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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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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言交代完岑溪和岑旭务必看护好南云舟后，就一路飞驰回燕京。南海子沿途景致秀丽，已是半点入不了他的眼。
紧赶慢赶，岑言总算是在宫里下旨意之前赶到了简府，把南云舟的计划与简相和夫人说明白，要他们做两手准备。
简相夫妻对望无言，一时间各自的眼眸里都复杂得很。
“太子殿下果真是这样说的？！”何念如手上的帕子已然皱成一团，她心里自然是有算计的。可这一切，由着南云舟安排下来，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太子殿下待宝意，果真用心？
对帝王家本能的质疑，让何念如甚至猜想，南云舟是否并无疫症。今日这出，不过是对简家的试探。
简牧野倒是清楚，若南云舟不是真出事了，那些人是没有机会对宝意出手的。
“拙荆失言了。”拦住何念如，简牧野告了声歉。
“速进宫去。”
何念如被简牧野扶正了身子，那郑重的语气让她瞬时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两人对望的眼神里，有不安，也有对彼此的信任，还有对南云舟的一丝感激。
何念如点点头，直接让人牵了马来。
勤政殿外，南宛月急得团团转。
偏沈卓然在秋试后，就去了沈家故交陈元清老先生的府上闭关读书了，这会儿怕是连南云舟去南海子的消息都不知。
她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只盼着母后一定要保住表姐。
何念如赶来时，日头正盛，顾不得额上薄汗点点，向南宛月行了礼后，就把岑言带来的话，尽数说与南宛月听。
南宛月一听，她也想过这出，就卡在自己是关系亲近之人上，不敢随意说话。
但南云舟说的对，关键是在于，她敢不敢跪死在这外头，替表姐争一回。
她当然敢，不论是为了谁。
于情，表姐真心待她，实在难得；于私，今日这一出，看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是将她南宛月重情重义的名头，彻底放出去。来日，她出阁之时，可选择的就更多了。
南云舟真聪明，哪怕到这最后一刻，他也要为表姐求一个万全。
所以，南宛月豁出去了。她知道，不论成不成，南云舟一定还有后招。她的宝意表姐一定可以活下来。
“南宛月求见陛下，简家三小姐自大军离城那日起，就未曾踏出宫学半步。”南宛月跪得端正，大有一副南承书不秉公处置，她要跪死在勤政殿前的模样。
南宛月就是要咬死简宝意没出过宫学，根本没机会下手。
“臣妇何念如求见陛下，臣妇教女无方，有此私相授受之举，惹人非议，还请陛下责罚。”简宝意和南云舟是南承书亲赐的婚约，又赐居千秋院。别说是一条帕子，就是真有什么，也无可厚非。
何念如要做，就是认下简宝意或有不守礼之处，却绝无伤人之心和不周全之举。
勤政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听清内容的简絮卿，暗叹了口气，偏宝意先选了最危险的法子。
眼下，上头那位巴不得将宝意送去南海子。以一条帕子定官家嫡女的罪，本就牵强。陛下再认定宝意居心叵测，也难压众口。但，终是给宝意留了个坏名声。
可，宛月与嫂嫂这一跪，就直接扭转了局势。
要是真给宝意定了罪名，那不仅是伤了相府的心，还坐实了天家的欲加之罪，叫天下耻笑。
“大军离城不久，最忌军心不稳，望陛下三思。”此情此景，简絮卿说什么也挽不回宝意被迫自愿去往南海子的旨意。只能让陛下明白，他不能再对宝意出手。一切，听凭天意。
南承书是完全没想到，南宛月会掺和进来。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喜爱的，机灵懂事，却也认死理。
他要是真不松口，那丫头绝对敢一直跪下去。
“简三小姐心系太子，自愿前往南海子照料。帕子染疫一事，待南海子风波平定，再行议论。”南承书让迎喜去写圣旨，务必赶紧把简宝意送去南海子。
他可估不准南宛月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殿外，南宛月看到勤政殿的大门开了，正要上去，迎喜就先读了圣旨。
南宛月自小娇贵，跪这半刻时，膝头早已青紫。听到圣旨内容后，半直起的腿一软，又跪坐了回去。
父皇，真狠。
他这是要断了南云舟最后的念想，让南云舟再一次面临，亲近之人因他不幸的场景。
