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34、三十四朵云

　　只要大师兄不阻止她，垂云就不打算停下来。

　　她不是为了换魂阵里的两个人，而是因为大师兄，他的善不应该因为一个禁忌的阵法而蒙尘。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手腕，“小师妹，算了。”

　　这一句对垂云讲，也是对自己说。

　　垂云担心的看着他的眼睛，最终放下了千颜。下一刻就因为灵力的一再透支，跌坐在了地上，站不住了。

　　换魂阵并没有停止，换魂的仪式还在继续。

　　“这种不可逆转的阵法，是符修的禁忌之阵，承载了灵魂的重量，讽刺的是只要具备条件，毫无灵力的凡人居然就能发动。”墨玉漠然的看着阵法中的二人。

　　几人皆是沉默。

　　正如墨玉所说，这就是阵法的魅力所在，垂云在九雷师兄那儿就对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阵法没有错，只是总会被滥用。

　　这场由于巧合启动的阵法，最终还是结束了。祭台下，任谁都没有再走上去，勾离是想上去查看周蜜的情况，被垂云一把抓住。

　　破阵法没能被打破，换魂仪式是正常结束的，这时候祭台上的周蜜，到底是他本人还是周蜜，谁都说不准。

　　在四人的眼前，周蜜有了动静，她看着自己的手，握拳，放开，握拳，再放开。她的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双手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她触摸自己的脸，一遍又一遍。

　　“她，她这是……”飞炼犹犹豫豫，不敢说出下一句。

　　“他是周暮。”墨玉冷静的说出最残酷的事实。

　　垂云闭了闭双眼，不想看到眼前这个顶着自己女儿的躯壳，行为逐渐疯癫的周暮。

　　她和周蜜也有过几天的相处时间，如此敢爱敢恨的女子，承受过喜欢的人和最亲的人离开后，带着不甘和仇恨，她的生命戛然而止。

　　周暮一点儿都不值得垂云去同情，他也因为现状而精神错乱。

　　勾离再次走上祭台时，感觉到有人靠近的周暮突然大笑起来，用着周蜜的声音，前言不搭后语的念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不应该。”

　　周暮捧着周蜜的脸，“蜜儿？我的蜜儿，我的蜜儿死了？”

　　“你到底和你口中的大人在这里做了什么？”勾离对他也逐渐没了耐心，质问着周暮，可面对那张女子的面容，语气还是没能更加的强硬。

　　“做了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不都看出来了吗？大人只是想长生，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墨玉走到周暮的，单手就捏住了他纤细白净的脖颈，即使面对周蜜的这张脸，下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周白痕是怎么回事？”

　　被扼住咽喉的周暮，无法呼吸的痛苦让他拼命拍打墨玉的手背，想要将他的手扒开，但他对女子的柔弱和力道一无所知。

　　本就是凡人之躯，在墨玉手上，他的挣扎显得无力。

　　墨玉要从他这儿得到想要的回答，当然不会真的杀了他。墨玉故意松了手上的力道，禁锢着他现在纤弱的脖颈，让他说话。

　　“你们来的时候不都看到这白痕了吗？那些都是周家的心血，完美的肉身用白痕的灵魂滋养长大，顺利成为新的继位者。”

　　“没有灵魂的□□启动不了换魂阵，自称白痕的残魂刚好是个很好欺骗的傻子，谁都爱。”周暮的语调高昂，至今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说白痕只是魂魄？”垂云追问。她一直对白痕的存在颇感兴趣。

　　“一缕残魂能将大人的新肉身养大，是他的荣幸！”

　　即使周暮的精神已经游荡在崩溃的边缘，可他对人皇依旧万般维护，极尽崇拜，已经到达病态的地步。

　　垂云故意激怒他，“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人皇吗？”

　　周暮顶着的那张周蜜的脸，上面终于显露出一丝慌张，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嚣张，“知道又如何，你们除了将我交给皇上，还能杀了我不成？”

　　他说道没错，他们只能将他交给人皇，杀不了他。

　　这是仙凡定立的规则。

　　“我们自然不会杀你，你的惩罚已经在那儿躺着了。”墨玉的话寒如冰霜，让周暮忘乎所以的疯狂顷刻间化为可笑的齑粉。

　　周蜜的眼睛像在此陷入阵法，变得空洞。

　　其他人：真残忍！

　　墨玉没有垂云那样的耐性，慢慢问，他收紧扼住周蜜脖颈的手，毫不留情的命令道，“说，制造肉身的东西在哪里？”

