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酥心糖》林薄望

13、第十三颗糖

　　“造谣？”徐林衍的心慌了一下，他抓住陆玠手臂，一脸严肃地问说，“你造什么谣？”

　　陆玠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结果看到林衍因此明显紧张起来的神情，顿时玩心大发。

　　他贱兮兮地冲林衍吐吐舌，嚣张地说道：“嘿嘿。嘴长在我脸上，我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喽！”

　　“那我也可以造你的谣。”徐林衍反应快，气定神闲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陆玠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笑林衍的这一拳属实是打在了棉花上，他轻松地反击，“我又没喜欢苏辛。”

　　这话出来徐林衍长舒了一口气。他一直以为陆玠对苏辛是有小想法的，不然怎么这么多的身体接触。这会儿明白，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喂？还不承认，听到我不喜欢她就这么高兴啊！”陆玠双手抱臂，完全看戏的姿势好笑地看着徐林衍的反应。

　　徐林衍：“啊？”

　　陆玠提供友情提示，抓起徐林衍的手，引领他将其放在唇边：“你摸摸你嘴角，都要翘天上去了。”

　　徐林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努力克制着把它往下压。

　　他的脸颊渐渐发烧，想要扳回局面，盯着陆玠，言之凿凿：“我知道你喜欢谁。”

　　陆玠斜眼乜林衍，不以为意地笑道：“想诈我？”

　　他还没意识到平日里的温良公子在动真格。

　　“你有一个日记本。”徐林衍顿了顿，观察到陆玠表情开始有微弱变化，确信自己拿捏住了他，又接着缓缓说，“有一次在你家写作业，找草稿本时不小心翻开看到了。”

　　徐林衍描述得煞有介事，陆玠内心开始动摇。但他还是选择谨慎点，万一这小子书读多了刚好意外借鉴到一个雷同情节呢？

　　得再确认确认。

　　陆玠问：“上面写着什么？”

　　徐林衍环视四周，确认其他同学与他们都隔得有些距离，这才凑近陆玠耳边小声告诉了他。

　　陆玠的耳朵像是被放到火板上烫了的一样，一瞬间就变得通红。

　　“你，你，你……”他“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徐林衍毕竟刚经历过那段心路历程，很能理解陆玠此刻的内心感受。他看着陆玠又羞又急的样子赶忙宽慰他。

　　“陆玠你放心，我既然这么久都没有说出来那就肯定会为你守口如瓶的。我这嘴有多严你应该知道。”

　　是的。一旦是徐林衍决定要保密的事，就算用再硬的铁锹都撬不开他的嘴。

　　“好。我信你。”陆玠手握成拳，朝前坚定地伸出去，“秘密交换。我也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林衍也将手握成拳，与陆玠相撞。他大声回说：“好！”

　　***

　　周五那天，原本晴朗的天在上体育课前突然下了场阵雨。操场湿滑多水洼，恐活动不安全，体育课取消改成上自习。

　　袁颂带着这个让人难过的消息走进教室，班上立马哀嚎遍野。

　　江灿板着张苦瓜脸，扭过头来朝苏辛叫惨：“好不容易有个轻松点的课，又没了。”

　　苏辛口头应和，心里则暗自松了口气：不用去操场跑步了，真好。

　　自习课本该有老师照看，可体育老师仿佛觉得操场才是他该待的地方，教室他是瞅都不来瞅一眼。

　　袁颂因有其他事要忙，传达完噩耗、嘱托学生认真学习以后就匆匆走了。

　　纪委张严坚守职责，主动挑起大梁在讲台上照管纪律。可他脾气太过温吞，根本就压不下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同学。

　　他学着袁颂平时的样子，拿粉笔刷拍桌面，想引起注意产生威慑。不料弄巧成拙，搞得第一排的同学满头的粉笔灰。一时，怨声四起，比先前更加吵闹了。

　　宋亦是无心管理班上事务的，但他觉得这些人无法无天，吵吵嚷嚷，打搅了自己清梦，这太不应该！

　　于是站起身，踹一脚旁边男生的桌子以做警示，再用凌厉的眼神环视教室一圈，凹出一股凶巴巴的劲儿，指挥起班委：“张严。你找个本子，记下名字。”

　　张严立刻心领神会。

　　“肖微雪，董阳，黎承东……”