何念如初听圣旨，也是遍体发寒。但曲如安在南海子，她定会守护宝意周全，倒渐渐缓了下来。
“公主可还好。”何念如心里已是在为简宝意去往南海子后，如何保护自己盘算了。看到南宛月脸色发白，还是神思不属的模样，也是心疼的。她便是冒着不知轻重的名头，轻轻环住了南宛月。
“无妨。”南宛月勉力回了句，可她耳边回旋的都是，南承书在沈皇后灵前对南云舟说的话，他说南云舟不详！可沈皇后分明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母后与沈皇后殒身一事毫无干系，就将当年的事，悉数说与她听，当做警告。
母后数次要她铭记在心，让她对后宫之人，多一份防备。
若是宝意表姐死了，南云舟即便活了下来，他还能斗得下去吗？
或者说，他斗赢了，还会把江山安稳守下去吗？
这倒不是她觉得南云舟对表姐有多深情不移，而是一而再再三、一刀见红的打击，对南云舟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会不会将他仅有的那份温情烧得干净。
宫学里，还在装模做样抄经的南云淮听到消息后，直接捏断了手上的笔。
“她可真烦人。”丢了笔，南云淮思量着要不要在南海子这段路上对简宝意出手。
要不是南宛月护着，简宝意根本到不了勤政殿，哪里还有后面这出。
他要的是南云舟有一个名声尽毁的侧妃，而不是有情有义的简三小姐。
不过，被送去南海子，是和死也差不多了。
“告诉迎喜，我不想看到某人活着回燕京。”这简宝意最好能死在南云舟前头，让他痛彻心扉，再无生意。然后，一起做对同命鸳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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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莫慌。”简宝意匆匆拜别母亲后，又在何念如耳边轻声提醒，“不要让人把水搅浑了。”
周密如阿爹，定有办法，拦住燕京想伸手的人。她绝不能在逃过疫症之后，又死于刀刃之下。
简牧野在宫门口等着何念如，与简宝意对视无言。二人匆匆相错的眼神内，都是对彼此的安抚。
而后，听到何念如带来的话，简牧野瞬时就明白了女儿的深意。
“也许，他是对的。”纵然自己百般不愿宝意被锁在深宫之中，却也不得不承认，宝意身上有稳固后宫的潜质。所以，为情为私为公，南云舟都选了简宝意。
“夫人先回去吧，我去陆府一趟。”父女连心，对于宝意的一言一行，简牧野能清晰地知道她的用意。陆家因为三皇子的局伤了陆白的腿，心中早有微词，他要添上一把火。
“那便与陆大人好好叙旧，妾会照拂好家中上下。”何念如心领神会，夫君这是要卖惨借兵去。
而她要做的，是让简家的护卫跟紧宝意。
替简牧野理了下衣衫，何念如久不见锋芒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总不能什么好都落到他南云淮的头上！
“简三小姐会御马？”羽林军副统王勉，才准备要给简宝意备个过得去的马车，就见她利落踏上马鞍，一跃上了马背。
“燕京的女子，从不输于男子。”简宝意目视前方，隐约看到了人群里的岑言，握住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岑言会出现在燕京，必是殿下的意思。
那么，母亲入宫，宛月死跪，是殿下的安排吗？
想到这个可能，简宝意心口蓦然一抽。今日的桩桩件件太过突然，以至于她细思不到南云舟的处境。
若宛月、母亲都是因为他跪在勤政殿外，他是何意思呢？
是哪怕独自病逝在南海子，也要为她求一条生路吗？
隐在路人里的岑言，这会儿也是心焦。他到底是来迟了一步，竟要简三小姐以身涉险。
不行，他得先回去。他得把南海子里乱七八糟的人踢走，不能叫简三小姐再被暗算了去。
想着，岑言就悄悄出了城，疾驰回南海子。
“王大人还不走吗？”陌生的酸涩填满了心口，简宝意忍下眼眶内的湿意，冷声提醒。
她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见到南云舟。
“出发。”王勉微愣过后，下令全队出发。
这简三小姐倒是个人物。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又能不卑不亢应对押送她的这些人，难怪敢将自己的命赌进去。
若她与殿下都能活着从南海子回来，也许燕京的天会有他们一席之地，那么羽林军的选择又多了一个。
简宝意对王勉的赞许一无所知，亦不在乎回到燕京后会怎样，她只希望南云舟能活下来。
哪怕前路渺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