟会继续参与后期调查,那他们就必须要知道所有真相。
      “白绾卿好像被……”
      一记重磅,方淮的一掌狠狠地打在沈佳宜的右脸,连带着整个灵魂的颤栗,寒冷席卷四肢,透入新骨的冰冷让沈佳宜一时耳鸣。
      随即而来舌尖的刺痛,沈佳宜下意识咬了舌。
      傅明厉声呵止,“方淮!”
      老松柏抱着头不知如何袒护,沈佳宜是办事欠妥当,但也确实为他们删除了几名嫌疑对象,踌躇不决良久,还是开口,“杨痞子很有可能是当年的……”
      “什么叫很有可能是!”
      方淮拍案而起,大声质问,“杨痞子就是罪魁祸首,白绾卿就是第一受害人,这份检查报告难道还不能将他缉拿归案吗,他明明就是畜生,就是凶手!”
      “证据不足。”
      老松柏短短四个字,道尽了他们的局面是多么无尴尬。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样的罪名根本对现在的杨痞子没有任何效用。
      白绾卿身上发生的事并不能证明就是杨痞子干的,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没有物证,他们不能给杨痞子下逮捕令。
      “那就去找证据!”
      方淮气得发抖,桌上发白的手指紧紧攥成拳,悔恨和自责交织缠绕,试要勒死他的良知,他愤怒,他悲痛,他珍视的女孩竟然遭遇那样的不幸,而身为一名警察,他却无能为力,连缉拿罪犯都做不到。
      雨后的马路腾升一股凉意,昏黄的路灯不眠不休照在地上的水坑,漆黑的夜幕为残存的凉意铺上无尽的空间。
      周子虚与白绾卿并排走着,他知道她今晚牺牲了什么,为了救他,她脱了衣。
      她本应是雪胎梅骨,堒玉秋霜,有咏雪之慧,可沂水舞雩,却如今将伤痕累累的自己扒个精光,无声地复述幼时的不堪往事,她露出自己的脊梁骨,饶是被世人指着脊梁骨议论或是指责,同情而又避嫌的目光在她身上刺上一枪又一枪。
      她脱下的,是她的外衣,舍弃的,是她的自尊。
      夜里的雨后,是没有彩虹的。
      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周子虚一时不查,转身看向白绾卿,白绾卿不再上前,她看向身前多迈出一步的周子虚,芒寒色正,如穆清风,翩翩少郎,就静静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又低了一两度。
      他们谁都没有动,他在等她开口。
      “走吧。”她说,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有些事是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她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把宝压在周子虚身上,赌杨祝一把。
      白绾卿没有动,时间仿佛静止了。
      事是真的存在,人也真的认识。
      白绾卿原地不动,就像是脚底生了根,寸步难行,她被困住了,看着眼前风采依旧的男人,她希望,他不是她。
      向前走,周子虚。
      你会有你的阳光大道的。
      脸上牵强的笑容,多年藏在笑容面具下疲惫的神情似乎再也无踪,可是还是被他捕捉,周子虚快步上前,将瘦小的娇人紧紧抱在怀里。
      “小妖精,进我的家人名单吧。”
      十三年前他选择离开,以为她可以等自己为她打造一个安全屋再回来,可是事实却生生将他的灵魂和躯体死开,痛彻心扉感受两次浃髓沦肤的悲痛和绝望。
      那件事的后劲太大,他以为她会忘记,没想到她一个人忍受了整整十三年。
      十三年,在地狱的沼泽里,她举手呐喊,淹没唇齿的淤泥,裹紧全身的压力,多少次想自救,就有多少次被再度拽进深渊。
      她见过天明的太阳,所以求生,是她不断的欲望。
      周子虚哽咽,“你要好好活着。”他真怕今天以后,小妖精突然就死了。
      最无助的,是她。
      最无辜的,是她。
      最绝望的的,是她。
      最想好好活着的,是她。
      最该好好活着的,也是她。
      可是逼她撕掉结痂的,是他们。
      让不堪的往事搬到台面的,是他们。
      明明是局外人,却逼得她不得不把自己踩在脚下,踩进泥泞里,让污浊的泥水浸湿她干净的裙角。
      今夜之后,她将不可避免地再次踏进地狱的大门。
      白绾卿的话已经听不出语气,淡然无味,“没关系的。”
      她丢了清誉,但保住他的命。
      算是一桩合适的买卖。
      周子虚眼神从痛惜绝殇到狠毒阴险,眼前的所有人,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山止川行,我会铲除你一切的伤痛根源,哪怕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我要守护你,这件事没人可替代。
      一张更大的棋局,兵将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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