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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

  •   简絮卿说信沈家的诺,又不明确表态,只垂眸细思着什么,任底下两人跪着。

      沈卓然不惧皇后故意磨他,自己想娶的是人家的公主女儿,被如珠如宝养了十几年,岂是一道圣旨能填补缺憾的。

      这道圣旨还是瞒着她求的。

      且沈家虽有根基,却远在荆州。南宛月这一嫁就是山高水远,无诏再难归京。故而,沈卓然来长宁殿之前,就做好了担下责难的准备。

      只是,他不能让南宛月陪着。她来了这长宁殿许久,是否也跪了这许久?身子可受得住?

      可皇后一声不吭施压,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反坏了宛月先前的铺垫,只好硬着头皮暂收住冲动。

      倒是南宛月瞟了简絮卿一眼,没觉着不妥,又悄去看沈卓然,见他并无退缩之意,便知求赐婚一遭走对了。

      她为保此事万无一失,连沈卓然都未告知。

      她清楚,要是她同沈卓然说了,沈卓然必会趁得中探花时求娶,给自己一个体面。而翰林院有母后的眼线,这赐婚圣旨连写下的机会都不见得有。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会按着自己想要的路去走。沈卓然偏偏就在她的前路里,一次都未叫她失望。

      就像表姐对南云舟,人品贵重远比一时情浓来得珍稀。

      “好了,都起来吧。”

      就在沈卓然与南宛月都要忍不住的时候,简絮卿慢悠悠开口。

      沈卓然与南宛月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心思,南宛月抬眸轻声询问,“那母后的意思呢?”

      “本宫还能抗旨不成。”简絮卿脸色尚有不霁,言语也带了刺。

      “谢母后。”

      “谢皇后娘娘。”

      南宛月和沈卓然齐声叩谢。

      沈卓然起身后就想去扶南宛月,被皇后扫过来的眼神钉在原地,不好挪步。

      “嘶、”南宛月一早就在小佛堂里跪着,到长宁殿又是两刻时,这下是真酸麻得厉害,刚起来就要跌回去。

      眼见南宛月要落下去,沈卓然也顾不得皇后会对他有看法了,手脚迅速就揽架住了南宛月。

      见南宛月疼得控不住脸色,倚在沈卓然身上是真的站不住,简絮卿暗骂蠢货。两刻时不至于此,定是在别处也受了折腾。

      爱人可用心不可用力,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吗!

      只是,简絮卿不懂的是,南宛月求的不只是情,还是来日的希冀。只要她在沈卓然心里站稳脚步,就能永保母后与云生的平安。

      争储一旦落败,南云舟从伦理上不能对母后与云生出手,到情义上有所照料,这二者之间的境遇天差地别。

      分明该是浪漫天真的年岁,见识过南云舟的手段,就再做不到置身事外,远看纷争。这就是南宛月非得选沈卓然的缘由。否则,一见倾心,何能将身以换。

      当然,沈卓然是足够好的,好到南宛月每一步都走得心甘情愿,也真的可以将身以换。

      这也是,南云舟从始至终未置异议的缘由。皇家的人不会轻易相信情意,总需要些外在的理由丰满自己的冲动,才能心安。

      南宛月求的不过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他何必棒打鸳鸯。

      否则,同样的,只要南云舟开口,沈卓然莫说还没开窍。他就是动了心,也会避得远远。这是家族教养出的本能,整体利益大于个人。

      “若兰,取药来。”简絮卿的声穿过朱门透了出去,若兰领命。

      不多时,宫婢们带着茶点、药膏推开殿门鱼贯而入,各司其职。

      南宛月被带到屏风后坐着,若兰替她卷起裤脚。南宛月跪得扎实,双膝压得通红发肿,瞧得可怖。

      “这?”若兰倒吸口气,她没听着什么声,怎就跪成这模样,赶紧取了帕子先冷敷。

      简絮卿看了眼就蹙眉怨怪的瞪了南宛月一眼,吓得南宛月垂头不敢言。

      “这会儿装乖给谁看?”简絮卿一边接过若兰手上的药亲自蹲下给南宛月上药,一边责骂。

      简絮卿仔细给南宛月膝上涂了药,又轻轻吹着。

      伤处丝丝生凉,母后真心关切,南宛月忍不住掉了泪,砸在自己抓着衣裙的手背上。

      “疼?”简絮卿急急起身,抱着南宛月哄,“可要寻太医?”

      南宛月埋在简絮卿怀里摇头,泪掉的越发汹涌,偶有浅浅呜咽声泄出来,疼得简絮卿心焦。

      良久,南宛月才收住了情绪。她发丝都还散乱得贴在脸颊处,就抬头认错,“母后,不要怪月儿好不好?”