　　周暮依旧沉默，但眼珠一动，下意识看着地上。

　　垂云这个位置，刚好看到他这一轻微的变化。

　　飞炼和勾离看到一张汝如花似玉的脸，快被墨玉掐得唇色发紫，害怕一不小心真折在他手上。

　　唯独垂云默默的走到祭台的中心。

　　对祭台上的阵法纹路，她并不陌生，虽然是符修的禁术，但是九雷师兄所写的阵法书中并没有将它视为禁忌，只标注“慎用”二字以作提醒。

　　阵法纹路的凹槽里嵌着不止一次流淌过的血液，干涸后的痕迹，就像红黑色的漆面，已经成为换魂阵的一部分。

　　唯独一处不同。

　　那就是阵法中心，也就是祭台中心的一圈凹槽，这里的血迹干涸不久，没有被新的血迹覆盖。干涸的血迹边缘有一处明显的分界线，不仔细看你很难发现。

　　分界线不均匀，就像掰开枣泥糕后形成的不规则裂痕。

　　垂云察觉到中心部分的石头和祭台不是一个整体。

　　垂云用指关节，轻轻敲打了这块石头两下，这声音沉闷，有明显的空腔音。

　　飞炼他们都没有留意，唯独周暮听到后，身体瞬间僵硬。

　　墨玉察觉到周暮的一样，将目光投向了垂云。

　　他松开禁锢着周蜜的手，周蜜的身体瘫软在地，脱离墨玉之后，开始猛烈的咳嗽。

　　墨玉绕过周蜜来到垂云的身边蹲下，他也敲了一遍，声音依旧沉闷。

　　他与垂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这里有机关。

　　墨玉尝试去打开，飞炼和勾离就一人架着垂云一边的胳膊，将她拉出祭台的范围，他们对突然发动的还魂阵感到后怕。

　　墨玉没找到打开的方法，掌心完全贴在了地面，灵力透过血迹的断层探了进去，用灵力探查其中，忽然眼中一亮。

　　他将手抬了起来，聚集更多的灵力，一掌下去就将中心巴掌大的石头震碎。

　　露出里面的真容。

　　飞炼等待片刻之后，发现没有危险，才又好奇的上前探看。

　　缓过劲儿的周暮，这时候才抢在飞炼之前就冲了过去，只是被墨玉一掌灵力扇飞，彻底晕倒。

　　“一个黄色的木头盒子？这里面会是什么宝贝，要如此护着。”飞炼问着后赶来的垂云和勾离。

　　几人看清楚阵法中心的玄妙，这确实有一个小夹层，里面就如飞炼所说，是个黄色木头盒子。

　　难道另有玄机？这么想着，飞炼就想上手，可惜墨玉快了一步。

　　盒子到了墨玉的手中。

　　他方才用灵力探测过，毫不犹豫的就打开了这个盒子。

　　一红一白两束交缠在一起的灵魂碎片从盒子里飞出，在上空打了两个转儿之后，忽然想被什么吸引，飞到了垂云的头顶。

　　灵魂碎片围绕着垂云飘动，她不敢动。

　　墨玉也担心的叮嘱道，“小师妹不要乱动，我来处理。”

　　其实勾离不是没有见过灵魂碎片，只是从没见过有颜色的灵魂碎片，这表示它并不简单，还围着小师妹转，他如何不紧张。

　　这诡异的灵魂碎片将小师妹夺舍了可怎么办，一旦被乘虚而入，在被完全夺舍之前除了小师妹，旁人根本插不上手。

　　他再也不想尝到那种无力感。

　　“我不动。”垂云哪里敢动。

　　小云雀温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它是冲我来的。”

　　说完，灵魂碎片瞬间进入了云雀簪。但从飞炼和勾离的角度看去，更像从垂云的脑袋进入了她的身体。

　　二人冲上来，勾离不停的叫着她，“小师妹，小师妹，你还好吗，怎么样？小师妹，小师妹？”

　　而飞炼直接开始用巴掌拍她的脑门，试途将进入垂云脑袋的碎片拍出去。

　　垂云有点懵，缓过来之后，就拿着千颜给飞炼的背部做了个全方位按摩。疼得飞炼嗷嗷叫，“勾离师兄快想想办法，垂云这是被夺舍了！打我打得这么狠！”

　　“小师妹，你……”

　　垂云顾不上其他两位，只骂飞炼，“你小子是想敲碎我的额骨吗？和我有多大仇多大怨，打之前不能招呼一声，连个准备都没有，疼死我了，吃铁长大的吧，你……”

　　垂云骂骂咧咧，墨玉扬起一边的嘴角说，“看来好得很，哪里像被夺舍了。”

　　勾离也松了口气。

　　二人绕着勾离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飞炼辩解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才会……”

　　“谁告诉你拍脑儿，就有用了？”垂云还撩起额间的碎发，露出泛红的额头，眼角还晕不开的红。

　　没错，她被疼懵的，疼哭的。

　　越想越气，“你站住，你别跑，我要打回来。”

　　勾离都被这俩绕晕了，拉也拉不住，只能无奈的站着装柱子。

　　“垂云，白痕原来是我的名字。”小云雀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

　　虽然追逐游戏还在继续，垂云一心二用，真心的替白痕高兴，“真的？你叫白痕，那是你的灵魂碎片？”

　　“有本事你给我站着别动，也让我用千颜敲几下你的脑门儿。”“小云雀，不对，我该叫你白痕，原来周家一直在用你的残魂培养人皇的□□。”

　　“千颜？你的灵器？我又不傻，会死猫的！”“应该，周白痕只是我的一缕灵魂碎片，所以才显得痴傻。”

　　“你拍我的时候，没想过我会不会被你拍死。”“那周白痕死了，又不算死了，他本就是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情况紧急呀。”“我现在有些混乱，不过并无大碍。”

　　“我现在也紧急，你过来让我打几下。”“我原本以为你只剩一魂一魄，看来其他魂魄还有找回来的机会。我们试着找回剩下的，这样你就不用小消散！说不定还能使用灵力。”

　　一段时间的相处，垂云完全相信，小云雀不是坏人。那为什么他还会被封印？

　　“姑奶奶，对不起还不成吗？”“嗯。”

　　“道歉有用，还要大师兄做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消失。”

　　“哎哟，勾离师兄，你怎么帮她呀”“……”

　　“你没听小师妹说要我这个大师兄做什么吗？”

　　这一记脑儿们拍，飞炼还是没有躲过，他捂着自己的脑门儿神情哀怨。

　　对面的垂云顶着红红的脑门儿，笑得像春风中的花儿一样，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