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43、四十三朵云

　　在马老板的安排下，垂云和白痕住进了一间小禅院。

　　安顿下来之后，垂云就用联络符纸和勾离汇报她们这边的情况，“大师兄，我们现在到法渡寺了，一切顺利。”

　　由于勾离和墨玉的任务内容，垂云没有等着收大师兄的回复就收回了联络符，浅呼出一口气的样子就像完成了一项功课。

　　这是大师兄在清风寨时就关照过的。

　　他当时盯着白痕的脸说，“小师妹你到了哪里都要和我报平安，好让我放心。”

　　垂云的视线在大师兄和白痕之间来回，回答说，“好，好的大师兄。”

　　这两个人之间关系有些微妙。

　　要知道勾离认真的眼神注视下，垂云和飞炼坚持不了两个眨眼的功夫，白痕竟然面带微笑的与其对视了许久，最后还是勾离先扭开了头。

　　飞炼与白痕擦肩而过之时，偷偷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墨玉邪魅一笑，摇着头转身跟着勾离出发。

　　一件事了结了，垂云抬头看着白痕坐在她对面，倒了杯水递了过来，她自然的接过。

　　“我们就这么进皇城，可能很难有办法接近人皇，听马老板法渡寺姑且算事皇家寺庙，我想……”

　　白痕很默契的说，“嗯，明日我去和马老板打招呼，你多睡一会儿。”

　　垂云还没有说完，白痕就能明白她的打算，甚至想到为了配合商队的作息，垂云已经很久没有贪睡。

　　虽说这回旅途是小半年以来最轻松的一次，那也比不上在软软的床上睡到自然醒来得舒坦，垂云欣然接受白痕的好意，心情愉快的一跃上了床，准备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听到隔壁院子里的声音，白痕睁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熟睡的垂云，舒展开翅膀飞离床头，落地化人，手一挥简单知就出隔绝声音的结界。

　　现在天还未亮。

　　黎明时分城门就会打开，此时进城的人最多，往往会排队。

　　马老板想要赶上第一批进城的队伍，所以已经准备出发了。

　　白痕主动上前与马老板招呼，“马老板。”

　　“白公子早。”

　　正在清点货物的马老板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身看到从朦胧暮色中走出的挺拔身影。

　　“我刚打算收拾好之后去找你们，我们赶着进城找卖家，你门若是不急着进城，可以在法渡寺游玩一番，听说这里很灵的。”

　　这与垂云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白痕行了一礼，翩翩公子模样，“这段时间多谢马老板了。”

　　马老板很受用，咯咯笑个不停，瞅了一眼白痕身后的方向，又说了一遍，“很灵的！”

　　白痕但笑不语。

　　法渡寺再灵，修仙之人也不会像凡人那样，将感情寄托在修炼之外。

　　白痕目送着浩浩荡荡离开的商队，给垂云的院子加固了另外一道封印之后，消失了踪迹。

　　垂云一觉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看白痕不在身边，起身推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斜射来的阳光遮了眼睛。

　　白痕就站在院子里，站在天光下，等着她。

　　视线里映出的都是他。

　　“这个给你，皇城的姑娘时兴带这个。”

　　白痕从身后拿出一顶帷帽，替她戴上。

　　朦胧的白色纱帘下，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垂云娇俏的脸庞，一圈珍珠的缀饰压住纱帘，垂云轻快的挑起纱帘，歪着头看向白痕。

　　“好看吗？”

　　“好看。”

　　纱帘被放下，一串串珍珠像飞舞废物的银碟，围着垂云乱颤。

　　垂云问完了，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不知自己何时开始注重起容貌来了？

　　好在有这一层白纱在，还能替她遮掩。

　　“马老板他们走了？”

　　“嗯。”

　　“他们走的这么安静呀，都没来得及去道别。”

　　“还会在皇城遇见的。”

　　“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上山吧。”

　　“好。”

　　真正的寺庙在山顶，他们现在还在山脚。二人一高一矮，登上了去往法渡寺的阶梯。

　　不得不说凡人对于烧香拜佛，求神祈福的热情不亚于修炼之人早起修炼，这个时辰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法渡寺，她们都是开城门后就出城来的皇城人。

　　垂云隔着纱帘，伸长耳朵仔细听路人谈话，认真投入八卦，

　　“看到山脚下那几两大马车了吗？是有什么贵人吗？”

　　“我看着车上的家徽好像是丞相府的，想是宋丞相家的。”

　　“怎么宋丞相又病了？这半年来都几回了。”

　　“我听说，丞相从年初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大好，都不怎么上朝了。”

　　“毕竟那么大岁数了。”

　　“可年前不都一直挺好的吗，怎么突然……”

　　“这要是有个好歹，几日后的新皇选妃，宋家姑娘可不得守孝。”

　　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聊着聊着就说到儿女的婚事上，“哎哟，那可轮不到我们操心，宋家姑娘再怎么没福气，也和你家没什么关系。你家的那小子定了吗？”

