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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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清晨带了几些寒意，岑言搓着微凉的手等曲如安出来。
“热暂且退了。”曲如安看到岑言，就先开了口。这一夜她也亦得休息，眼下青黑，疲态明显，也就不拘泥那些虚礼了。
“暂且？”岑言人在外头，眼珠子紧盯着屋里，却还是抓得住曲如安话里的关键。
“与旁人吃了那些杏子不同，殿下是直接染了血的，怕是更加危急些。”若不是有先前那株天山雪莲在，殿下的情况她是半点不敢说。
“那毒，我只稍微有些眉目。若是要万全之法，时日待不住；以毒攻毒之法，不知殿下能否受得住。”太子仁厚，试药之人定是甘之如饴。可这药凶险，她也是要明说的。
“试药无妨，还请曲大夫放开了去办。”
岑言才和曲如安承诺着，忽是来了一队人，说是朝廷派来维护南海子安定的。
因南云舟早前就说，要把南海子一事扬得燕京皆知，岑言一时不防，就被那些人推了门进到南云舟的屋里。
意识到不妥，岑言就要拦人，却被那些人直接拿住，隔在了屋外。
不多时，里头就出来了几个人，手上还拿着简宝意送给南云舟绣有花开并蒂的帕子。
只是，这帕子上何时多了血迹。
无需多想，岑言就明白了。这是计中计，害了殿下在前，也要将简三小姐拖下水去。
有如此能耐者，除南云淮外，再无第二人。
“这是殿下的东西，你等岂可擅自拿取！”岑言挣扎着想拿回那帕子，但被他们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双眼欲裂，血丝崩现，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屋内，南云舟身上酸软，头脑发胀，模模糊糊看着人来又去的。他勉强撑起身子来，就看到那条帕子被带了出去。
他这次，自己着了道不说，还牵连宝意。
南云舟扛不住身上的疲软，倒回床榻，抬手盖在眼上，掩住无限悲怆。
“岑言。”趁着自己还算清醒，隔着帘子，南云舟嗓音嘶哑，把岑言叫了进来。
岑言心里七上八上，腿软在地，也是在想着如何救下简三小姐。是以一听到南云舟的声音，就连滚带爬的进了屋。
“听凭殿下吩咐。”岑言跪在榻前，他知道简三小姐在殿下心里的份量。不论殿下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这一出他们算计得周全，你不要管陛下说了什么，只让南宛月和简夫人去勤政殿跪着。”南云舟断断续续说了句话，就乏力得很，只能歇了半刻，又撑着精神吩咐。
“宝意没有做这事的动机，唯有好心办坏事这一出难逃。若是按着这个说法，虽能救下宝意，却毁了名声，是下策。”
南云舟又是喘了口气，看得岑言心惊。
外头的曲如安还没从前面那遭“搜查”里回神，听到“宝意”二字，赶紧走近了门扉。
“你要宛月咬死宝意没有出过宫学，将栽赃陷害四字稳住。简夫人则是为女请罪，不该擅自送礼。”宝意出事，宛月亦会被牵连，她出言未必能帮到宝意。但宛月若是心坚如石，将执着求直的姿态做定，陛下便不能随便给宝意安罪名。
加之简夫人的做派，就能坐实宝意被诬陷的局面。
“若是陛下实在要惩治宝意，务必要让宝意以死自证清白。”
南云舟的“死”字咬的重，岑言明白，他是要简三小姐以死遁离燕京。如此，保全了她的清白，也保住了简家女子的来日。
“奴必会让简三小姐安全离开燕京。”殿下为简三小姐思虑至此，他定会竭尽全力保全。
南云舟说完这些，直接没了力气，倒在枕上缓神。
他头疼欲裂，想到简宝意可能遇到的场面，就愈加难受，脸色也愈加苍白。
眼神从榻边垂下的丝绦收回，南云舟闭眼掩住将落未落的泪，他只能为宝意做到这般了。
曲如安在外头听得分明，她在简家待了数年，自然也知道南云舟说的“死”，并非是真要简宝意死。她是看着简三小姐长大的，如何不被南云舟的这些打算动容。
收了惊涛骇浪的仓惶，曲如安下定决心，拼了这身子，也要救回南云舟。
大不了，就拿自己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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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内，简宝意看着不慎落地的玉珏，蹲下身子去拾。
“哎，姑娘别。”唐绵送茶水点心来，赶紧扶起简宝意，自己蹲下收拾。
“无妨，只是断了线。给奴婢一刻时，就能帮姑娘串回来。”丝线单薄，时日久了，难免破损。
唐绵眉眼弯弯，看着简宝意用了茶，就亲自去串玉珏了。
可惜，玉珏还未交到简宝意手里，宫里就来拿人了。
“何事？”彷佛是终于等到了这日，简宝意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慌张。她看着外头乌泱泱的羽林军，从容不迫发问。