      “本宫会蠢到把你推给沈家吗?”儿女债罢了,简絮卿叹气,“往后有事不许再瞒着,母后不想从别人那里知道你的心思。”

      “嗯,月儿再不会了。”南宛月又恢复了往日的乖顺,靠着简絮卿。简絮卿也顺着她的乌发,轻拍她背,化去先前剑拔弩张的隔阂。

      半个时辰后,沈卓然扶着南宛月出长宁殿,外头已是斜阳照天。

      “我原是想说你何必来。不过,你来,我也是真的欢喜。”南宛月的嗓子还有些哑。

      沈卓然扶着她上了轿子,轻声道:“我既应了你的情意,便没有叫你自行自往的道理。”

      南宛月羞怯低了头,“嗯。”

      长宁殿内,若兰送别两位贵人,来给简絮卿换了盏温茶,“您何苦在公主面前刁难沈郎君。”

      宛月公主是娘娘心尖的骨血,公主打定主意要这般,娘娘哪里舍得她不如愿。

      “他要是连这点气都受不得,宛月会趁早歇了心思的。”简絮卿吹开茶屑,轻呷了口茶。好在沈卓然不差劲。

      宛月说南云舟没输过,她倒是要瞧瞧,陛下这次逼到他跟前了,他要怎么应对。

      -

      留园素晴院里,南云舟抓着简宝意的手把玩,无视郑序的坐立不安。

      沈公子功名已得,殿下泰山一行近在眉睫,怎得还这般闲适?郑序想了好几夜,哪个法子都达不到从前那样全身而退。

      他迫切的想从南云舟身上看出些希冀。

      “每每都是他们把事摊到孤面前,架着孤应对。这次,孤不想陪他们演了,孤要玩一次他们。”南云舟淡淡一眼压着郑序,“不变应万变在这会儿不适用。”

      “您是想主动破局?”沈公子户籍和督察院的案子已定,无从下手。能动的,就是殿下。可不论殿下要以什么借口推掉泰山一行,皇帝都不会同意。除非,殿下去不得。

      “您?”郑序电光火石间预见了南云舟的打算,目瞪口呆。这会不会太冒险?

      “心照不宣。”南云舟拦着郑序后头的话,视线落回简宝意手上。

      郑序瞬时领意,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简三小姐的反应。她足够意外和难过,才能瞒过皇帝的人。

      当夜,南云舟在应酬回宫路上被刺杀,血流满地,惊动半个太医院。

      没多久,皇帝也亲自来了,守在柳院外。

      简宝意知道南云舟的打算,却没想到真的看到了浑身见血的南云舟,当下就软了身子瘫在南宛月身上。

      沿路落下的血滴子刺着她的眼,寝屋内弥漫不散的血气熏得她欲作呕,简宝意的恐惧没有一次比这深刻。

      “您先在外头等着吧,这来来往往乱糟糟的人。万一冲撞了您,殿下不放心啊。”岑言不忍细看简三小姐的脸色,别开脸把人挡在寝屋外。

      “好。”他不让她进去,这是真的。简宝意心里只剩下这句话,她被南宛月扶着坐在柳院暖凳上,茫然四顾,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表姐,你别怕啊。南云舟是千年的祸害,他肯定没事的。”不是计划的好吗?怎么能伤得那么重?!南宛月搂紧了简宝意,说着自己都没底气的话。

      该不会是南云淮将计就计想直接杀了南云舟吧?他被南云舟耍了这么多次,逼急了也不是不可能。且,现下看来,此举莽撞却实在有效。

      南云淮再把刺客杀了,岂不是妙哉。

      “不,不对。”南云舟身边的暗卫不可能让南云淮的人近身,这就是个局,是个南云舟用自己来赌的局。那他一定不会死的。

      想通了这点,南宛月刚要说,就瞥见前头的父皇,她当下就收了声,轻抚表姐薄背。

      南云舟是想让表姐骗过这里熙熙攘攘的眼睛。

      感受着掌心下表姐微颤的脊背,南宛月暗骂:果真是祸害。

      这回,表姐要知道真相,必会动怒的。

      曲如安陪着院正在里间给南云舟处理伤口,见他层层叠叠的血渍下差三寸才是致命伤。

      “良太医,良瑜是个好孩子。”南云舟唇色发白,腰腹伤口翻红,面上依旧淡然。

      良红叶身子一僵,良昇是这一辈里难得的用药奇才,也是良家的希望,偏和良瑜纠缠不清。太子如何得知良昇与良瑜的事不要紧,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他随时可以动良昇。此时,太子想要自己做什么才是紧要的。良红叶在宫中侍候多年,当即躬身道,“殿下请吩咐。”

      “孤伤得厉害,寸步难行。”南云舟伸手点在伤处三寸之外的位置上。

      “还请殿下卧床休憩月余,方可下榻。”良红叶说着,利落上手替南云舟料理伤口。包扎时,连同下边的位置,一道裹起来。

      期间,曲如安配合得宜,面无疑色。良红叶便知,这是太子殿下在太医院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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