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最深的恐惧》Z鹿

24、第 24 章

　　序号2？
　　我第二个讲故事？

　　叶枝的大脑高速运转，梦回高考。戛然而止的片段，让她不得不自行猜测后面的故事。

　　她读过很多书，但基本没看过恐怖小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将这段文字续写下去。

　　嘟，嘟，嘟。
　　屏幕一闪，黑底浮现出一行【我们的故事】，歪歪斜斜，似泼洒的油漆。

　　【1号的故事】

　　手机里响起了第一个人的声音。

　　是谢蓉花的大嗓门，有点抖，但依旧中气十足。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所有人都很害怕。
　　“在一中校园内的后山顶上，有一个鲁迅的雕像。
　　因为校园内发生过一些命案，那儿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据说午夜十二点，当整个校园被黑暗包围时，学生可以一边爬上山，一边默数台阶数。如果是单数，爬到山顶后，鲁迅雕像的眼睛就会向左看；如果是双数，那就会朝右看。
　　有时候，校园里会无端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无论是谁闻声看去，都只会看向雕像的党方向。
　　而这一天，小华数到一半，突然忘记数到几了 ，爬到最顶上时，他也不知道今天的台阶数是单数还是双数。”

　　叶枝有点印象，这个故事在二十年前听到过，那时候□□空间到处转发，吸引流量的人还不忘跟一句“不转发三天后你全家会死”这类恶毒的诅咒。

　　讲故事的人顿了很久，有那么一瞬间，众人以为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叶枝屏气凝神，她想知道这个故事究竟能怎么恐怖下去。

　　谢蓉花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一抬头，鲁迅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回头，来时的台阶没了。”

　　叶枝皱起眉头。

　　“第二天，焦急的警方与家长四处寻找，终于在后山找到了小华的尸体，在第一节台阶。”

　　叶枝眉头越皱越深。
　　她能感觉出来讲故事的人尽力了，大约是这个故事本身就很没水平。

　　【1号讲完了她的故事】
　　【请记住这个故事】

　　1号结束了，下一个是……

　　叶枝手指也开始抖，因为屏幕右上角闪起一个红点，说明软件正在占用麦克风。
　　该到自己了。

　　恐怖故事之所以恐怖，其根本内核是什么？
　　什么样的结局才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屏幕正中央闪起一个感叹号，提示“未检测到说话人声音”，同时出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倒计时。

　　叶枝只能先硬着头皮，重复屏幕上的文字。
　　“不久前，有人开始在每天午夜十二点给我发照片。一开始是一座山，后来是一条街道、一棵树、一家奶茶店的外景。”

　　她尝试塑造恐怖氛围，保持一种镇定又低沉的语气。
　　“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躺在我朋友列表里的，头像和昵称都是空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的他。我本想删了他，可我又想看看这个人又去了哪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越往后，所剩的文字越来越少，叶枝知道她不得不安上一个结局了。
　　“终于有一天，当它再发给我一张照片时，我忍不住问TA，‘你是谁，给我发这些照片干什么’。”

　　她作了一个最终的，短短两秒内，额头越来越烫。
　　那边该回答什么？

　　突然，她意识到了恐怖故事的内核。
　　出其不意。
　　细思极恐。

　　所以，那边根本就不应该回答，而应该……

　　“那个人没有回答，而是又发了一张照片。
　　这一次，我认出了那个背景，我可太熟了，就在我住的这个小区。
　　我越发奇怪，又发消息问，‘你什么意思，你在这里吗’。
　　那边依旧没有回答。
　　我焦躁不安地等待了几分钟，终于，微信再次震动，TA又发来了一张图片。”

　　叶枝刻意停顿两秒。
　　“而这张图片，是我坐在电脑桌前的背影。”

　　鸦雀无声。
　　窗外的月亮保持着赤红色，仿佛滴血的眼睛，露出邪恶的注视。

　　叶枝点击右下角“讲述结束”的按钮，屏幕上的倒计时消失了。

　　【3号的故事】

　　这一次讲故事的是唐朔，叶枝跟他不熟，听了几句才辨认出声音的主人。
　　“老李很喜欢吃蜗牛，尤其是蒜香烤蜗牛。他特喜欢每次在下雨之后，去花园里抓蜗牛，然后烤了吃。
　　越大的蜗牛越鲜美，他老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总向上天祈祷，让花园里多出现些大蜗牛，越大越好。
　　有一天，老李在后花园逮到了一只格外大的蜗牛，那蜗牛探出脑袋来和手掌一样长，而蜗牛壳就跟柚子一样大。这个壳的两侧有两块白圈，而白圈中央又套个小小的黑圆，花纹很独特。”

　　听着听着，叶枝额角渗出了冷汗。
　　她回忆起唐朔偷吃点心的模样，发觉这个故事和这位秃头胖男人本人不谋而合。故事之外的巧合才最令具有恐怖色彩。

　　“老李把这蜗牛逮回家，铺上蒜瓣烤了吃了，肉质很有嚼劲，根本就不像蜗牛，也不像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肉。”

