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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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院里有一簇茉莉，香气清远，简宝意想采些晒干。冬日可以拿去炖羊肉，解羊膻味，亦可泡茶解腻，便在日头下忙活。
“三小姐，有您的信。”唐绵拿着一个信封过来，简宝意回身灿然一笑，比她自己手上的茉莉还甜些。
“谢谢。”简宝意放了剪子，接过唐绵呈来的信。
“三小姐言重了，婢子先下去。”唐绵见她心思在信上，也乖觉的退下了。
简宝意拆开信件，有些讶异，是温宜安。
“宝意卿卿，展信佳。清风消暑，荷香满塘。吾身半月前与三皇子互定盟期，想你我相见之日不远。愿卿卿珍重己身，待来日佳遇。顺颂妆安。宜安敬上。”
“三皇子，南云淮。”简宝意自默念着。
也是，他俩是嫡亲的表兄妹，青梅竹马长大。情谊不同旁人，又有温贵妃照拂，当是门好亲事。
不过，殿下对她的情是因何而起呢？
不论是长宁殿还是丞相府，都不足以让殿下放过听到秘密的自己。一见钟情，又不是很符合殿下的作风。
那到底是为什么？
南宛月回来，就看到简宝意捏着手上的信，眉头微蹙，便趁她不注意，抢了那信。
“哎。”简宝意一惊，发现是南宛月又松了口气。
“侧妃而已。”南宛月两下就看完了信，塞回简宝意手里，“嫡亲的表妹啊，竟是连正妃之位都不舍得，怕是惦记着杜蓁蓁呢。”
咬着唐绵送上来的荔枝，南宛月颇是不屑。
简宝意失声，这样的情谊都许不了正妃之位吗？杜蓁蓁性子要强，若是真的成了三皇子妃，不仅温宜安的日子不会好过，朝堂局势也会随之变化。
“一温一杜，一文一武，那不是、”
“压过南云舟。”南宛月接下简宝意未尽的话，压低了声音，“这就是父皇为什么会给你和南云舟赐婚的原因。”
他巴不得母后与南云舟争个你死我活，然后扶持南云淮上位。
“慎言。”简宝意摇头，眼神飘向唐绵。唐绵领意，带着众人退出院子。
“反正谁赢，我都是公主。”南宛月无所谓，再差的结局也就是和亲，她早看开了。说罢，又是扎了个荔枝，咬进口中。
“那你觉得，三皇子上位，会善待你们吗？”简宝意有些忐忑，这话不好随意问。
“说实话，南云舟最适合那个位置。他上去，我们都好过。”南宛月放了签子，“云生年纪下，必然是母后代政，母后有本事但私心重，国之大事，容易出偏驳。南云淮呢，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
“这、”一个得尽宠爱的人，为何会苛待其他人？
看出简宝意的不解，南宛月喂了她一颗荔枝，“有些人呢，就觉得全天下所有的东西都给属于他。贪得很。”
“放心吧，有南云舟在，南云淮不一定能娶到。”娶到杜蓁蓁的，还可能是南云舟啊。
皇家的子女，天生善辨利弊，不论是南云舟还是她。
“你怎么想起来采茉莉了？”南宛月不敢看简宝意，把话引到旁的事上。
“做个香包也使得的。”简宝意起身，解开自己的香囊给南宛月看。
“我就说你嫩得出水了，还不招蚊子，合着有秘方啊。”简宝意的香囊味道舒服，不熏人，南宛月很喜欢。
“不过，宝意表姐，你这香囊不是自己绣的吧？”这香囊的绣面针脚密实，栩栩如生，没个几年的手上功夫，做不来的。
“大哥买的。”是她与大哥跑马赢了，大哥在燕京郊外买来送她的。往事猝然扑面而来，简宝意竭力压下心头的涩意。
“呦，看不出来表哥有这眼光。”南宛月举着香包，上面的彩蝶在日光下彷佛要翩飞出去。
简宝意好像也看到了郊外绿茵上的野花和彩蝶，恍惚片刻，她拉回南宛月的手。
“哪儿比得上宫里的手艺。”
“宫里样式可没这个活泼。”南宛月没有发现简宝意的失神，兀自赏看着。
“那便给你吧。”反正不能去跑马了，留着它徒增感伤，简宝意把东西郑重的放在南宛月手里。
“我倒是想要，母后不会同意的。”她的身份，就只能在规定的样式中做选择。
“那我就收回来了。”简宝意一把抢了回来，和南宛月在院子里嬉戏。
此时节，千秋院的欢闹，也算是独一份了。
看似忙得焦头烂额的南云舟正在远山别院让人给杨怀恩包扎伤口。
“看来您手上的东西牵扯了到了很多人。”南云舟等屋内的血气散干净的才进去。
“您从乾云殿出来至今，已经有四拨不同的人来过了。”
“辛苦殿下了。”杨怀恩也知道，如今他能指望的只有眼前这位了。
月余时间，他与殿下的位置就逆转了。