“简三小姐意图谋害太子，着交都察院彻查。”来人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威压迫人。
简宝意还未怎样，赶来的南宛月一个踉跄，差点歪在唐绵怀里。
“表姐连宫学都未踏出一步，如何谋害？！”南宛月脑子转的快，拦着不肯放人。她给唐绵使了眼色，唐绵悄悄出了千秋院，赶去长宁殿。
简宝意拍拍南宛月的手，眼神安抚。
“臣女要见陛下。”就算是穷凶极恶之人，也有辩驳的机会。这点，对面之人不会不知。
“表姐是父皇亲封的太子侧妃，即便无封，也是简相嫡女，是正经的官家女眷。区区求见，有何不可。”南宛月顺势添油，万万不能进督察院就对了。再清白的姑娘，进了督察院，名声也毁了大半。
只要能拖住眼下这会儿，母后出面，定能保住表姐，不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云生。
表姐的名声毁了，简家女跟着被牵连。简相这门亲戚的助力，就大大降低。且，舅舅会恨上母后，这是母后最不想看到的。
“请吧。”简宝意身份特殊，给个情面并无不可。
来人手一摆，简宝意就准备往外走。
“我随你一道去。”
南宛月紧跟了上去，见简宝意要摇头，低声在她耳畔说着，“看着你到御前，我才能安心。”
万一半道被人截去督察院，可就遭了。
简宝意点点头，两人挽着彼此的胳膊，一道出了千秋院。
因着南宛月的身份，简宝意得以不必走到勤政殿去。
“臣女简宝意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除却往日的宴席，就是谢恩，简宝意也不曾单独见过南承书。此刻，说不心生恐惧，是假的。但仍撑着官家嫡女的体面，不出一丝差错的行着礼。
“云舟染上疫症了，有人在他的屋子里搜出了你送过去的帕子，上头带了血渍。”南承书对这事也是惊着了，他再不喜南云舟，也从未想过他会染上疫症。所以，对着简宝意的语气，实在不算好。
“臣女自幼受学，虽资质平庸，但明事理。自殿下去往南海子起，臣女便在千秋院中，为殿下抄经祈福，半步未曾踏出。再者，即便臣女对太子殿下心有不满，也不会用自己的帕子来伤人。”清楚这次南云舟无法为自己兜底，简宝意暗自缓了口气，条理清晰的辩白。
收到唐绵消息的简絮卿也是愕然，她没想过要把简宝意扯进来。
哥哥一贯偏爱宝意，有个万一，后果不堪设想。简絮卿看向若兰，示意她去通知简相，自己则赶去勤政殿。
南承书看向下首，迎喜领意，让人去千秋院搜查。
南宛月吩咐宫人随羽林军过去，务必盯紧，不许任何人夹带私物进去。
在这期间，简絮卿坐着撵轿过来。
“千秋院里有的是人。”过来的路上，简絮卿就猜到会搜查千秋院，让人速去守着千秋院。现下，羽林军就是有心也没法轻易动手。
稳住急忙奔过来的南宛月后，简絮卿理了下衣衫，跨进勤政殿。
对于简絮卿的“不请自来”，南承书毫不意外，摆摆手，让人给简絮卿赐座。
几人就在这寂静无声的殿内，等着羽林军的结果。
“简三小姐的寝室内，确只有佛经。”羽林军副统王勉将佛经交了上去。
南承书蹙眉，看着笔记娟秀的经文，思虑帕子行凶的可能性。
迎喜上前一步，低声道：“三皇子这些日子也在为南海子的百姓抄经祈福呢。”
“倒是朕昏了头，谁害人还把赃物放在自己屋里呢。”南承书的手蓦然收紧，他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霎时就明白了迎喜的意思。这个局面，有云淮的首肯。
他眼神在简宝意和迎喜之间来回，终是留在了经书上。
一石二鸟之计，很难得，他不想云淮失望。毕竟，驯马园一事，云淮已是受创太大。且他虽不甚在意南云舟，但万一南云舟出事，必须要有人为南云舟的死负责。那么简宝意，就是最好的人选。
思及此处，南承书看向简宝意的眼眸里已是带上了杀意。
“孤只知道，云舟是因你的帕子染上疫症的。”南承书完全不顾及，确定罪名后的简家该何去何从。他只想帮南云淮顺了意，决然不肯松口。
简宝意浑身一颤，这是她控制不住的。想到陛下对南云舟的绝情，简宝意闭眸缓了又缓，忍下齿间的颤意。
父亲说过，陛下算不上什么千古明君，却也不是昏聩之人。如今，陛下仅凭一条帕子，咬定她心怀不轨，实在不对劲。除非，陛下心里清楚凶手是谁，才会这般“笃定”。
殿下身染疫症，已无力为她筹谋，她要如何保全己身呢？
眼前，任她再巧舌如簧，定也是要不回清白的，唯有破釜沉舟拼一把，才能保住自己。
“臣女绝无此心！”简宝意一个深重叩头，白皙的额上顿时青紫一片。
她似下定了决心，直起上身，望着南承书：“臣女愿为太子试药，生死由天。若臣女有幸活着回来，望陛下予臣女一个清白。”
如此，哪怕她死了，也能在天下人面前，为简家女留一个至情至性的名声。当然，最重要的是，为自己争一线生机。
简絮卿还在疑心是否与南云淮有关，南承书才这般决然，就听到简宝意的话，身子软了半边。
她还未开口，南宛月和简夫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