　　宋亦念一个名字，张严记一个。被点到的同学虽心有怨气，但也不敢和宋亦对立。

　　因为年级里不知谁传的消息，说宋亦因为把高二的哪位同学打得断了一条腿，所以给他处分让他降级。故班上同学都对宋亦有所忌惮，一直没人和他有正面冲突。

　　眼瞅着教室在自己的干涉之下，已经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了，宋亦满意地仰起下巴，眼角上挑，唇角上扬，得意又骄傲地垂眸俯视苏辛，想让她瞧瞧自己厉害的模样。

　　忽地，视线瞥见窗口处站了个人。这熟悉的打扮。妈的，是袁颂！

　　“宋亦晚上放学留下打扫教师办公室！张严记下名字，再有不遵守纪律的同样！”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卷起三千尺的冷风。

　　宋亦奄瘪瘪地坐回位置上，将旁边偷笑他的那些同学全都一一瞪回去。他吸吸鼻子，心里窝火：去你奶奶的！我来学校是来当清洁工了吧！

　　忽然，他想起苏辛给他的那封信，末尾写着：【周五晚放学碧桃林见。】

　　今天是周五！他要去赴约，哪儿能留下来打扫卫生！

　　宋亦赶紧冲出教室，见袁颂正在楼角拐弯处要下去。

　　“袁老师！”他大叫。

　　袁颂停住，朝走廊那头看了一眼，宋亦正朝他飞奔而来。

　　“我可以中午午休的时候打扫吗？”宋亦问。

　　袁颂目光如炬，一口拒绝：“不行。中午我们要开会，商讨下周的月考。”

　　“那你们晚上再开会不也成吗？”宋亦跟去菜市买菜似的，讨价还价。

　　袁颂却不同他有商有量，冷笑一声：“再说，又罚你扫一周！”

　　宋亦被逼急了，跺脚皱眉：“小舅，我要告我妈你虐待我！”

　　“小心我也告你每天上课睡觉！”袁颂用魔法攻击魔法，告状谁不会啊，他戳了戳宋亦的额头，“你啊，晚上肯定躲被窝里打游戏的吧！瞌睡怎么那么多！”

　　宋亦见袁颂不仅不松口还有要举证自己其他罪证的意思，只好就此打住，摇头叹气地回了教室。

　　“苏辛，你真的太不称职了，袁颂来了咋又没提醒我呢？”宋亦刚一坐回位置就找苏辛的茬。

　　也就苏辛性格好不仅没生气，反而愧疚地拿出小本子写上：对不起，我刚学习太专注了。

　　宋亦抢过小本子，一瞄，气得想吐血。和学霸做同桌，就是不容易啊！

　　“宋亦，你能不能别老怪苏辛，自己注意点就行了呗。”江灿帮着苏辛说话，她看不惯宋亦事事都怨苏辛的样子，本来还觉得这些天他收敛了些。“果然，古语说啥来着，狗改不了……”

　　眼见宋亦脸色越来越臭，江灿识时务地闭了嘴，转过头去，却见讲台上张严瞄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在本子上记了什么，又抬头朝她抿唇一笑。

　　“完了，肯定记我名字了。”江灿小小声哀嚎，然后整个人软软地趴在桌面上，“我不想留下来打扫啊！我要回家！我追的剧今晚大结局啊！”

　　江芜深表同情地在她妹肩膀处重重拍了一下。

　　江灿侧过头来看江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朝着她谄媚一笑：“姐，你代替我去扫吧！反正你回家也不追剧。成吗？我的好姐姐！”

　　江芜迟疑了一下，眼风似有若无地扫了一下左后方，最终点点头。

　　“yes！”江灿右手握拳做成功状，最后又张开朝着张严竖了个中指。

　　张严的神情明显一滞，别别扭扭移开了视线。

　　下课后，班上很多同学都去找张严确认名单，江灿也去看。然后她惊喜地发现名单上并没有自己。

　　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张严，江灿顿时感觉到难为情。

　　“张严。”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严有些慌张地抬头看江灿：“什，什么事？”

　　“下周等我拿了零花钱，请你去小卖部。”江灿的笑容就和她名字一样非常的灿烂。

　　张严愣神地看了几秒，而后极不自然地去扶稳稳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嘴里的“谢谢”还没脱出口，就看见江灿蹦蹦跳跳地回位置去和苏辛有说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