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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

  •   夜色深浓,留园宫灯亮如白昼,将南云舟寝屋内端出的一盆盆血水照得清明,看得人心惊胆颤。

      太医院来得人虽多,却基本都守在外头,只为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有良红叶在,旁人乱插手添堵罢了。

      至于曲如安能进去,自然是因为,她是打下手里最娴熟的那个。言语不多,胆大心细,没人比她更妥当。

      凉意自夜风渗到心底,简宝意埋在南宛月怀里,半点不敢去看去听。她抓着宛月衣衫的手也攥得紧,心下默求上苍见怜,护佑南云舟无碍。

      南宛月环抱着人,心疼得要命,口中连连低声哄着。

      “陛下万安。”简絮卿来得迟,脚步仓促,匆匆跟南承书见礼。今日实在太多事,她早已上榻休憩,昏昏欲睡间听得消息,心头一揪。

      她原是不信的,南云舟素来谨慎,这十数年没被人抓着空隙,偏在这会儿出事。

      时机过分巧合就充满了戏谑,真真假假再难分清,全看旁观者心里信什么。

      南宛月和简宝意本要起身拜见的,简絮卿抬手拦着,“不必了。”

      阿宝吓成这样,是演不出来的。瞧阿宝虚软无力的倚靠在宛月怀里,简絮卿心底剩的那点怀疑消了大半。

      “天子脚下,贼人竟猖狂至此。”简絮卿站到南承书边上,眸子转向寝屋,莫非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千年狐狸撞上疯道士?

      “京畿卫去追人了,明日应当有结果。”南承书对南云舟遇刺这事也是将信将疑,他在等良红叶出来。不过,他近来精神头还不错,烦躁之感也甚少出现,这会儿喝着宫人端来的参茶,轻声为简絮卿答疑。

      “太子进去多久了?”南云舟生死不明,南承书一个父亲,还能悠哉游哉的喝茶,真是偏心得没边。

      不过也是,要是南云舟真就没了,岂不正合南承书心意。想来,他这会儿心里说不好是可惜这个太子多点,还是庆幸居多。

      简絮卿暗叹,宛月才说这小子厉害,晚上就遭了道,真是世事难料。还有,这黑乎乎的药汁端进去,南云舟灌得下吗?

      “快一个时辰了。”南承书放下盖碗,估摸再重的伤,里边的人也该出来了。

      岑言就在这时开了门,屋内腥气瞬时就淹了出来,南承书和简絮卿皆抬袖掩鼻。

      这间隙里简宝意毫不迟疑的起身,她满心满眼都是寝屋内的人,疾步就奔了进去。南宛月拦都没拦住,那抹浅紫衣裙从她眼前掠进屋内。

      岑言没再婉拒,他带着简宝意到里屋,地上还散落着见血的布帛,良太医的外衫上也溅了几些血渍。

      简宝意的眼眸最后才敢挪到南云舟身上,见他双眸微阖,气息淡薄,险些又要腿软,被曲如安扶住。

      “现已无大碍,姑娘陪着太子吧。”曲如安扶着简宝意到榻边,这处已被宫人收拾干净,连床褥都换过新的。

      说罢,曲如安就和良红叶出去给南承书复命。

      “伤得位置不好,若非及时止血,太子难逃一劫。如今,需得卧床静养月余方可下榻活动。”良红叶言之凿凿,心有余悸的语气甚有感染力。

      简絮卿下意识偏头去看南宛月,南宛月也是满眼忧心远眺着屋内。

      看来,多半是真的了。

      却不知,南宛月挂心的是她的亲亲表姐。

      南承书闻言微顿,他是信任良红叶的。这人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半个岔子都没出过。今夜,究竟是何人要太子的性命?

      云淮?不,云淮心里系着远纯,不会随意冒进。

      那是杜家?京畿守卫由杜城掌管,他要想动手是最便利的。

      若真是杜家为了投诚而为,那就麻烦了。太子遇刺万不可和云淮扯上关联,否则就是把皇位直接送到长宁殿那边。

      长宁殿?皇后?南承书惊疑自己忘了皇后的本事。

      不过,宛月接旨后,在长宁殿待到日落西山,皇后再通天的能耐也安排不了这出。

      是他过于疑神疑鬼了。

      “务必照料好太子。”面子工程还得做,南承书象征性叮嘱了句,就起身准备回寝殿。

      “臣等定当竭力为太子救治。”良红叶带着一批人跪下。

      “恭送父皇、母后。”南宛月将南承书和简絮卿送出留园,看着他们各自坐上轿辇远去,才悄松了口气。

      寝屋内,简宝意既不敢去看南云舟的伤处,也不敢动他,只静坐在榻边一寸寸将人刻在心里。

      外头从喧嚣到静寂无声,简宝意都没动,等得南云舟心生忐忑。真把人吓坏了,再难哄好的。

      “可是疼了?”简宝意感觉到南云舟的动作,立马俯下身,想听清他说话。

      南云舟轻嗅心上人身上的茉莉香,轻轻吻在她侧脸上,“无事,真的无事。”

      南云舟趁简宝意失神之下,拉着她的手去碰自己的伤处,“作假的。”

      简宝意被那一吻迷得又惊又羞,乍然听到这话,眼中迷离去得一干二净。

      她掀开南云舟身上的被褥,细细在伤处摸索。果真没有延到下头,那今夜?