　　叶枝一阵反胃。

　　和前面两人一样，唐朔也突然，险些有舌头打结的趋势。
　　“过了几天，老李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的舌头肿了，而且每天都越肿越大，舌尖两侧长出了两个小凸起。他的身体也越缩越小，脸颊越来越硬，摸起来像软体动物的壳。
　　视力渐渐退化。
　　终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蠕动到镜子前，才知道那天吃掉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中午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叶枝仍感觉想吐，因为奇怪的幻觉作用下，她真的闻到一股隐隐的蒜香，夹杂着呕吐物味与汗水的酸臭。

　　巧妙的留白手法。
　　不愧是A大学生的家长，能养出高材生的父母，一般自己都有点东西。

　　【3号讲完了他的故事】
　　【请记住这个故事】

　　叶枝注意到，每个人都会在故事的三分之二出作一个停顿。
　　她内心生出一个猜测。难道游戏给所有人发来的片段，都是戛然而止的未完成故事？

　　不知是不是旁观者效应的缘故，叶枝觉得唐朔讲得比自己好多了。

　　不过相较于1号谢蓉花，莫名其妙的鲁迅雕像大概率要垫底，自己应该不会被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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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来，如果在这个游戏中被票出去，会怎么样？

　　【4号的故事】
　　游戏节奏很紧凑，没有给人任何思考回味的余地，下一个人就开始了。

　　这一次轮到花悬。
　　她是目前为止最淡定的，不过叶枝毫不怀疑就算后面六个人讲完，她依旧会是最最最镇定的那个。

　　简直淡定过头了，语气轻飘飘的，甚至可以用满不在乎形容。
　　“小A出去玩到深夜才回宿舍，为了不打扰到熟睡的舍友，再加上她喝多了酒也困了，就没开灯也没洗漱，直接向床的方向挪。
　　摸黑向前的过程中，她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以为是舍友乱放的东西，还踢开了。因为看不清方向，她不小心摸到了对床，床上的人轻轻将她推开，小A这才睡到了自己的空床上，对床室友的手湿漉漉的，估计是太热出汗了。
　　第二天，小A起床，发现自己的两个室友全部倒在地上一片血泊中，早已断气多时。
　　她吓得以转头，只见对面床铺旁的墙上，用血写了一行大字‘你是不是很庆幸没开灯’。”

　　果然，只有老牌执行者才能滴水不漏地讲完，嗓子不仅没抖，甚至都没什么起伏。

　　没什么起伏的后果就是，有点出戏。不过秉持着战友情原则，叶枝怎么也不会在这轮结束后票她。

　　当然，叶枝根本不想投给任何人。
　　经历过一次血字指示的她深知，委托是很残忍的事，她又不得不投。

　　【5号的故事】

　　这一次的男声格外熟悉。
　　那是叶枝经常在学院里对接的人，人文学院的辅导员陆腾飞。

　　与通常居高临下的傲慢音迥然不同，陆腾飞的声音抖得格外厉害，几近崩溃。
　　“一个医生和护士下了夜班，坐电梯下楼。到四楼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电梯前，要进来搭电梯。医生吓得面无人色，赶快把电梯的门关上了。护士问医生为什么不让那个女孩子进来，医生惊吓得说：“你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子手上带着一条红……”

　　虽然看不到说话人的表情，但叶枝能脑补出来陆腾飞牙关都在打颤的模样。

　　真可笑，平常总在吹嘘自己，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爹形象的人，事到临头竟如此胆小。

　　突然，陆腾飞怪叫起来。
　　他崩溃了。

　　“我怎么讲！我怎么讲！你们这根本没写完，我怎么知道要怎么讲下去！啊！”

　　短短几句话，瞬间印证了叶枝先前的猜测。果然那不是游戏的Bug，所有人拿到的故事都只有一半。

　　咣当，咣当。
　　听筒内传来了碰撞声，很像发疯砸东西的声音。

　　叶枝内心一紧。
　　她立刻联想到了游戏最开始的规则，深刻明白这违反了哪一条。

　　如果玩不好游戏的人，会——

　　再怎么讨厌陆腾飞，叶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她急了，很想打电话给陆腾飞让他冷静，可这同样也有违反“不许交换情报”之嫌。

　　怎么办？

　　“啊——”手机音量骤然上升，一阵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叶枝耳膜震得隐隐作痛，身体向远离扬声器的方向躲了躲。

　　不对。
　　她意识到了什么。

　　这声惨叫同时也从窗外传来。而且是从楼上的方向传来的，根据声音的响亮程度，应该在二楼。

　　叶枝毛骨悚然。
　　如果记得没错，陆腾飞的房间刚好就在二楼，211号房间。

　　这声惨叫不是游戏效果，而是现实世界中真实发生的？
　　陆腾飞死了吗？

　　叶枝探身去掰窗户的把手，可拼命摇晃，窗户却纹丝不动，不是被焊死了，就是从外反锁了。

　　她无力地坐回到椅子上。
　　他们被困死在这屋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