　　被怼的妇人有些不服气，吸口气想反驳，却堵在了嗓子里，最后化成两句旁人听不清的咕哝。

　　其他妇人也跟着笑了，“你今儿个不会就是来给你家小子求姻缘的吧。”

　　“还能是为啥，也就那一个不让我省心。”最后被问的妇人将怨气都转移到了自己拿木讷不争气的儿子身上，与其恨恨。

　　说完众人像是偷笑，还要顾及妇人故意收敛。

　　垂云还想继续听下去，只是接下来也没多少人闲聊了，一方面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爬山了，喘气儿都来不及。另一方面越接近拿肃穆之地，人们都多了几分敬畏和诚心。

　　对于爬过悬望峰的垂云来说，这点小山小丘的根本不在话下。

　　寺庙果然和仙门不大一样，四周人虽然很多，却没有嘈杂的的说话声，偶有交流也是悉悉索索的低声细语。佛塔佛寺高低错落有致，不像悬望宗到处透露着随性。

　　一进寺庙便找到小沙弥，说他们是昨晚借宿在山脚下禅院的旅客，听闻庙中风景不错，今日想借宿禅院。

　　阐明来意，白痕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火铜钱递了过去。

　　小沙弥虽然还是个少年，但一直露出他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双手合十用一句佛语感谢，就带他们去了后院，“两位施主，这边请。”

　　她们就被带到了一处禅院，禅院里有许多产房，和山脚的禅院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四周的环境不错，简素质朴，绿意盎然。

　　“两位施主可西禅院里挑选禅房暂住，寺庙里除了藏经阁和东禅院不可擅入，其他地方都可随意走动。”

　　垂云也回礼表示知道了。

　　“本寺的斋菜也可一尝，会有人送来，请两位施主稍等。”

　　“谢谢小师傅。”

　　小沙弥转身离开，垂云这才摘掉帷帽，对白痕坏坏一笑。

　　垂云担心小沙弥待会儿给她们送斋菜，所以就将白痕留在了禅房。她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东禅院。

　　小沙弥东禅院不能随意进，垂云猜测是有权势的人住的地方，到了才发现，说是东禅院，其实不只一个院子，而是有许多的小禅院。

　　东禅院位置好，僻静，远离寺庙最热闹的地方，景色都要比西禅院精致，果然高位者都很会享受。

　　既然没人看得见垂云，她便肆无忌惮的在这这附近晃荡。

　　这里比西禅院大多了，小禅院就有十几间，占了寺庙的一半，但现在几乎空着。

　　只有一处院子里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垂云慢慢的接近，她们这些到了金丹中期的修士，听力优于凡人，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个院子，却能清晰的听到交谈。

　　“用斋饭之前，我想在寺庙里逛一逛，小六要和我一起去吗？”这是年轻少女的声音。

　　然后就有中年妇女的声音，“斋饭很快就会送到，此时去哪儿？”

　　刚才的少女没有说话，另一个更加稚嫩的女声传出来，“娘，我们难得出来，就让姐姐出去走走。下午还要去祈福殿替祖父祈福，那时候就不得空了。”

　　中年妇人无奈叹气，最后还是松了口，“记得早点回来。”

　　少女应声离开。

　　她走出的院子，刚好离垂云不远，她趁机跟了上去，追在了一对主仆身后是不远。

　　前头走的人步子不大，却有些急。穿过一座座佛殿，最后在一座佛殿前停下，佛殿里有一座观音像，和金身佛不同，慈目的观音像像是陶瓷烧制，媚眼柔和，笑容似有若无。

　　少女在观音像前，虔诚跪拜，唇瓣微动，细声祷告。来的路上人潮已经退了，普通人都会在寺庙的大食堂用斋饭，或者直接下山赶回城。

　　太过安静，少女的祈祷全被听了去，都不用从人群中去分辨。

　　“观音娘娘，信女所求唯有新帝一人，也不奢望后位，万望成全。”说罢就伏地不起，片刻后才起身，这一动作重复了三次。

　　少女起身绕过观音像，去到了殿后，那里有一株巨大的菩提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布，微风一吹，满树胭红。

　　少女树下摆好的桌案上，熟练的拿起笔和空白的红绸，写下了自己和对方的名字。

　　垂云走进默念，“宋鹿鸣，慕容……慕容什么？”

　　并不是垂云不认识字，而是这个宋鹿鸣根本没有将对方的名字完全写出来，她就这样讲没有写完的红色绸布抛上菩提树，红绸一次就挂了上去。

　　宋鹿鸣一下子雀跃的双手交握在胸前，略低头腼腆笑着，

　　她不知道，别人挂很多次都挂不上的红绸，她一次成功的秘诀在于垂云。

　　垂云手执千颜轻轻一提，那红绸就稳稳当当的勾在了树杈上。

　　为保万一，宋鹿鸣仰头看了一阵子才放心的离开了，垂云想要继续跟上，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了。

　　垂云吓了一跳，此时应该无人能看得到她，绝对不可能像这样被人精准的抓住手腕。

　　转身之后，她愣住，拉着她的正是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