      “你诓我!”简宝意何等聪慧,心知南云舟是为了借她失态遮过陛下和姑母的眼,直接丢开南云舟拉她的手。

      怎能如此,她是真的心焦如焚,都快散成一盘沙了。

      也是,要没她这么伤心难受,外人肯定会存疑。

      南云舟竟敢连她也算计在内,这厮好不地道。

      “南风,我错了,真的错了。事急从权,再无二次。”南云舟拖着伤口起身,诚恳致歉。先前说好了不再瞒她,今夜又让她切实牵肠挂肚这一遭,是他不对。

      道理南风必然懂,可伤了心也是真。就像,不能因为备着伤药,就随意伤人。伤迟早会好,但那时的痛是入骨的、深刻的。

      他这一行,就是不对,南风生气是应当的。

      “你别动。”简宝意气极又顾忌南云舟伤口,一时间呆在原地,左顾右盼不知要作甚。终,她跺了下脚,想扶南云舟躺下就走。

      “别啊,你气冲冲出去,不就众所周知了。”南云舟反抓着简宝意的手,故意曲解和夸大她行为的后果,想逼简宝意把气撒出来。

      “呵。”简宝意果然气上头,趁势拧了把南云舟的臂肉,叫南云舟忍不住疼到轻呼出声,才忿忿撤回手。看着那块红痕,心头郁气下去了些。

      “再拧一下?”南云舟疼过,又迎上去,“南风,我错了。”

      简宝意和先前闹脾气一般,扭开身子,不接南云舟的话。再拧可紫了,她没舍得。

      “我也怕得很,特地支开卓然,叫宛月守着你嘛。”南云舟去拉简宝意的手,被躲开了。

      “南风~”南云舟讨饶着又去拉,这次总算抓着。简宝意挣了两下,没脱开,也就作罢任他拉着。

      “后头,他们指定还要派人来,你有把握吗?”南云舟能伏低做小,就是知道自己在意的关键是她真的伤了心。他们之间,很多话不必说,就能明白彼此。

      简宝意也会第一时间为南云舟考虑,思索周全这局棋。

      “无妨,岳师傅最会做假伤口了。他们带着企图来,必然心虚,不敢真切实来探看伤处。”南云舟抓着简宝意的手轻啄一口。自除夕夜宴后,南风都不让他亲近。

      “你、”简宝意耳根子绯红,这人黏得很。

      “云生年岁小,云弗身子不便,皇帝怕我趁机作乱,南云淮必要去泰山走一趟的。”南云舟知道因着伤口在,简宝意不敢多挣扎,又是啄了几下。

      “这次便是要他们来不及行动?”简宝意回身看向南云舟,南云舟点头。

      假学籍一案跟年前的沈家通敌一般,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次,没有哥哥从中拖延,没有温家搅乱视线。皇帝要的是一击致命,根本没有回转余地。这时候,要想的是扼断对方的咽喉,让其再无复起之力,而不是软绵绵的见招拆招。

      回回接他们的招,终于等到南云舟主动出击的时候了,还有点兴奋?简宝意看着自己和南云舟连在一块的手,彷佛他们生来就这般,互相勾缠,彼此牵连。

      “今夜兵荒马乱,不见陛下疲态,可是那逍遥散?”既如此,简宝意不由想得更多,将这些日子来的细节都串联起来。

      春日事多,皇帝看了大半日的奏折,偶尔要去温贵妃那边逗弄宜安的孩子,还能精神奕奕,必然有缘由。

      “曲女医做事周到。”南云舟要南云淮安然出燕京,狼狈自泰山回来。

      “你不诓我,我就陪你。”简宝意气可没那么好消,表真心还不忘念南云舟一句。

      南云舟只握紧她的手,“再不诓你。”

      不论前路艰险或者坦途,她简宝意认了南云舟,绝不回头。

      寝屋内两人互诉衷肠,化解心结,共商大业,外头岑言辛苦拦着沈卓然。

      “沈公子,您还是回素晴院吧。”这酒气都熏人了,进去打搅殿下作甚。

      “你们又不告诉我。”沈卓然“悲然”控诉,他午后有多开颜,现在就多难过。

      “你们又欺负我。”沈卓然显然是醉了,颠颠倒倒就是这几句。

      沈公子身量就在那儿,岑言拦得气喘,招呼岑贺过来,“看戏吗?把人抬回去啊。”

      他可太不容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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