“我倒是不怕麻烦，就是您遭得住吗？”南云舟似笑非笑地给杨怀恩倒了盏茶，看得杨怀恩莫名有些胆颤。
殿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们要的应该是那些账本，我可以为殿下默写出来。”杨怀恩不敢将全副身家交出去。
“辛苦杨大人了。嗣年一事，的确意外，孤不会失手第二次。”南云舟勾唇一笑，杨怀恩的嘴，没这么好撬。他也有的是时间来安排其他意外。
“殿下为何没说过诏狱里的刺杀？”想到年儿生前的话，杨怀恩冒险一问。
“长宁殿只通知了温瑞庭。”南云舟清楚杨怀恩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他得说什么。这要是同一拨人，岂不是他无用。
“想要年儿命的人，比我猜测中的多。”杨怀恩无奈一笑，这时候纠结那些人是冲着谁来的，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能做的，是为年儿拉下所有人，包括眼前这位。
他不想信这位殿下，真的一无所知。甚至于，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他亲设的局。
但他又毫无畏惧，因为他精准的掌握着局中人的动向。
倘若不是陛下偏心，他当是最名副其实的太子殿下。
“那您就好好活着，和孤一起，抓住背后的人吧。”南云舟背手而去，似有志在必得的把握。
杨怀恩低头，账本上该出现哪些人，他得好好想想了。
“殿下，四拨人里，有三皇子和杜府的。”按殿下的吩咐，不追得太紧，但尽可能掌握去向，不可打草惊蛇。
“盯紧杜府。”燕京的士族，总有治家不严的毛病，倒是省了他许多力气。
太师府内，暗卫报着杨怀恩被及时救下的消息。
“杨怀恩关乎他的来日，没这么好得手。”杜城不意外，南云舟只是不得圣心，可不是没本事。
沈家远在荆州，却不是毫无根基。南云舟手上最得力的一批近卫，就是沈家千里迢迢送上来的。
燕京的夺嫡之争，他也不是毫无筹码。
“简相那边，有没人被牵扯？”杜城摩挲着指尖，简絮卿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从简牧野的门生中挑选，是最快的。
“目前没有消息。不过，杨怀恩那边，去过好几批人，太子都没有让人深追。似是怕被调虎离山。”只是将人赶出别庄十里外，就不再继续了。
“他手上能用的人不多，想动手的人不少，如此确为上策。”杜城点头，只要在查出杀手身份前，保住杨怀恩的命，南云舟就能交差了。就是这位殿下的野心是否止于此，就不知晓了。
宫学里，南云淮在兰苑垂钓，陛下身边的贴身宦官迎喜踱步而来。
“殿下，您不该出手。”
迎喜这话以下犯上得厉害，但南云淮连头都没抬，依旧盯着水上的浮子。
迎喜上前一步，想再说些什么。
“嘘。”察觉带水面动静，南云淮食指扣唇，轻声阻止。不过半瞬，南云淮手上一甩，赫然钓起一尾硕大的鲫鱼。
“母妃说这池子里没鲫鱼，我偏不信。你看，这不就有了。至于它原本有没有，重要吗？”南云淮笑得意味深长，把鲫鱼往迎喜怀里一丢，“这鱼赏你了。”
迎喜看着手上还在挣扎的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明可以按照陛下给的前程一路顺途，非是要插手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也许就是太顺了，迎喜叹气。
“师傅，真要煮了它？”一旁收拾好鱼食的桂安，利落解开钩子，不知要不要把这鲫鱼扔回池塘。
“主子恩赏，不能不受。”迎喜一掌拍晕闹腾不停的鲫鱼，眸光晦暗。
“你让人盯紧督察院的动向。”拦不住殿下，就为他善后吧。谁让殿下身后站着的是温贵妃和陛下呢。
“师傅，太子对太子侧妃，比寻常耐心许多。”桂安采了水草，穿过鱼唇，提起鲫鱼，顺口一提。
“他们的事，就不要掺和了，更不要自做聪明的去窥探。”迎喜望向留园的位置，那位主子，可不是好琢磨的。你越想探查，越容易被表象迷惑。
何况有长宁殿在，即便是两情相悦，也逃不开劳燕分飞的结局。他们又何必去做那个坏人。
“简三小姐性子如何？”只是，简宝意真如传闻一般平庸吗？
“瞧着没什么脾气。”桂安仔细回想，的确没在简宝意面上见着什么夸张的神情。
没脾气不惹人生厌，也是本事的。到底是简家的小姐啊，迎喜摇着头走开。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